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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這也是個把柄,不是嗎?」

  好一個把柄!謝汐樓盯著他,半晌點點頭:「你說得對。你明白了陛下的意思後,找到了姜曲,他又找到了羅牙,最後由羅牙下手殺害明德皇后。從始至終,你的雙手乾乾淨淨,卻順利完成了陛下的囑託。你和咱們陛下,真是天生一對,蛇鼠一窩啊。」她眯著眼睛,在腦海中將一切慢慢拼湊,「可羅牙畢竟只有一個人,哪能那麼輕易闖入沈國公府?於是你又找了想要依附於你的沈仲廣,你知他對沈國公府熟悉,且對沈家心懷不滿,便讓他想法子替你解決沈國公府的護衛。作為交換,你許諾助他將沈照影推上後位,於是沈仲廣便真的相信並答應了。

  「可沈仲廣哪有這個能耐左右國公府中的事?只能去找沈國公。他原以為會被沈國公狠狠地揍一頓,卻沒想到沈國公沒有拒絕他的請求。」謝汐樓又走到沈國公眼前,看著面前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輕聲道,「我猜,陛下也找過您吧?在您的心中,沒有任何人或者事比沈家門楣重要,所以你才能在明德皇后七歲時,毫不猶豫地將她送入宮中為質,才能在陛下稍微明示幾句後,再次選擇捨棄她……沈國公,你好狠的心吶。」

  謝汐樓字字泣血,終究還是扎痛了沈國公的心。

  「我做得難道有錯嗎?!」沈國公紅著雙眼看著面前的人,「你告訴我我做得有錯嗎?!過剛易折,過盛易衰,沈家這些年已在激流勇退了,可還能退到哪兒去?城霽已從驚蟄軍中調離,不讓他沾手軍中事務分毫了,難道還要將伯疆也召回華京,將沈家守了多年的北境拱手相送?還是將驚蟄軍交出,讓我兒無強軍可用,白白送死?!」沈國公胸膛劇烈起伏,臉上全是無奈,「你當我捨得嗎?那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若有出路,我何至於此?先皇定下的婚事不能被退,她只能死了啊!只有她死,方能讓沈家不做陛下眼中的出頭鳥,方可保下我沈家的爵位,方可讓陛下安心,我有什麼錯呢……」

  「所以你助沈仲廣調開夜間巡邏之人,之後殺死羅牙維護沈國公府不容侵犯的尊嚴,最後一把火將一切燒掉,讓這一切都化為灰燼……」謝汐樓微微仰頭,遏制住眼中淚意,心如寒冰般涼,「可憐沈驚鴻至死都很相信你,不知道她最尊敬的祖父,竟然也是殺害她的元兇。」

  謝汐樓不再看他,轉身望向高台上的那個人,絲毫不管他暴怒的神色,笑容中全是苦澀:「找了周鴻之,又找了沈國公,陛下還是覺得不夠,於是殿下又去了薛太后那裡吧?薛太后再疼愛明德皇后,也敵不過自己的親生兒子,可終究下不去手,只能將此事告知了兄長,由薛尚書出面,將陛下的心頭大患除掉。如此一來,兜底的人出現了,明德皇后沈驚鴻,終於走入了這個必死的局。」

  眼淚盈滿謝汐樓的眼眶,模糊掉她的視線,她喃喃道:「陛下好謀算,一石多鳥,不僅讓那秘密再無重見天日的機會,拿捏住了朝中重臣,還削弱了沈家的威望,可是陛下,那個小姑娘呢?她到底何錯之有啊……」

  她的聲音滿是悲涼,在這空曠的大殿中反覆迴蕩,如荒漠中的風,裹挾著無數沙粒,將人心上劃滿大大小小的傷痕,反覆鞭笞,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陸既安的怒火突然消散,轉而化為茫然和驚恐。他看著台下那人,只覺得她的動作和神情怎會如此熟悉,熟悉到像極了那個無數次入夢的人。

  那是和他看著長大的,如同妹妹一般的小姑娘啊,他也曾真心想與她舉案齊眉,共度一生啊……

  他的聲音中有細微顫抖:「你究竟是誰?」

  謝汐樓沒有回答。

  她退回到那杯毒酒旁,垂眸望去。

  小巧的酒杯中酒清如鏡,倒映出鏡中人鳳冠霞披,唇紅如血。那人的唇角似有笑意,眼中卻有淚水溢出,沿著臉頰滑落,墜到杯中,盪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高門貴女,先帝欽定的皇后,華京城誰不艷羨?偏偏最後落得

  個眾叛親離、灰飛煙滅的下場,可真真是荒唐。

  她彎腰拾起那小小的杯盞,還未有動作,門外有宮人的喊聲傳來:「太皇太后駕到!」

  殿門被推開,帶起一陣風,吹得謝汐樓衣擺飄動。殿外陽光如箭,射入昏暗大殿,帶著不可抵擋之勢,將陰霾踩入塵埃。

  謝汐樓眯著眼適應光線,視線在太皇太后的身上點了一下,與門外宮人身後的沈照影目光相撞,而後看她轉身頭也不回離開,只留下裙擺上的芍藥,開得耀眼。

  太皇太后著禕衣,帶翟冠,雍容華貴,在宮人的攙扶下逆光而行,緩步走入殿內,

  殿中人起身行禮,陸既安眉頭緊蹙:「皇祖母怎來了?」

  「哀家來不得嗎?」太皇太后看了一眼一旁端著酒杯的謝汐樓,聲音中有惱意,「我兒屍骨未寒,殿下卻要鴆殺他的王妃,哀家且問你,她何罪之有,你這般容不得他們夫婦!」

  這句話著實重了些。陸既安唇角崩緊,眉間有不悅閃過:「皇祖母,這是琰王妃自己要求的,朕何時逼過她?!」

  聽到這話,謝汐樓早就枯死的心還是起了一層波瀾,她抬眼看向陸既安,譏諷道:「那我若說,我想活,陛下可會應允?」

  陸既安盯著她,眼神寒涼,如淬了毒。

  謝汐樓繼續道:「我再問你,這殿中眾人,上至薛太后沈國公,下至侍候的宮人,可都能活?」

  陸既安依舊沒開口回答。

  謝汐樓冷笑:「陛下,小心眼就要承認,何必做出一副光風霽月的模樣噁心人。」她微微側身看向太皇太后,看著她溫柔憐惜的目光,毫不猶豫跪倒在地,伏下身子,哽咽道,「母后,這毒酒卻是臣妾所求。臣妾自知無法活著走出這大殿……就算走出去了,也已失了留在這裡的理由。臣妾今日穿鳳冠霞披而來,想著若能早些去往奈何橋畔,興許還能追上夫君……他瞧見這嫁衣,定會高興的……臣妾求母后將我夫婦二人停靈於一處,待百日後合葬皇陵,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她的聲音哀切,讓人無不動容。

  太后太后垂眸看著眼前的謝汐樓,眼眶濕潤,像是回到了他們大婚的第二日,陸回帶著新婦去她那兒謝恩時的場景。

  那日陸回是那般高興,望著新婦的眼中全是溫柔愛意……一切仿佛是昨日的事,怎今日就成了這般模樣?

  謝汐樓等不到回答,仰起頭,一張臉上全是哀求。

  太皇太后心中一動,嘆了口氣:「哀家允了。」

  謝汐樓鬆了口氣:「臣妾謝太皇太后!」

  說完,她不再耽擱,舉杯將那毒酒一飲而盡,沒有絲毫停留。

  毒酒入喉,腹部如著了火一般。片刻後謝汐樓的身子軟倒在太皇太后的腳邊,再無聲息。

  太皇太后吩咐身邊的尚宮:「就按照琰王妃的意思,將她送回王府吧。」

  眼見太皇太后身邊的人將謝汐樓的屍體抬走,陸既安尋不到阻止的機會,只能轉眸看向身邊內官。那內官上前幾步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陛下放心,那杯酒是奴親自準備的,定不會有任何問題。」

  陸既安鬆了口氣。

  待到謝汐樓的屍身抬出大殿後,太皇太后抬頭看著前方的陸既安,眼中全是陌生。她不欲同他多說,開口便是正題:「聽說周鴻之與我兒之死有關。」

  陸既安明白她的意思,立刻道:「將周鴻之押入死牢,等候發落。」

  周鴻之不敢置信地望向陸既安,還要說什麼,卻被一旁的宮人眼疾手快捂住了嘴,拖出了大殿。

  太皇太后目的達成,不再逗留,殿中恢復了安靜肅穆。

  殿中空蕩蕩的,陸既安的視線在餘下幾人的臉上反覆掃視,猶豫半晌,終是一言未發,轉身離開。等到離開大殿重新走入陽光時,陸既安突然停住腳步:「將殿內的宮人都處理了吧。」

  跟在他身後的內官心中一涼,急忙躬身垂頭盯著地面,輕聲道:「是。」

  陸既安心中煩悶,快步走去御書房,到院中時瞧見鳶尾一身女官打扮,正指揮著小宮女擺弄花草。

  鳶尾耳目甚靈,聽到陸既安的腳步聲後,趕忙帶著眾人上前行禮。陸既安屏退眾人,緊緊盯著面前的人:「陸回可是真的死了?」

  鳶尾心中突地一跳,垂下眼睛畢恭畢敬道:「是,臣親眼看到那賊人的劍穿透琰王的心口,之後摔落懸崖,斷無生還的可能。」

  陸既安放下心來:「這幾日總是心中不安,或許是我想多了吧。」

  鳶尾低眉垂眼,並不多說。

  陸既安看了她一眼,突然道:「聽聞你與琰王妃關係甚好,朕今日便准你出宮,前去弔唁。」

  「是,臣定為陛下探得虛實。」鳶尾回答。

  ……

  琰王妃敲響登聞鼓之事當日下午便傳遍華京大街小巷,百姓們爭相議論,路過琰王府時紛紛停駐片刻,看著那略顯落寞的府邸,評頭論足幾句,而後嘆息著離開。<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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