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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宣贏詫異道,「是嗎?我好多照片....都丟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變沒變,你怎麼知道?」

  楊如晤手指停住,喉結緩慢地滑動了一下。

  「想讓我誇你就直說唄,」宣贏在他下巴一挑,「你也沒變,還是那麼帥!」

  楊如晤微不可察地呼了口氣:「變了,變了好多。」

  「行,」宣贏改口,「變了,變得更帥了,這麼說行嗎?」

  楊如晤垂眸輕輕笑了笑,手指再次繞去他耳垂緩慢地動起來。

  照片確實不少,幼時的稚嫩可愛,少時的青澀沉穩,再往後少年初長成,面孔青澀仍在,眼中的鋒芒卻如利劍奪人。

  「這時候是不是就跟著賀叔了?」宣贏笑他,「怎麼看著陰測測的?誰招你了。」

  楊如晤嗯一聲:「那會兒挺混的,跟他打跟他鬧,不著調。」

  過了好一陣,當翻到某張照片時,宣贏突然誒了一聲,同一時間,楊如晤那顆慣性冷靜的心極快地抽了一下。

  這張照片是大學時期,當時他在外求學,定期會給賀成棟通視頻,有時趙林雁得空,也會在視頻那頭跟他聊上幾句。

  照片好像就是從某次視頻上截的圖,像素雖有幾分模糊,但能明顯看出那張臉已經完全褪去青澀,也學會了收斂鋒芒。

  宣贏盯著照片看了好久,而後扭頭去看楊如晤,對視之中,宣贏眼中浮起幾絲明顯的困惑。

  全國人民期待的晚會如約而至,電視音量忽然變高變熱鬧,就在喜慶的樂聲里,宣贏說:「你是不是——」

  一朵煙花升向天際,房間亮了一瞬,耳邊的話音戛然而止,楊如晤看著他的臉,感覺一絲接一絲冷意從指尖冒出來。

  下一秒,宣贏笑了起來,將電腦放到一旁,雙手去揉他的臉:「你是不是吃什麼靈丹妙藥了,真的沒怎麼變,還是那麼帥呀!」

  楊如晤握住他的手腕,問:「真的,沒變?」

  那雙深長的眼睛裡浮動著遲疑的痕跡,宣贏輕輕皺下眉心,微微側臉看向窗邊。

  為了增添節日氣氛,他在窗上貼了一幅窗花,夜色下,窗花鮮紅可愛,伴隨著外面綻放的煙花,顏色時而變得繽紛多彩,愈發喜慶了。

  身前是他鍾愛的氣息,宣贏收回目光,讓自己再次陷入到那雙眼睛裡,笑盈盈打趣道:「沒變啊,我不就圖你這張臉麼。」

  楊如晤嘴唇動了下,似是欲言又止,宣贏將臉湊過去,仿佛千言萬語都抵不過此時的一枚吻。

  「楊如晤,」宣贏用唇抵在他的唇上,微闔著雙眼,呢喃著、眷戀著,「沒有隻圖你的臉,還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

  第126章

  過完春節,工作與生活回歸到日常模式,瑣碎與忙碌在日復一復的安寧里反覆消融,每天睜開眼,就是充滿希望的時光。

  楊如晤還是很忙,會見、開庭、偶爾接受幾個官方採訪,除了少去許多應酬,工作行程滿滿當當,宣贏很佩服這種有條不紊的節奏,於是學他的習慣,給自己制定了一套行程表。

  但兩者還是不太相同,若說楊如晤行程嚴謹,那宣贏的行程便多了幾分隨意。

  對珠寶設計的熱愛並未消散,只是仍不敢草率行事,害怕那些線條或圖案在某個深夜突然死而復生,問他為什麼將它們拋棄良久。

  就像殘缺的地方要一點點修補,所有的事情少不了要有一段過程,宣贏開始經常帶著齊懷湘全國各地跑去看寶石礦,看它們的原始形態,看它們如何一步步被打磨成璀璨的寶石。

  熱愛與激情漸漸復甦,同時宣贏的一個小癖好也慢慢冒出了頭——他手癢,又要買石頭了。

  其中不乏賭的成分在,幸虧如今齊懷湘主意極正,見宣贏小過了幾次癮還未有收手的趨勢時,齊懷湘果斷拉他離開。

  宣贏稍一發作,齊懷湘便擺出令他無法拒絕的神色,委屈巴巴地說他想去某某文玩收藏節看一看。

  徒弟的喜好當然也不能忽略,之後那份隨意的行程又大約分為三大板塊——做正經工作、看寶石買石頭、帶齊懷湘看各種展覽。

  這樣一來留給私人生活的時間就少了,有時楊如晤得空宣贏不一定在家,若想即刻看到他,沒準兒還得現買張機票去逮人。

  其實宣贏的改變對自身情緒而言好處居多,有了渴求與想要,他便不會再時時刻刻深陷在某個情緒里走不出,也不會整日悶在一個地方發呆,這讓楊如晤十分欣慰。

  這個世界還是有很多美好的,值得為它悲傷,也為它喜悅。

  雖然彼此之間充斥著忙碌,但生活的天平沒有再失去平衡,他們都能感受到,彼此靈魂在朝夕相處,從未分離。

  四月底,林漾送來一封請柬。

  她與賀此勤定好在六月份補辦婚禮,特來邀請他們到時去觀禮。

  「此勤還沒回來?」宣贏問。

  不久前他在外地參加了一場珠寶品牌發布會,席間偶遇了賀此勤,恰好楊如晤在鄰城某個大學授課,於是在活動結束後,他們便約著吃了一頓晚飯。

  飯間沒有任何冷場,他們聊近況也聊家常,不算特別熱絡也不算特別生疏,好似關係到了某個程度後,發現平淡相交最適宜。

  「他還得過一陣子,」林漾說,「五月中旬吧。」

  這場補辦的婚禮若再去,宣贏能想到他的出現一定會令大家想起那段不愉快的回憶,於是沉吟片刻,他鄭重對林漾說:「抱歉,我就不去了。」

  林漾聰慧至極,也不勉強,只衝他溫婉一笑。

  宣贏以為此事就算揭了過去,他與賀家之間無需去刻意親密,偶遇就偶遇,若碰不到就各自安好,然而一絲微妙的感覺總會夾在忙碌的日常里偶然跳一下,即便沒有任何影響,但在這些情緒跳出來的時候他總是會產生輕微的不舒服。

  從快樂山回來病情一直控制的很好,一月一診換成了兩月一診,阮揚根據檢查結果以及他的狀態,也把日常用藥又減了一種。

  宣贏挺知足,曾滿懷著感激之情,笑眯眯地問阮揚要不要給他送面錦旗,謝他醫術高超妙手回春。

  阮揚握著保溫杯,讓他趕緊走。

  少一份藥就少一份副作用,坐立難安的焦灼與憋悶已經很久沒有發生過了,但這些輕微的不舒服突然在某個深夜裡一起翻湧了出來。

  宣贏做了一個不知道算不算噩夢的夢。

  夢裡他仍然是他,生在平南,長在濟民街,宣文林仍在那一年去世,趙林雁也在後來帶走賀此勤改嫁他人,他的生活自此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與徐秀英爭吵又與她相互扶持。

  家庭變故沒有發生改變,但在夢裡,在此之後的命運卻發生了與現實不符的轉折。

  下半場的夢裡沒有任玥,沒有沈休,甚至沒有周決明。

  徐秀英去世之後,他一個人在宣家小院生活,日子不算太難過,且平淡到沒有絲毫波瀾,他就這樣獨自念書,考上大學又在另一個城市獨自生活。

  這時的他沒有遭遇過毀天滅地的傷害,身體也沒有一絲傷疤,精神很好,身邊也有幾個說得上話的好友。

  只是在溫馨安然的時光里,他時常感覺自己活的很費力,就像身體缺少好多必不可少的元素。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氣息,又暖又踏實,夢裡的他盯著天花板,手掌循著冰冷的牆壁慢慢摩挲,可始終也觸摸不到那份思念到痛徹心扉的味道。

  他好像真的丟了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怎麼也找不到。

  「宣贏?」楊如晤被抽泣聲吵醒,「醒一醒。」

  宣贏雙眼緊閉,眼角隱隱有淚痕,額前的髮絲也被冷汗浸濕,渾然深陷夢魘,無法抽身。

  楊如晤抱他坐起,將他腦袋靠在身前,輕輕拍著他的臉頰,溫聲喚他:「宣贏,睜開眼。」

  醇厚溫柔的嗓音傳入心尖,巨大的恐懼感漸漸抽離,宣贏睜開眼,一時竟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現實。

  「是我,」宣贏眼神里流露著陌生的意味,似是不認得他了,楊如晤緊了緊手臂,重複又說,「是我,不怕。」

  宣贏遲疑地捧住他的臉,直到細膩的觸感浸入掌心,他劫後餘生般地連連喘息:「楊如晤?」

  「嗯,我在。」

  「嚇死我了。」宣贏緊緊地抱住他,眼淚控制不止地往下掉,「我剛才做了個夢,夢裡我怎麼也找不到你。」

  楊如晤攬在他腰後,下巴墊在他肩上:「做夢而已,都是假的,我就在這兒呢。」

  他們胸膛與胸膛緊緊相貼在一起,楊如晤強有力的心跳聲與熟悉的體溫完全將他籠罩住,漸漸地,宣贏感受到他的心跳與他歸於同一頻率。

  窗外月光皎潔,玻璃窗上映著兩道相依的身影,宣贏小聲詢問:「此勤結婚那天,你可不可以抽出一天時間。」

  他的弦外之音不難理解,楊如晤撫摸著他的後背,應道:「好。」

  六月份時天氣已經很熱了,那天宣贏並未特意起早,也未特意隆重打扮,像去參加一個活動亦或見個客戶,一身不失禮貌的著裝,與楊如晤一起去了賀此勤的婚禮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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