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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開始在屋內來回踱步,似是在跟月慈說話,又似是喃喃自語,語速飛快道:「不不不,我猜你一開始接近聞鑒,確實是真的想殺死他,但不管你成功與否,都得死,所以你為什麼還活著呢?想必是聞鑒跟你說了什麼,讓你覺得自己誤會了他,所以留下來慢慢調查?」

  他猛地停住,眼中無光,只有看不穿的執念像一道蛛網牢牢黏在月慈身上:「是……日久生情?那不如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吧,這樣你一定也會乖乖留在這裡,不會再想回到那個閹狗的身邊。」

  月慈安靜了下來,莊澤宣湊近,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

  月慈大腦空白了一瞬,那些隻言片語仿佛將她拽回了某段回憶里,月霞牽著她探望牢獄裡的父母,那裡面又髒又臭,還有跟小臂一樣長的老鼠,父母平靜地坐在一張破破爛爛的草蓆上。

  周圍都是哭喊咒罵,他們卻異常平和。

  月慈當時還小,不太懂其中含義,只聽說坐牢就是指有人做了錯事,於是她問:「爹娘,你們是不是也把碗打碎啦?」

  月父的笑容有幾分苦澀,只能隔著冰冷的欄杆摸了摸月慈的腦袋,道:「是啊,爹娘做了錯事,做錯了就要受罰,誰也躲不過的。」

  月慈眨了眨眼睛,莫名有些心虛,想起了莊澤宣有時不小心打碎個家裡的碗,都是她和月霞替人掩瞞過去的。

  心想,那阿牛哥也會被關在這裡面嗎?

  月慈當時不知道這一別即是永遠,總拉著月霞問為什么爹娘還沒回來,直到長大了些,才知道爹娘再也回不來了。

  她也以為父母錯了,覺得他們錯在不該給那位縣令看病,但月父月母卻覺得錯在自己為醫多年,一時有誤,害死了一人性命。

  時至今日她才知道,他們沒有任何錯。

  莊澤宣察覺到月慈的沉默下開始洶湧著巨大的潮浪,他心覺不妙,剛要退後,鎖鏈忽然「嘩」地一響,冰涼的冷鐵瞬間纏住了他的脖頸。

  對方漸漸收緊手上的鎖鏈,意圖慢慢奪走他的呼吸。

  求生的念頭在這一刻占據了他的腦海,他拼死掙扎著,從口中艱難發出聲音:「救……命……」

  月慈鼻尖一酸,僵硬的面容有了片刻鬆動,卻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能喊救命,可誰來救我爹娘的命?他們至死都以為是自己錯了,不曾有任何怨言……」

  這世上最大的謊言,原來一直就藏在她的身邊。

  月慈一想到這,恨不得連自己一塊殺了,但在那之前,莊澤宣才是最該死的人!

  鎖鏈在莊澤宣的掙紮下碰撞出一連串的響聲,外面的家僕聽到不對勁,這才闖進屋來,一群人上前去掰月慈的手,見這女的跟生了根似得紋絲未動,只好先用木棍將其擊昏。

  鐵鏈一松,莊澤宣立馬像條瀕死的魚癱在地上大口呼吸。

  家僕道:「少爺,這女的怎麼處置?」

  喘息間莊澤宣抬眸瞪了一眼過去:「掌嘴。這是你們未來的少奶奶。」

  那家僕愣了一下,猛打了自己一耳光。

  莊澤宣被攙扶著起身,抬手撫上脖頸,那裡被勒出一條深深的

  紅痕,觸目驚心。

  「去拿條圍脖來,今日的事,誰也不准說出去!」

  他推門而出,臉上的陰鷙瞬間褪去,又換上了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樣,唯有額角的那道傷疤似是更明顯了些。

  第二日夜裡家僕來給月慈送飯時,卻見屋裡空空蕩蕩,原本該被拴住的人不見了,鎖鏈一頭的鎖扣上血淋淋的,上面似乎還沾著一點碎肉。

  ——

  莊澤宣自從搬家後夜裡總是睡得不踏實,夢魘纏身的滋味並不好受,甚至一度讓他覺得自己快要變成一個瘋子,嚇得莊父請過不少道人來家中做法驅邪,殊不知邪由心起,那些黃符是干預不來的。

  直到他回到慈悲村又一次見到月慈,也許是覺得自己能為她做上一些事補償許多,心中的愧疚便會淡上一分,那段時日總算是沒有夢魘。

  可一旦月慈離開,這種症狀便又會出現。因此莊澤宣心想,也許月慈就是治他的藥。

  他要告知父母,娶她過門。

  莊父有些意外:「你自小就跟月家姐妹一起,月慈那孩子的品性我也是知道的……只是,你有問過那孩子的意思嗎?」

  莊澤宣尚未說話,旁邊的莊母便道:「你這話說的,宣兒都來問咱們了,那肯定是他們私下裡便商量好的——不過宣兒,這事你辦的不好,怎麼說也該先將月慈帶回來跟咱們見個面這事才好說呀。」

  莊澤宣淺淺笑道:「母親說的是,這事是孩兒沒辦好,不過婚期可以先定下,待過幾日孩兒再將阿慈帶回來。」

  莊母連聲道「好」,莊父卻覺得有些不妥,但也並未多說什麼。這當時,外面忽然傳來嘈雜的聲音,似乎是發生了什麼事。

  莊澤宣笑意收斂,皺眉道:「我去看看。」

  沒等他出門,外面忽然閃進來一道黑影,沒待眾人看清她的臉,房門便「砰」的一聲,被她合上了。合上不夠,還要將門閂牢牢鎖死。

  莊澤宣頓時脊背竄上一股涼意,不知道月慈是怎樣掙脫的那鎖鏈,但看到她血淋淋的雙手時,他懂了。

  月慈給自己的穴位扎了幾針,這能讓她短時間內感覺不到任何痛意,是以她才能忍受著磨損和骨折的疼走到這裡來。

  莊父莊母看見她嚇了一跳,結結巴巴道:「你、你是何人?」

  月慈頭髮凌亂,面無表情,聞言扯了扯嘴角,嗓音如從老舊的破風箱擠出來的:「莊伯父,莊伯母,是我啊……月慈。」

  她這話說的跟鬼沒什麼兩樣,把二老嚇得不輕,莊母哆哆嗦嗦地看向自己的兒子,道:「宣兒,你、你不是說你要和月慈成親嗎?她怎麼、怎麼……」

  月慈一下子看向了莊澤宣。

  外面傳來家僕們的拍門聲,似是不多時就要破門而入,時間不多,月慈也不打算再跟他們廢話。

  她手腕上傷痕累累,支撐不住袖箭,只能將其握在手中:「臨死前還有什麼話嗎?」

  莊澤宣臉上沒有多少懼意,也不知是強裝鎮定,還是另有圖謀,只道:「我做錯了什麼?如果你說的是那件事,我已經為你做了那麼多事,已經在儘可能地補償你了,時經多年,阿慈,你總該放下往前看的。」

  月慈簡直被他這幅冠冕堂皇的模樣氣笑:「先前我竟不知世上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如今我是見到了。」

  外面的家僕快要破門而入,月慈面色一狠,直接撲了上去將其放倒。

  原本庄澤宣還想反抗兩下,卻發現月慈身手迅速,只能勉強在她手下掙扎一會兒,最後還是整個人被壓在地上,冰涼的袖箭抵著他的脖頸。

  莊母尖叫道:「月慈!只要你放過宣兒,我、我們什麼都給你!」她推搡著身邊的人,「老莊你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幫幫兒子!」

  莊父一言不發,竟哆嗦著朝月慈跪了下來。

  「老莊你……」

  莊父麵皮微顫,眼中含著熱淚道:「月慈,你父母的事……其實我都知道。宣兒常常夜不能寐,我曾經以為他是中了邪祟,請了法師回家做法,誰知宣兒夢囈道出實情,連我、我也被嚇了一跳。」

  他如今富甲一方,穿的精緻華貴,卻是朝月慈重重磕了一頭,「但老頭子我還是懇求你能夠看在你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放過宣兒這一次!我就只有這一個兒子啊,我保證以後多做善事,絕不……」

  「誰的父母不是唯一?」月慈袖箭漸漸下滑,「你們的孩子是孩子,我的父母就該死嗎?你們又憑什麼在這跟我求饒?憑小時候的那點情分?那麼早在莊澤宣不敢說出一切轉頭逃跑的時候,這點情分就已經隨著他的怯弱消散了。」

  莊母兩眼茫然,渾然不知一切:「你們在說什麼?這跟月慈父母又有什麼關係?」

  月慈並沒有解釋太多,她的袖箭抵在莊澤宣的後腰:「莊澤宣,我真恨啊,竟然這麼多年才讓我知道,原來我爹娘當年並沒有做錯選擇。」她猛地刺了下去,「你說,你要讓我對你怎麼辦才好?」

  莊澤宣疼得大叫一聲,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月慈的臉。莊母看到這一幕嚇得直接暈了過去。

  莊父跌跌撞撞地爬起身,想去阻止月慈,但被月慈三兩下放倒在了地上。

  她的身手對付高手不行,對付幾個普通人已是信手拈來。

  莊父頹然躺在一旁,只能看著月慈將莊澤宣脖頸上的圍脖扯了下來,直接塞進他的嘴裡,然後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利器。

  「娶我,你也配?」

  ——

  劉百會匆匆趕來的時候,只看見滿地都是鮮血,莊澤宣趴在地上,原本鮮亮的鵝黃色衣裳被染成了黑褐的血色,另一邊躺著暈過去的莊母,莊父失魂落魄地坐在一旁,看上去和死了也沒什麼分別。<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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