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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章蓋歪了。」他再次湊近向寧,「補一個正的吧。」

  這次一補,就胡鬧了半晌才算完。

  回去的路上,枕安在腦中做完了各種各樣的預案,不論一會向寧要迎接怎樣的「驚喜」,他都有辦法應對。

  「麥秋。」向寧敲響她的房門,「我回來了,你在嗎?」

  伴著一陣由遠及近的急促腳步聲,面前的房門很快便打開了。

  「向寧姐!」麥秋一臉喜色,正要說些什麼,就看到她身旁的枕安,「誒,姐夫也來啦,什麼時候來的?我居然一點都沒聽說!」

  麥秋一貫嘴甜,已不是第一次叫他「姐夫」了,連帶著李甜和Rebecca她們也這麼叫。

  以前面對這個稱呼,枕安只能心虛地點點頭,事後難免有些惆悵。此時此刻,他卻有了微笑應聲的底氣。

  「今天早上剛到。」

  然而這份暗喜還未持續多久,麥秋屋裡便傳來一道狐疑的女聲:「姐夫?」

  向寧聞聲,霎時睜大了雙眼:「向、向阿姨?」

  她話音未落,向晚蘅便從二人的視覺盲區走出,抱臂踱步到門口,先摸了摸向寧的頭髮,又將目光轉向枕安,上下打量片刻。

  面對眼前的「驚喜」,枕安此前所有的預案都沒了用武之地,只能強迫自己儘快調整好狀態,擠出一個禮貌得體的笑容:「阿姨好,我是寧寧的男朋友。」

  剛確認關係就見家長,別說毫無戀愛經驗的枕安了,即便是身經百戰的向寧,此時也有點招架不住。

  「阿、阿姨,您怎麼突然回國了?」向寧尬笑著摟住向晚蘅的胳膊,「什麼時候回來的?您倒是提前告訴我一聲嘛……」

  「去你房間聊吧。」向晚蘅含笑看看麥秋,「就不打擾小助理了。」

  「稍等一下。」麥秋回房推出一個小拉杆箱,「這是向老師的行李。」

  枕安自覺上前:「我來——」

  「不用。」向晚蘅打斷他的毛遂自薦,直接把箱子拉到身邊,語氣冷淡道,「我習慣親力親為。」

  語畢,她率先邁步,徑直朝向寧的房間走去。

  「這算下馬威嗎?」枕安湊到向寧耳邊,用極輕的氣聲問,「你阿姨好像不太喜歡我。」

  「別緊張。」向寧捏住他的手,「她又不是狗血苦情劇里的惡毒岳母,不會棒打鴛鴦的。」

  枕安還是不敢掉以輕心,又問:「你帶前男友見過她嗎?有沒有能討她歡心的成功經驗讓我學一學?」

  向寧苦笑:「她只見過我初戀。」

  枕安一時沒反應過來:「誰?」

  向寧輕嘖一聲:「蔣昭恆啊。」

  枕安深深嘆了口氣:「這份成功經驗,我只有重新投胎才能學到了。」

  就在這時,向晚蘅忽然停住腳步,轉身問道:「你們兩個,這半天在後面聊什麼呢?窸窸窣窣窸窸窣窣,跟兩隻小老鼠似的。」

  兩隻小老鼠聞言抬頭,同步抿唇露出微笑。

  「商量偷燈油呢。」向寧玩笑道,「小鼠妖修行甚苦,好容易才得正果。菩薩高抬貴手,別罰我們吧?」

  向晚蘅沒忍住輕笑出了聲,隨即又板起臉來:「你這小鼠,真是成精了!」

  第89章 見家長

  走進向寧的房間後,向晚蘅的目光率先落在腳下的地毯上,「歡迎入住」的暗金花紋已經褪色掉漆,還卷著幾處毛邊,顯然已經被無數雙鞋底磋磨過。

  抬頭看向正對面的小窗,厚重又陳舊的窗簾半垂著,擋住了檐下發黃開裂的牆紙。天花板上的頂燈尺寸極大,燈罩上蒙著一層薄灰,使本就昏黃的燈光更顯微弱。

  向晚蘅站在房間中央環視一圈,嘴角微微下撇,看著向寧說:「你們的住宿條件可真不怎麼樣,簡直跟我們當年有一拼。」

  「劇組的取景地離市區太遠了,周邊沒有像樣的酒店,這家賓館已經是條件最好的了。」向寧一邊解釋,一邊給向晚蘅端去一杯熱茶,問道,「您今晚要在這住嗎?」

  「不住,下午就走。正好回國的航班在鄰市中轉,聽煦晗說你在這附近,我就順路過來看看你。只是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穫。」

  向晚蘅喝了口茶,似乎不太滿意它的味道,皺著眉頭放下茶杯,看一眼枕安,又將目光移向他與向寧十指相扣的手,冷冷道:「自我介紹一下吧。」

  「阿姨好。」枕安無意識地加重了牽手的力氣,看著向晚蘅的眼睛說,「我叫枕安,是無章美術館的簽約畫師,也是……」

  他垂眸遲疑片刻,抿了抿唇緩解緊張的情緒,繼而鼓起勇氣,繼續說了下去:「也是呈業集團COO祝璋的親弟弟,祝琰。」

  向寧聞言吃了一驚,條件反射般扭頭看向他。向晚蘅倒是面不改色,還有心情調侃她:「你有什麼可驚訝的?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呢,還是沒想到他會主動跟我說實話?」

  枕安再次與向晚蘅對視:「我知道,蔣昭恆一定把他查到的信息都告訴您了。」

  向晚蘅不置可否,話鋒一轉道:「糾正一下,三到五個工作日後,他就正式改名叫『向昭恆』了。」

  向寧訝然:「蔣元磊鬆口了?」

  當年蔣昭恆跟父親鬧翻以後,也曾去派出所申請過改名,卻被戶籍民警搬出一條「死規定」給勸了回去——

  「即便你已經是成年人了,要改姓也得父母雙方都到場,明確表示同意才行。」

  用膝蓋想想也知道,蔣元磊絕不可能同意兒子做出這種「不孝之舉」。沒辦法,這事只能就此擱置下來。

  面對向寧的問題,向晚蘅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對枕安說:「勞煩你跑一趟對街的咖啡館,幫我買一杯美式,謝謝。」

  枕安點點頭,很識趣地離開了。她們聊家事,他這個外人理應迴避。

  房門咔噠一聲落下鎖扣,向晚蘅緩緩坐到小沙發上,再開口時帶著些悵然,似乎還有些快意:「蔣元磊死了,是自殺。」

  短短一句話,瞬間帶給向寧兩重震驚。

  「他死了?」向寧滿目愕然,扶著沙發靠背慢慢落了座,困惑道,「真的是自殺嗎?還是說……」

  「當然是真的。」向晚蘅把她未說出口的猜測堵了回去,解釋道,「剛接到通知的時候,我也跟你一樣驚訝。不過靜下來仔細想想,又覺得沒什麼可奇怪的。從本質上講,蔣元磊就是個懦弱小人,他不敢承認自己犯下的過錯,也不願意承擔任何責任,無論法院最終做出什麼判決,都是他不能接受的結果。」

  倘若罪名成立,他就成了萬人唾棄的**犯,得蹲好幾年大牢,吃盡苦頭。且不說這種日子有多難熬,就算他能熬到刑滿釋放,只怕整個人也已經形銷骨立,晚景淒涼了。

  倘若罪名不成立,他固然可以早早恢復自由,然而一旦脫離了看守所的「保護」,他就會為暗網上的追殺令提心弔膽,生活在無盡的恐懼之中。

  兩相權衡之下,似乎只有選擇死亡,才能從這種進退維谷的困境中解脫出來。

  「可是,看守所里不是管得很嚴嗎?」向寧疑惑道,「聽說24小時都有人嚴格監控,連睡覺都不能關燈,他是怎麼成功自殺的?」

  「監控拍到他半夜突然驚醒,然後就像瘋了一樣,用腦袋猛撞床角,磕得頭破血流的。等工作人員反應過來,拉他去搶救,已經救不回來了。」

  向寧深吸一口氣,只覺太陽穴隱隱作痛,沉默幾秒才說:「好吧,死者為大,我就不發表其他意見了。」

  向晚蘅認同地點點頭:「就是。咱們好久沒見了,該說點高興的話題才對。」

  「比如呢,什麼話題?」

  「比如——」向晚蘅朝窗外投去一瞥,伸手指向對街的咖啡館。

  向寧會意,低下頭笑了笑,帶點撒嬌的語氣問:「您打算怎麼考驗他呀?」

  向晚蘅卻道:「誰說我要考驗他了?」

  向寧不禁有些好奇:「難道您不打算幫我把把關?」

  「哈?」向晚蘅仿佛聽了個荒誕的笑話,「我自己看男人的眼光也沒好到哪裡去,還幫你把什麼關啊?反正你要是覺得他好呢,就先處著唄,我是懶得管你們小輩的事。」

  「那您呢?」向寧卸下心頭重擔,又變得八卦起來,「出國這些年,有沒有再談戀愛啊?」

  「有過幾個。」

  「華人還是外國人?」

  「都有。」

  向寧滿眼笑意,正準備打趣她兩句,向晚蘅卻搶先一步堵住她的嘴:「行了,少起鬨。我這個年紀談戀愛吧,也就是閒著無聊的時候解解悶,時間久了也沒什麼意思。」

  向寧湊到她耳邊,半認真半玩笑道:「那您就勤換著點吧。」

  語畢立刻被向晚蘅彈了下腦門。

  向寧揉著額頭髮問:「您這次回國,準備待多久?」

  「這次不會待很久,辦完亂七八糟的手續就要走了。」向晚蘅見她露出失望的表情,便又補充道,「不過我已經決定了,要儘快處理完國外的資產,早點回國定居,落葉歸根。」<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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