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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為你不會在意!」金柏抬高了聲音,他知道嚴逐拒絕接受他的抑鬱情緒,也知道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因果,不該給別人添麻煩,四年前都是如此,更何況四年後,他們理應成為陌生人。

  意料之內的答案,嚴逐心痛如絞。

  他抬眼望著金柏,目光中滿是濃稠的悲哀,像是在回答:這也是我的答案。

  這四年裡,他在各種公共平台上都公開宣稱尋人,但從未得到金柏的任何回應,即使是被惡評攻擊得精神崩潰,醒來也沒有關心的話語。但即使如此,在那條視頻里聽到金柏的聲音後,嚴逐還是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他小心維護著自己還在寫劇本的假象,是因為他知道,相比起現在的嚴逐,金柏會對那個富有創作靈感的少年嚴逐更加溫和,只要他還在寫,就算金柏再怎麼厭惡他,也會給他留一個桌子和一盞燈。

  除此以外,嚴逐心中也有一點微妙的祈願,他想,如果金柏就在自己身邊,是不是就能寫出來了呢?

  答案已經在眼前了,他能寫個開頭,寫不到結尾,過程亂七八糟,只有金柏在他眼裡是清晰的。

  「怎麼辦啊……」金柏簡直要絕望了,他看著嚴逐,男人穿著修理工一樣的衣服,這些天挨家挨戶地檢修暖氣水管,嚴逐居然能古道熱腸地主動幫忙,仿佛真的要在這裡活一輩子似的。

  「寫不出來怎麼辦啊?難道就不寫了嗎?就拍一些那樣雜七雜八的電影嗎?還是說你就要在這裡當一個水管工,反正你以後也不用在我面前演了,你又跟他們關係處的很好,冬天檢查暖氣夏天檢查空調,這樣好嗎?」金柏一句接著一句,越說越快。

  他沒辦法接受這樣的事情,嚴逐也沒辦法,但他已經強逼著自己接受了四年,狀態比金柏好一些,於是安撫道:「那樣也挺好,我可以陪著你在……」

  「誰需要你陪了!」

  「我需要你陪。」

  「我不要!」

  嚴逐話被賭回去,只好目光真摯地看著金柏,金柏承受不住嚴逐那樣的眼神,頹唐地跌坐在椅子上,風靜了很久,嚴逐主動蹲在他身邊。

  「我需要你陪,我在意你的一切,你不要為我難過,」說著,他在金柏耳邊輕輕嘆了一口氣,「對不起。」

  他沒有問金柏是否在意他,即使答案是「否」也不會改變什麼,嚴逐像一個執著的求愛旅程,即使這一次依舊失敗,他也可以再來一次。

  他只說愛,卻不再強求把金柏綁在身邊,知道了過去發生的那些事,嚴逐只想陪在金柏身邊。

  但是金柏不行。

  店裡只剩下他一個人,嚴逐走了,不知去了哪裡。

  第106章

  劇本寫不完了,嚴逐不再是大導演,金柏本以為未來總有一天,嚴逐會回到自己的世界裡,可他沒想到那個世界早已崩塌。

  男人分毫沒有提及無法寫作的痛苦,即使那些亂碼在文檔里觸目驚心,如果他真的無所謂創作,那就不會有幾百頁的嘗試,嚴逐認為他不在意,所以什麼都不說。

  可自己真的不在意嗎?

  現在在氣些什麼?

  他像在氣嚴逐,怨他隨隨便便浪費自己的天賦,又在氣自己,當年一走了之,卻沒想過留下之人的痛苦,亂七八糟的情緒混雜在心裡,最後形成一個問題:

  他們之間究竟算什麼?

  金柏一個人在椅子上坐了很久,直到金包跑過來趴到他腿上「哈哈」地喘氣,他才想起沒做狗飯,冰箱裡取出之前準備好的狗飯分裝,解凍備好,金包吃得暢快了,金柏對著冰箱裡嚴逐剛包好的餃子發呆。

  那次國慶之後,嚴逐可活動的範圍就涉及到廚房,幾乎全包下金柏的三餐,可現在餃子還在,人沒了。

  索然無味地解決了晚餐,回房後,金柏隱約聽到走廊傳來腳步聲,是嚴逐回來了。

  次日醒來,窗邊沒有那個裝模做樣的男人,金柏也沒有提前準備飲料,過了一會,男人從樓上下來,還穿著幹活用的T恤,沖金柏笑笑,也不敢再進廚房,隨手拿著便利店的麵包解決早餐,之後就出門了。

  中午人不在,晚上也沒見面,入夜後淅淅瀝瀝下起了雨,金柏開始回想嚴逐早上出門時有沒有拿傘。

  不過根據他的社交能力,應該能借到傘吧。

  金柏打消了出門找人的念頭,窩在床上刷手機,忽然陸邊給他轉了個帖子:

  「知名導演變身水管工?」

  帖子出自一個短劇導演,正是這些天入住的劇組成員,金柏來回翻了翻那幾張照片,偷拍視角,嚴逐正認認真真地趴在地上檢查水管,金柏越看越氣,乾脆關了屏幕,被子蒙頭就睡。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嚴逐一直沒有回來,金柏被吵得睡不著,乾脆試圖從雨聲中捕捉腳步聲。

  一直等到很晚,他才聽到一點拖沓的聲音,嚴逐好像知道自己回來晚了,刻意放緩了腳步,金柏心裡焦躁萬分,乾脆衝出門去,正好看到渾身濕透的嚴逐,那些罵人的話就說不出口。

  他全當沒看見嚴逐,又關了門躲回房去。

  真是的,那麼晚回來,也不知道借傘,簡直蠢貨一隻!

  金柏自顧自地心煩了一晚上,一邊擔心嚴逐著涼生病,一邊吐槽自己為什麼要擔心他,整夜地翻來覆去,第二天天沒亮就起床了。

  他等了一個上午,嚴逐都沒有下樓。

  就在金柏準備了感冒藥,打算主動問候一下對方死了沒有的時候,聽到樓上傳來關門的聲音,不一會嚴逐下樓來,金柏只看了一眼他的裝扮,又差點氣暈過去。

  還是那一身工作服,只不過帶了口罩,頭髮也沒有梳上去,而是柔順地搭在額頭上,男人的腳步有點虛浮,看見金柏,輕輕笑了一下:

  「最後一家了,給老王修完就回來。」

  說完,就出門去了,留金柏一個人凌亂。

  他還真把自己當成專業水管工了?

  邊島每年供暖前是需要檢查暖氣的,一般都是自家顧自家,如果有什麼問題就叫城裡人來修,又貴又麻煩,所以有時如果影響不大,也就湊合著用了,現在好了,嚴逐是個百變維修工,難道全邊島的暖氣都讓他修了嗎!

  甚至他修水管修樓梯的技巧還是當年他們在樓梯間學會的!

  今天是最後一戶人家,嚴逐也沒跑很多,只不過給甜品店和五金店修好後,又給他們的親人檢查了一下,大家親連親,戶數就多了起來。

  不過昨天回家半路淋了雨,今早起來有些頭重腳輕,嚴逐估計自己有些低燒,想著趕緊修完回去吃藥。

  戶主也有些擔心他的身體,頻頻說道:「今天修不了沒事,你先回去休息吧。」

  「沒關係,不是馬上要供暖了嗎?」嚴逐笑笑,換了個力道繼續擰扳手。

  旁邊的男人盯著他看了一會,忽然嘆了口氣,沒由頭地說道:

  「嗐,你算是小金的追求者里,我最欣賞的一個了!」

  嚴逐發熱的腦子轉得有些慢,但他還是很準確地捕捉到了重點。

  「追求者里?」他停下手裡的動作,「很多人追他嗎?」

  大叔點點頭:「噢是啊,我兒子就是其中一個,還有很多像你一樣,外地來的,看上小金後,一住住很久,各種送花送禮物之類的,」說著,還有理有據地講:「我老婆是那邊開花店的嘞,都是真的!」

  「然後呢?」

  「能怎麼樣,跟我兒子似的,沒成唄,」大叔感慨,「我還是蠻開明的,你們喜歡男孩女孩無所謂,小金這個孩子人也很好,雖然眼睛有點問題,但能力不錯,聽說還是大城市來的。」

  嚴逐贊同地點點頭,大叔話鋒一轉:

  「但是叔勸你,趁早放棄吧,我兒跟我說了,小金有喜歡的人。」

  「什麼?」

  金柏有喜歡的人?誰?嚴逐有些發愣,舉著扳手蹲在原地。

  「聽說是放不下前任,才跑來我們這個小地方的,我兒一開始還想著努力努力,日久生情呢,結果還是不行,小金死心塌地的,要我說啊,這種已經分開的,就都是過眼雲煙了,真喜歡才不會分開的,但那小伙子太拗了,拒絕了我兒還不算,去年有個高富帥來度假,也是一樣的理由拒絕掉咯。所以說啊,你這種人我見多了,趁早放棄吧……」

  大叔烏泱泱地說了一大串,邊說邊擺手,嚴逐已經聽不進去,手上機械性地擰著螺母,忽然「呲」的一聲,管道里的陳年臭水噴了出來,濺他一身。

  嚴逐還像中毒的樹獺似的動作緩慢,任由水流一地,大叔去取墩布,他就繼續蹲在這裡,直到被人猛地扯起來,轉過身,是金柏憤怒的臉。

  「你發燒了還出來修水管,你是真的熱愛啊!」

  金柏摸著人滾燙的體溫,直接開罵。

  聞聲趕來的大叔看到他們剛剛聊的八卦中心出現在眼前,立馬笑嘻嘻地打招呼,金柏跟他說了句「他發燒了我帶他回家」,接著就拉著嚴逐往外走。走得一半嚴逐想起來自己剛把人家的暖氣管拆開,水還留在外面,可沒怎麼開口,金柏就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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