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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裡,陸展宣不由握上了范愚的手臂,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繼續道:「允中可得幫我一回,湯藥本身便夠難喝了些,我可不想嘗到傳聞中的獨特口味。」

  第123章

  醫館的位置並不像被比下去了的仁安堂一般好找, 若非掛著的牌匾,從外邊看起來便只是座普通民宅而已。

  隨著名氣再度增長,慕名找上門的病患方才逐漸多了起來。

  兩人一進門, 便瞧見葉質安正在替人看診。

  因著陸展宣的形容,范愚的腦中還在回想著當年嘗到過的各種稀奇古怪的口味。

  不由咂了咂嘴,對陸展宣尚且不曾嘗試感到了點遺憾的同時,也不太明顯地加快了步子,邁入堂屋當中。

  只是他忘了今日並非旬假, 在桌案上沒能瞧見蜜餞時, 才想起來杜幸川方才說過的話。

  當時覺著驚訝, 卻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親自驗證的機會。

  在范愚的記憶當中, 湯藥味道總是與蜜餞的甜蜜相伴, 是以思緒亂跑的同時,不自覺間便已經口齒生津。

  此時沒尋到, 倒也沒覺得失望, 恰恰相反,在友人的提醒下才察覺到的兄長的小習慣, 仿佛為他帶來了些比蜜餞更甜幾絲的滋味。

  正想著, 邊上葉質安已經揮筆寫就藥方, 收下來明顯高了不少的診金。

  剛想要再找到些被自己忽視了的相處細節的范愚, 因此又意識到了點什麼。

  最初相識的時候,他還曾為診金苦惱, 可隨著關係漸近,雙方就都忘了這茬。

  尤其是在他逐漸將醫館當成了旬假去處,身體情況也好轉不少之後,也就只有在又抓了藥時,才會意識到這事兒。

  不過事實上, 倘若真想要照著看診次數來計算,難度還是有些大的。

  作為師傅的宋臨靠脈象而非面容來記病人,接班的葉質安雖沒這毛病,卻習慣性便會抓起來身邊人的手腕診個脈。

  偶爾對弈的過程中,范愚一晃神,腕上就已經搭上來微涼的指尖。

  興許這也是葉質安的棋藝永遠沒法進步的原因之一麼?

  和葉質安習慣了替人診脈一樣,范愚也習慣了時不時被檢查一番身體狀況。

  漸漸地,兩人便默認了只在抓藥時付上些藥材錢,至於神醫弟子的看診,便成了個義務勞動似的,再沒為此計算過診金。

  正暗暗比較著相處和看診狀態下的兄長,被觀察的對象終於送走病患,將注意力全盤挪到了才進門就被他瞧見了的范愚身上。

  「阿愚?又飲酒了麼?」

  對去歲冬天的事兒尚且記憶猶新,沒在范愚身上找見低落情緒時,葉質安不由鬆了口氣,伸手在走神的人眼前晃了晃,問道。

  完全無視了擔心了一路會不會受到特殊待遇的陸展宣。

  「兄長看完診了?」掃了一圈堂屋,才發現只剩下了三人而已,范愚連忙否認了他的猜想。

  「不曾飲酒,今日又非旬假,阿愚怎會來醫館?」

  繼續提問的同時,葉質安下意識瞥了眼空蕩蕩的桌案,為沒備下蜜餞或是點心而抿了抿嘴角。

  動作幅度並不大,卻正好被范愚看個正著。

  明明沒有受到可口的甜食招待,先前那點甜意卻仿佛又擴大了幾分。

  被人重視的感覺實在美妙。

  「前些天進行了升舍考校,結果出來後,今日便暫停了課業以供學生遷舍。」

  沒說明自己升入了內舍,范愚刻意停頓了一下,打算等兄長追問一句再說明。

  他同樣將一道前來的陸展宣的存在給拋到了腦後,尋了個舒適的姿勢窩進寬大的椅子當中後,注意力便全投到了自家兄長身上。

  這會兒捧著熱茶,模樣好不愜意。

  就是沒能等來追問,等來了發頂的輕揉。

  「看來得恭喜阿愚,升入內舍了。」說的是看來,語氣卻很篤定,還有些微不可察的為他驕傲。

  有個身在上舍的兄長在,光是月月往來的家書,便已經夠他對太學的生活有所了解了。

  早先葉質堂經歷這回考校時,可是寫了整整一頁紙,來向對科舉毫無興趣的小弟,抱怨考校難度遠不及鄉試,實在令人失望的事兒。

  而外舍與內舍的氛圍差別,也早已經在書信往來的過程中被提及了太多次。

  也因此,葉質安的這句恭喜來得特別真誠。

  不止賀他升舍,也是賀他能在更適合的環境中,與更為出色的人一道繼續學業。

  沒備點心,索性補了一句道:「不如晚飯去那家無名酒樓用,就當是慶祝。」

  正是懸濟堂附近那家主廚手藝極好的酒樓。掌柜沒為之取名,於是便被常客直接喚作了無名。

  眼看著兩人的交談終於要告一段落,陸展宣才輕咳了一聲,來提醒他們屋中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

  先前擔心的事兒倒已經不再是個困擾,范愚的話正好能作為個解釋,說明他沒能照著約定的時間前來醫館的原因。

  但為了確保自己不必嘗到味道古怪的湯藥,陸展宣開口時還是先主動告罪了一聲。

  「先前約定的時間,正逢升舍考校,只好趁今日太學暫停了課業前來。」

  沒好意思說不想嘗到奇怪湯藥。

  這樣想著,神情也就略略有些扭曲,引得正抿著茶水的范愚輕笑出聲。

  很好地意會了友人未說出口的話,范愚帶著笑搖了搖頭,便打算起身,將靠近葉質安的位置給讓出來。

  說實話,他還真有點期待陸展宣體會一番自己的經歷時,會是副怎樣的表情。

  身體剛動了動,身側的葉質安就搶在前邊站起身,示意范愚繼續坐著就好的同時,換到了陸展宣跟前,好方便替人診脈。

  炭盆原本擺在兩人位置之間,這樣一來,差不多成了范愚獨享的溫暖。

  反倒是身體比他還弱些的陸展宣,呆得更遠。

  好在葉質安一年來起的作用頗大,新的一年冬日來臨時,陸展宣就已經不必再蜷在爐亭建里,能夠勉強頂得住寒意,儘量不錯過諸位先生的講解了。

  此時離得雖遠,也不至於瑟縮。

  相比之下,大約還是范愚自己,逐漸被慣得知曉了嬌氣為何物。

  手中捧著熱茶,足邊便是炭盆,愜意地窩在椅中。身上的外袍在頸邊圍了圈毛領,正好能讓他將半張臉都埋入其中。露出的眉眼秀氣精緻,說是哪家溺愛著長大的小郎君,也不會有人懷疑。

  沒有受到寒意d侵襲,甚至還有家除卻嗅覺靈敏的老饕之外幾乎不會知曉的酒樓,能帶來一餐美食。

  比起來多年前的饑寒交迫,境況可謂天差地別。

  還得加上一條,遠離了自家兄長的小小愛好。看著邊上陸展宣尚且略帶忐忑的模樣,范愚嘴角的笑意越發擴大了些。

  第124章

  事實上, 葉質安此時並沒有讓陸展宣體驗一番自己愛好的想法。

  只是錯過了約定的時間幾日功夫,何況還事出有因,他還不至於下手這麼狠。

  照著陸展宣的狀況微調了一番方子, 便示意人離開。

  難得起身送病人出門,真正目的卻是將醫館的門給順手闔上,以免今日再有誰上門來打斷相處。

  離該用晚飯的時間還有許久,足夠對弈上一局。

  只是這念頭剛冒出,葉質安的腦中便響起來了小妹前些天才說過的話。

  自從回到京都之後, 母親便在忙著替他相看門親事, 礙於醫館的存在, 方才勉強放慢了點步子。

  可再怎麼算, 半年時間也足夠選定幾個中意的候選, 於是剩下的半年時間裡頭,但凡他回葉宅一趟, 都會被留上許久, 而目的只有一個,便是問出來他的偏好。

  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兒女本該沒有插手自己婚事的機會, 在這一點上, 葉質安倒是很感激父母的開明。

  不論是年紀長他不少的兩位兄長, 還是早早定親的小妹,都得到了機會來挑選心儀的對象。

  輪到十八歲才歸京長住的葉質安自己, 自然也會被徵求意見。

  甚至在他無數次的逃避過後,常伴在母親左右的葉稚瑤都開始了替母分憂,試圖從唯一一個還沒定下的兄長口中,套出來點話。

  嘗試過數次都沒能成功,幾日前, 葉稚瑤索性直接叩響了懸濟堂的門扉。

  正巧沒有病患在場,他也就少了個拿替人看診來迴避這事兒的機會,被小妹正好逮住,強行按著坐在她對面來接受拷問。

  「兄長究竟喜歡怎樣的?」

  小姑娘偏著腦袋,眨巴著靈動的雙眼,瞧上去一副俏生生的模樣,問出口的話卻無比直接。

  尚未出嫁的女兒反過來操心兄長的婚事,真要傳到外邊,於葉稚瑤的名聲還是有些害處的,葉質安才露出來點擔憂之色,便被小妹的話給堵了回來。

  「左右我的婚事早已經定下,溫家郎君又斷不會知情。」說到這裡,還又眨了眨眼,「即便是知道了,他也不會覺得有何不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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