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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魏延來了?!剛剛就在外面?!

  「快點拜吧,拜完趕緊把藥給我。」俞書禮心頭猛跳,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他趕緊打了個馬虎眼,扯過紅綢,走流程一般把完顏浚按定在一邊。

  完顏浚冷笑了一聲:「你就這麼急於擺脫我?就算是假成婚,也如此不樂意?」

  「成婚是假,可……拜堂是真。」俞書禮看向他:「你拜嗎?不拜算了。」

  完顏浚一滯,晃了晃神。片刻之後,也不犟嘴,而是輕聲道:「拜的。」

  他的手指微顫,將紅綢緊緊捏在手心,喉嚨緊張的如同被擠壓的風箱:「一……一拜……」

  俞書禮急忙攔住他:「不是說,不拜天地?」不拜天地,神明不知,他也不算對不起魏延……對吧?

  「我……我突然又想拜了。」完顏浚面上漲紅,有些手足無措:「季安……你就當……成全我這一次,成不成?」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懇求道:「解藥,等拜完堂,我就給你……我一定給你!」

  俞書禮抿著唇,他實在想要解藥。

  但又不想對不起魏延。

  「不成全!」

  緊閉的正殿大門突然被人打開。

  「憑什麼成全你?!」一道蒼白的身影幾乎跌入殿中,咬牙重複了一遍:「不成全!」

  「魏延!」俞書禮眼中一慌,連忙扔掉手中的紅綢,臉上像做錯事一般:「你怎麼來了?!」

  「你果然在門外看著。」完顏浚轉過頭,冷笑一聲:「我就知道,你會忍不住出來。」

  「這堂不拜了……城外兵臨城下,完顏浚已是瓮中之鱉。季安,你同我走。」魏延臉色慘白,跌跌撞撞地走過來,一把拉住俞書禮的手腕,「解藥不要了。」

  俞書禮慌亂地一把拉住他,有些為難和糾結:「魏延,你等等……馬上就……」

  「我說不要了,你聽不懂嗎?!」紅燭簌簌,魏延的額角上隱約可見烏青的血管紋路,他的眼眶在暗色中暈開腥紅。

  完顏浚走過來,擋在俞書禮跟前,拉住他,又對著魏延冷笑了一下,笑聲里仿佛浸著冰碴:「這一仗,你贏了又如何?我死無妨,反正你自己很快也會死。」

  「現在是你自己不想活了,我自然可以成全你。」

  「魏延……你聽我說……我們就是走一下儀式,不當真的……」俞書禮話越說,自己越沒底氣。

  「俞書禮,跟我走。」魏延眼中晃過一絲脆弱,他冰涼的手伸過去,從另一邊拉住俞書禮的手腕:「我後悔了,就算毒發,我也絕不要為了活命讓你嫁給別人!逢場作戲……也不行!」

  俞書禮怎麼可能任由他去死,但是要當著魏延的面拜堂,他終究也是做不到的。

  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直到咬出血痕,也想不出解決的辦法。

  事到如今,他仿佛已經是砧板上的魚肉,正反都死了個透徹。

  「季安,你願意聽我的話嗎?」魏延的身子搖搖欲墜,單薄的如同紙片,任誰看了都知道他已經在強弩之末了。而如今他的視線卻始終溫柔地落在俞書禮的臉上。

  俞書禮雙手揪著衣擺,見了他這副樣子,心中疼痛不已,閉眼再睜開的瞬間,眼中也是一片通紅,終於啞然道:「聽的……」

  完顏浚沒想到臨到如今臨門一腳,還能被俞書禮拒絕。他死死扣住俞書禮的另一隻手,看向魏延的目光泛著幽光,聲音發顫:「魏延!你怎麼……就是不肯放過我呢?」

  「你……你就當我是妾室入門,不行嗎?」

  「我不爭不搶,別的什麼也不要,就單單只要這一個名分……」

  魏延重重地咳嗽幾聲,喉間已然泛起鐵鏽味,抬眸已然是艱難,但看向完顏浚的表情卻愈加生冷:「不!行!」

  第114章

  「西昭城破在即, 你我心知肚明。與季安拜堂,這是我唯一的願望。」完顏浚的視線死死鎖住眼前的心上人,「我只要一個拜堂儀式, 我不要名分……我死之後,甘願接受挫骨揚灰, 永不輪迴。待你們百年之後,你的碑銘上也不會有我的名字,你們依舊還是一雙人,這樣……也不行嗎?」

  他眼中的淚珠大顆地砸下來:「我死之後, 便不會有人知道的……求你了……季安。我知錯了,我知道我罪無可赦, 我不求你愛上我,憐憫我,我只要一點點同情心……你對一個將死之人的同情心……」

  「完顏浚,你這是何必……」俞書禮皺著眉頭看他,沒想到這般對外人心狠的人, 對自己也幾乎狠絕。

  「在場只有我們三人, 宮人早就被我遣退了……不會有人知道的……」完顏浚扭曲著臉,道:「你沒有嫁我, 你只是陪我完成我一個心愿……讓我死的瞑目些罷了……季安, 你一向心善……」他微微屈膝,早顧不得什麼廉恥:「就……就當我……求你。」

  「我不同意!」魏延咳嗽著,一張臉陰沉得可怕:「季安,你別被他這副樣子騙了!」

  「魏延!」完顏浚突然惡狠狠轉頭:「我求季安, 你在邊上惺惺作態什麼?!你當我真不知道你昨夜來過?!你們房中的動靜,我一清二楚!若是我昨夜對你下死手,你已然是一具屍體!哪有餘力再來這裡叫囂?!」

  俞書禮臉色白了白:「原來你果然知道了……」

  完顏浚看向俞書禮的目光緩了緩, 柔聲道:「你看……就算如此,我也沒有派人抓他……若是昨夜,我在你們歡愛的時候出現,是必能生擒他的。屆時你們都在我手中,西昭說不得還有救的。但我沒有……」

  俞書禮看向他的視線複雜:「所以你想說什麼?」

  「我知分寸,我不打擾你們。」完顏浚仿佛邀功一般:「就憑這些,你能不能……賞我……」

  「完顏浚!你還有沒有羞恥心?!」魏延怒目瞪他,打斷他後面的話。

  完顏浚笑了:「我若是有羞恥心,便不會如此不要臉地奪人所愛了。」

  「西昭皇宮有暗道,你們恐怕早就知曉了,既然如此,也定當來去自如。拜完堂,我給你們解藥,你們可以自行離開。」他抿唇,依舊微笑地看向魏延:「一回生二回熟,這暗道魏丞相熟悉的很,屆時我便不送了。」

  他是抱著以身殉國的打算的。

  俞書禮早該想到,完顏浚這般的人,是不會容忍自己再一次成為大梁俘虜的。

  但如此決絕……俞書禮倒是始料未及。更何況,自己也沒想到,完顏浚他竟然能為了這飄忽的從未握緊過的感情,做到這種地步。

  他嗓音滯澀地發言:「完顏浚,不是所有有情人都能終成眷屬的……故而我能遇到魏延,又和他在一起相愛,縱使不是天意,也是我們互相共同努力的結果……你愛上我,本就是一件無望的事情……我本無意回應你的感情……奈何少年時,你姑且確實算我一個好友……我確實只是抱著同情和私心同意與你拜堂的。但於你本身,我一絲真情也無……」

  「夠了……」完顏浚將頭埋下:「我不是想聽你說這些……」

  「你要解藥,我要拜堂,你就算當這是一個交易……也……不行嗎?」他眼中一片暗淡,抬眸之後也暈了一片水色:「我都說了,你們離開之後,這世上,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了……你們可以繼續恩愛你們的……」

  「完顏浚,感情之事,是不能這麼算的……」

  三人爭執不休。

  突然,「砰」「砰」「砰」幾聲,密密麻麻的敲擊聲砸在正殿的大門之上,熊熊大火驟然而起。

  隨之而來的就是潑油扔火把的聲音。

  屋檐被砸開一角,火箭也不知何時從上頭湧入,四周的家具沾了火星便開始劇烈燃燒起來。

  「有人偷襲?!」俞書禮腦中只留下一片空白。

  魏延和完顏浚也均是面色一變。這種突襲,任是他們二人也都沒有料到。

  不真刀真槍戰場上見,而是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將人燒死在成婚正殿中,足以揣測動手之人對完顏浚的忌憚和厭惡的程度。

  魏延冷笑一聲,看過去:「平日作惡太多,如今是人是狗都要踩你一腳,可是滿意了?」

  完顏浚陰沉著臉,走到門前一看,發現里外早成了一片火龍,哪還有出去的地方?

  已經燒得通紅的大門窸窸窣窣地響著,火星瞬間濺到了他的婚服之上。

  完顏浚拍滅了衣衫上的火,一張臉黑如鍋底:「約莫是那些藩王動的手。」

  「可不是嗎?你的兄弟要麼被你害死,要麼也在先前的戰爭中死了個乾淨,現在再死了你,西昭沒有了明面上的繼承人,他們之後就能公平競爭了。」魏延嘲諷一笑:「你這個亂戰之中來拜堂的主意還是好啊,他們知道了肯定高興的很,瓮中之鱉。」

  完顏浚不理會魏延的冷嘲熱諷。他抿了抿唇,知道今日這場意外都是因為他太過草率。

  大敵當前,腹背受敵,還在宮中放肆成婚,招人算計也是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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