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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方才飯局上季與淮就已經看出來,這次陸家出手競購時越股份的事還是陸明嵐在做主,陸明豐不過狐假虎威當個接洽人罷了,目的自然是騙鄭時熠那傻子玩的。

  一擲千金博美男一笑,這陸明嵐也真不愧為女中豪傑,要是放在古代,妥妥的山大王。

  季與淮忖度一番,有錢人慣愛講排場,饒是陸明嵐也不能脫俗,他是疲於應付這類所謂上流社會的交際場合,可現實不允許,既然有求於人,這趟邀約無論如何也得去了。

  飛機載著季父季母落地S城機場正趕上晌午時分,姜蘭心知道季與淮最近因為公司的事忙得焦頭爛額,就沒讓他來接,二老直接機場打了出租回山月居,到家已經下午兩點多鐘。

  結果季父歇了不到一個鐘頭,回屋換了身衣服,說要出門走走。

  姜蘭心不解,問他幹嗎去?

  「屋裡憋悶,我出去轉轉。」季父撂下這句,背著手走了。

  姜蘭心看著丈夫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心想出去轉轉也行吧,因為在老爺子墓前撞見沈玉英的事,他這兩天心情確實不太爽利。

  那邊季父出了別墅大門,在路邊攔了輛出租,直奔市中心而去。

  到了季與淮住的高檔公寓小區,這種富人小區向來隱私性極高,門口保安盡職盡責,防外人,同時也對業主的信息十分了解,自然認得季父,聽他說是來看兒子,就把人放進去了。

  湯珈樹估算的沒錯,五點多鐘,他將手頭工作全部完成提交,在微信上跟成兆榮說了一聲,後者回了個收到,這時候又來扮體恤,讓他趕緊回去休息。

  湯珈樹壓根沒等對方回復就已經關了電腦,頭頂出風口呼呼送風,吹得臉頰滾燙,他拿手背貼了貼額頭,果然又燒了起來。

  撐著椅子扶手起身,動一下就感覺天旋地轉眼冒金星,有低血糖的鍋,但主要還是發燒燒的,看樣子光吃退燒藥是不行了,得去醫院掛水。

  湯珈樹也沒有諱疾忌醫,他只是臉皮兒薄,怕醫生刨根問底。

  到車庫先給季與淮打了個電話,接通後還沒等湯珈樹開腔,對面就傳來一陣悠揚的管弦樂背景音,像是在什麼宴會上。

  季與淮問:「怎麼了?」

  湯珈樹原本是想問問他如果忙完了的話就送自己去醫院,怕這會兒暈頭轉向的,開車不安全,但聽到對面動靜,顯然還沒忙完。

  「沒事,我就問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估計得到晚上了,我這會兒還在陸明嵐的遊艇上。」季與淮一五一十地報備了行程,語氣里聽出幾分煩躁來,正說著,電話那頭又響起別人呼喚他英文名的聲音,他裝聽不見,繼續對湯珈樹道:「我給你點個外賣吧,你吃完早點睡,別等我了。」

  「不用,你忙你的,我這麼大個人了,連照顧自己還不會麼?」

  湯珈樹頂著高燒開車去了最近的華山醫院,掛了急診,採血化驗一通忙活下來,將近七點才掛上吊針,一瓶消炎的,一瓶葡萄糖。

  面診時醫生一通問,湯珈樹實在沒好意思說是因為什麼導致的發炎從而引起高燒。

  掛完水已經九點多鐘,湯珈樹燒徹底退了,食慾也跟著恢復,他出了急診部,就近在醫院門口的拉麵店吃了碗熱乎湯麵,這才驅車返家。

  湯珈樹輸液期間季與淮也沒再給他來消息,應該是還沒忙完,他就沒打電話,只發了條微信過去,問對方幾點回家。

  電梯入戶,指紋解鎖,湯珈樹推門進屋,季與淮這套房子面積大,玄關跟客廳由三面玻璃幕牆隔開,做了一個視覺上的阻擋效果。

  湯珈樹進門先換了拖鞋,沿路開了燈,沒往客廳去,徑直拐進了廚房,方才那家拉麵店老闆估計口味兒重,湯頭有點咸,他吃得口乾,先找水喝。

  端著一杯水往外走,湯珈樹才注意到客廳沙發上竟然坐了個人,正一臉陰霾目光森然地看著他,像盯一個誤闖進兒子家的不速之客。

  湯珈樹腦袋嗡地一下,渾身血液瞬間冷卻,玻璃杯脫手,砰一聲砸在地上,碎片飛濺迸射,像一場狂風暴雨拉開序幕。

  第67章 「有家不能回?」

  湯珈樹僵在原地一動不動,這猶如驚悚片的場面令他大腦完全失去了該有的應變能力,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卻因嗓子還啞著,一開口就露怯,三分心虛都被他表露出十分來。

  「季、叔叔……」

  因為這句稱呼,季父臉上寒意不減反增,眼神更像是冰錐,直瞪過來,仿佛能化作實物將湯珈樹當胸捅個對穿。

  湯珈樹抿起嘴,不敢再出聲,哪怕之前面對季與淮的媽媽姜蘭心,他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手足無措笨嘴拙舌,連句像樣的話都組織不出來。

  「我不問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你現在打電話,把季與淮給我叫回來。」季父看似凶神惡煞,講的話卻還算冷靜,但也足夠誅心:「這是我們父子倆的事,跟個外人說不著。」

  湯珈樹被外人這倆字刺得心又一抖,艱澀地叫出一聲:「叔叔——」

  話音剛起,就卻被季父的怒吼截斷:「打電話!」

  湯珈樹面色煞白呆立在那兒,兩三秒後才醒過神來,低頭去掏手機。

  腳邊還遍布著方才摔碎的杯子碎片,他沒留神,後腳跟硬生生踩在了鋒利的碎玻璃碴兒上,一下鑽心的疼,湯珈樹忍痛皺眉,一聲兒都沒吭,畢竟那點皮肉之苦,跟眼下這情況比起來,壓根算不上什麼。

  鈴聲剛響起就通了,自從倆人在一起後,無論再忙,只要手機在身邊,季與淮就不會漏接他的電話。

  知道湯珈樹這時候打來是為了什麼,季與淮不等他問就先道:「我這就回了,正開車呢,不是說讓你先睡別等我麼?」

  湯珈樹聽著電話那頭溫柔低緩的聲線,鼻腔一酸,不由攥緊了機身,一開口卻沒提季父那茬兒,怕季與淮聽到這消息開車分神再磕了碰了,只輕聲道:「沒事兒,我等你回來。」

  收了線,一抬頭,季父冷冰冰的視線仍死死釘在他身上,湯珈樹沒辦法直面這樣的眼神,倉皇垂下了眼帘。

  曾幾何時,季父待湯珈樹也是像季爺爺那樣,會滿目和藹地呼喚他的小名,誇他機靈聰慧,嘴甜又會來事兒,時不時就要感慨,說沒想到沈玉英那樣潑辣又刁蠻的性格,居然能生出這麼一個哪兒哪兒都討人喜歡跟個小蜜罐子似的兒子來。

  然而,兩家這樣不似親人勝是親人的鄰里關係,在湯珈樹十八歲那年,被他親手打碎。

  回憶如巨浪拍岸而來,又簌簌褪去,露出物是人非的殘酷現實。

  湯珈樹晃了下腦袋,強行讓自己的大腦不再慣性地往最壞處想,轉身去廚房取了垃圾桶,把地上那一片狼藉收拾乾淨。

  再然後,他沒往屋裡進,而是退到玄關落塵區的台階前,坐了下來。

  鄭時熠派對上沾了酒,返程搭季與淮的車,讓對方送他回市中心自己那套別墅。

  車子下了外環高架剛進市區,季與淮接到湯珈樹的電話,然後就近將鄭時熠放在了一家酒店門前。

  「你就在這兒開間房湊合睡一晚吧,我得趕緊回去了。」

  方才湯珈樹電話里沙啞的嗓音鄭時熠也聽得清楚,顯然是病了,這麼多年好友不是白當的,知道季與淮在擔心什麼,他表示理解,還道:「替我給小湯帶個好。」

  放下鄭時熠後,季與淮一路壓著限速往家趕,剛進小區大門,又一個電話進來,是姜蘭心打的。

  姜蘭心很少會在這個時間點兒給他打電話,季與淮生出不好的預感,接通後,果然聽那邊焦急道:「兒子,你爸下午出門到現在還沒回來,打電話也不接,我實在是擔心……」

  季與淮心下一跳,但還是先安撫姜蘭心,「媽您別著急,我給爸打,可能是手機開了靜音他沒注意。」

  從停好車到進電梯,季與淮不間斷給季父撥過去幾通電話,無一例外都是不接。

  叮咚——

  電梯抵達樓層開啟,季與淮手機舉在耳邊,臉色越來越沉。

  正盤算著要不要報警,門推開,一眼看到坐在玄關台階上的湯珈樹,又讓他愣了愣。

  「你怎麼——」

  湯珈樹刷地站起身,用複雜眼神跟他示意,聲音壓得很低:「叔叔來了。」

  季與淮一下子全明白了,他緩緩放下舉在耳邊的手機,表情分秒間卻恢復了平靜,像早就有預料這一天會到來。

  他走到湯珈樹面前,抓起對方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握住,後者下意識掙了一下,朝他搖頭,但季與淮不管不顧,就這麼牽著湯珈樹往屋裡走。

  「爸——」

  前腳剛進客廳,迎面就襲來一隻陶瓷花瓶,季與淮反應敏捷,護著湯珈樹閃身躲開。

  砰——花瓶落在兩人腳邊炸成碎片,刺耳聲響刮著耳膜。

  季與淮蹙了蹙眉,但並未一上來就發火,反而先四兩撥千斤地來了句調侃:「爸,媽還總說您身體不好,我看您這勁兒夠大的,都能備戰下屆奧運會的鉛球項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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