第69頁
太監聽到這句話時, 嚇得直哆嗦。
他這一刻才知道, 帝王心難測，帝王就是帝王，他不會為自己所做之事真心悔恨，他想要的, 一直都是上官昭死。
他嘆息了一聲, 告訴皇帝答案，他才真的放心了。
「讓人將屍體收走，入殮吧。」
「要入皇陵麼？」
「不。」
「他殺了譽兒, 總該有個交代。」
「是。」
-
宮裡的消息很快傳到國公府，上官儀倒在國公爺懷裡，「儀兒, 不是你的錯, 這都不是你的錯。」
「他不是因為你才死的。」
上官儀說：「我想搬去青佛寺修行。」
她一輩子都不得安心。
「陛下說，要將皇位傳給阿琅，你如何看？」
上官儀看向國公：「你又如何看？」
國公道：「他風頭無限, 若是拒絕了此次, 將來無論是誰做皇帝, 都會嫉恨於他, 不若利用陛下愛子之心, 順了這事兒。」
「可阿琅身世不正，將來，必被天下所恥。」
「他承受的來麼？」
國公說：「他能。」
「如今，凌雲婉在他身側, 他一定能。」
上官儀不明白，國公為何有這樣的定論，國公道：「你不明白，一個人，他連自己的生死都可以置之腦後，但卻可以為了所愛之人屢次深陷火海，那麼，他也一定會為了讓自己所愛之人變得至高無上，因為只有這樣，他才可以完完全全地保護她。」
「而，凌雲婉，她本身就可以牽制阿琅。」
「你沒瞧見麼？阿琅如今，較幾年前，已經是脫胎換骨了。」
上官儀嘆息：「我從前讓他們在一起，是怕阿琅走了邪路，如今來看，這一招，倒是妙的很。」
「是啊……」
他們年歲已高，所做打算只能到此了。
-
若是換作幾年前的衛琅，斷不會接受。
而今，他卻已想開，他的身世本就由不得自己，既成為了這樣的人，便坦然接受，那些謾罵，那些低視。
他只想要給凌雲婉她想要的。
而凌雲婉也從未想過，她當年從不受人所重視，變成如今的皇后。
她心系蒼生，喜愛擁家國抱負之人，而他恰好是帝王。
因凌雲婉與衛琅成親的初始，喝下了許多避子湯，又因後來種種，她的身體很難有身孕。
入宮為後的兩年裡，儘管他二人每日歡好，也不曾有子嗣。
朝中大臣逐漸不滿，上疏請旨，讓衛琅廣開後宮，從而被衛琅駁回。
凌雲婉得知此事，前去勸誡。
「先帝與母親之事，本就被世人所詬病，如今你又無所出，將來，史官筆下，後人謾罵，你當如何？」
衛琅笑了聲：「阿婉，你覺得，我會懼怕此事麼？」
「大不了，讓他們都知道，我□□無能。」
凌雲婉氣的打他：「你胡說八道什麼。」
衛琅安撫她：「總歸，我不會讓旁人指責你半分。」
「我既應下這帝王之位，初衷只是想要將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拿給你，可不是讓你坐在這位置上受人冷眼的。你可明白？」
凌雲婉點點頭，忽然她就想起來他們以前，他那時候，可給了她不少的冷眼。
提及往事，衛琅是一句話也不敢多言。
他湊到她臉上吻，凌雲婉躲開，他的嘴角擦過了她的臉頰。
「你躲我？」
衛琅忽然掰正凌雲婉的臉，湊到她唇上去親。
凌雲婉沒有躲開。
周遭的空氣升溫，宮殿之中龍涎香味濃郁，他靠近她，讓她騎在自己身上。
「阿婉，就這樣喜歡我一輩子，好不好？」
凌雲婉低著頭，肩上的衣服已經半褪去。
她聽見衛琅又補充了一句：「不，下輩子，我還要喜歡你。」
「那時候，我不要再錯認你。」
「嗯。」
殿內迤邐，殿外飄起了飛雪，像鵝毛似的，鋪了一整個大地。
她忽然想起來，那年，表妹尋到她，想要代替她到衛琅身邊。她為了避開這個魔頭，也為了留在上官昭身邊，答應了這事兒。
若是有重來，她還會這麼選麼？
凌雲婉勾了下唇，她想，以她當時的境遇，只會做出同樣的選擇，而她亦不後悔這樣的選擇。
因為這樣，她遇見了更好的衛琅。
也成了更好的自己。
行完一事，凌雲婉問衛琅：「要不要起來走走？」
「嗯。」
衛琅囑咐凌雲婉將大氅穿好，一併帶上了她的暖手爐，兩個人在宮牆內走著，白雪之上，是他們並行的腳印。
凌雲婉伸出手，接住了瓣瓣雪花。
她踮腳的時候，身上到衣帶鬆了，他幫她繫上。
她回頭笑看向他：「從前，你只知道解開這衣帶的。」
衛琅拍了拍她肩上的雪：「我只怪，那時候的自己，沒能，好好愛你。」
「讓你受委屈了。」
凌雲婉倒是沒當回事，「是我，那時候只知利用你，將你當成了他的替身。」
衛琅聽到她這句話，臉色頓時變了。
凌雲婉看他獨自生了悶氣，忍不住笑。
「生氣了？」
衛琅：「沒。」
凌雲婉主動勾了下衛琅的手指，她說，「我如今回頭看，發現一件事。」
「無論怎麼樣，都是很好的一生。」
雪落後，又見春雨。
有一束光一直打在他們身上，留下兩道，依偎的影子，永遠不滅。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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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嘆息了一聲, 告訴皇帝答案，他才真的放心了。
「讓人將屍體收走，入殮吧。」
「要入皇陵麼？」
「不。」
「他殺了譽兒, 總該有個交代。」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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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的消息很快傳到國公府，上官儀倒在國公爺懷裡，「儀兒, 不是你的錯, 這都不是你的錯。」
「他不是因為你才死的。」
上官儀說：「我想搬去青佛寺修行。」
她一輩子都不得安心。
「陛下說，要將皇位傳給阿琅，你如何看？」
上官儀看向國公：「你又如何看？」
國公道：「他風頭無限, 若是拒絕了此次, 將來無論是誰做皇帝, 都會嫉恨於他, 不若利用陛下愛子之心, 順了這事兒。」
「可阿琅身世不正，將來，必被天下所恥。」
「他承受的來麼？」
國公說：「他能。」
「如今，凌雲婉在他身側, 他一定能。」
上官儀不明白，國公為何有這樣的定論，國公道：「你不明白，一個人，他連自己的生死都可以置之腦後，但卻可以為了所愛之人屢次深陷火海，那麼，他也一定會為了讓自己所愛之人變得至高無上，因為只有這樣，他才可以完完全全地保護她。」
「而，凌雲婉，她本身就可以牽制阿琅。」
「你沒瞧見麼？阿琅如今，較幾年前，已經是脫胎換骨了。」
上官儀嘆息：「我從前讓他們在一起，是怕阿琅走了邪路，如今來看，這一招，倒是妙的很。」
「是啊……」
他們年歲已高，所做打算只能到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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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換作幾年前的衛琅，斷不會接受。
而今，他卻已想開，他的身世本就由不得自己，既成為了這樣的人，便坦然接受，那些謾罵，那些低視。
他只想要給凌雲婉她想要的。
而凌雲婉也從未想過，她當年從不受人所重視，變成如今的皇后。
她心系蒼生，喜愛擁家國抱負之人，而他恰好是帝王。
因凌雲婉與衛琅成親的初始，喝下了許多避子湯，又因後來種種，她的身體很難有身孕。
入宮為後的兩年裡，儘管他二人每日歡好，也不曾有子嗣。
朝中大臣逐漸不滿，上疏請旨，讓衛琅廣開後宮，從而被衛琅駁回。
凌雲婉得知此事，前去勸誡。
「先帝與母親之事，本就被世人所詬病，如今你又無所出，將來，史官筆下，後人謾罵，你當如何？」
衛琅笑了聲：「阿婉，你覺得，我會懼怕此事麼？」
「大不了，讓他們都知道，我□□無能。」
凌雲婉氣的打他：「你胡說八道什麼。」
衛琅安撫她：「總歸，我不會讓旁人指責你半分。」
「我既應下這帝王之位，初衷只是想要將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拿給你，可不是讓你坐在這位置上受人冷眼的。你可明白？」
凌雲婉點點頭，忽然她就想起來他們以前，他那時候，可給了她不少的冷眼。
提及往事，衛琅是一句話也不敢多言。
他湊到她臉上吻，凌雲婉躲開，他的嘴角擦過了她的臉頰。
「你躲我？」
衛琅忽然掰正凌雲婉的臉，湊到她唇上去親。
凌雲婉沒有躲開。
周遭的空氣升溫，宮殿之中龍涎香味濃郁，他靠近她，讓她騎在自己身上。
「阿婉，就這樣喜歡我一輩子，好不好？」
凌雲婉低著頭，肩上的衣服已經半褪去。
她聽見衛琅又補充了一句：「不，下輩子，我還要喜歡你。」
「那時候，我不要再錯認你。」
「嗯。」
殿內迤邐，殿外飄起了飛雪，像鵝毛似的，鋪了一整個大地。
她忽然想起來，那年，表妹尋到她，想要代替她到衛琅身邊。她為了避開這個魔頭，也為了留在上官昭身邊，答應了這事兒。
若是有重來，她還會這麼選麼？
凌雲婉勾了下唇，她想，以她當時的境遇，只會做出同樣的選擇，而她亦不後悔這樣的選擇。
因為這樣，她遇見了更好的衛琅。
也成了更好的自己。
行完一事，凌雲婉問衛琅：「要不要起來走走？」
「嗯。」
衛琅囑咐凌雲婉將大氅穿好，一併帶上了她的暖手爐，兩個人在宮牆內走著，白雪之上，是他們並行的腳印。
凌雲婉伸出手，接住了瓣瓣雪花。
她踮腳的時候，身上到衣帶鬆了，他幫她繫上。
她回頭笑看向他：「從前，你只知道解開這衣帶的。」
衛琅拍了拍她肩上的雪：「我只怪，那時候的自己，沒能，好好愛你。」
「讓你受委屈了。」
凌雲婉倒是沒當回事，「是我，那時候只知利用你，將你當成了他的替身。」
衛琅聽到她這句話，臉色頓時變了。
凌雲婉看他獨自生了悶氣，忍不住笑。
「生氣了？」
衛琅：「沒。」
凌雲婉主動勾了下衛琅的手指，她說，「我如今回頭看，發現一件事。」
「無論怎麼樣，都是很好的一生。」
雪落後，又見春雨。
有一束光一直打在他們身上，留下兩道，依偎的影子，永遠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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