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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許采采無奈地按住他的手:「那怎麼行,我們都約好了,我走了大家找不到我怎麼辦?」

  「再說我覺得這裡挺好的,就住一晚上而已。師兄,你不要掃興。」

  他說著,眼睛不受控制地往床榻方向瞥了一下,反倒去推宋盡遙。

  「還是你自己先回去吧,反正我明天就也回去了。」

  宋盡遙因此更加不悅。

  修士神情再度冷下來。

  幾乎一整天沒有見面,他師弟見了他不黏人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要趕他走。

  宋盡遙這才意識到,少年臉頰上的紅意,並不是因為看見他激動才有的。

  又因為注意力全在許采采身上,向來敏銳的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師弟方才的小動作。

  修士淡淡抬起眼皮,視線落在不遠處的床榻上。

  方才只顧著給人檢查住宿條件如何,並未細看那榻上究竟有什麼雜物。

  直到這時,才注意到了那些散亂了半張床榻,直接鋪開來的一張張畫紙。

  看清那些是什麼時,宋盡遙的眸色顯然變沉。

  似是靜默了許久,修士才聲音冰冷地問:「采采,你在自己亂看些什麼東西?」

  第31章

  背著道侶偷偷看那些東西被直接抓包, 許采采再直率坦誠的性子,這時也覺得不好意思了。

  少年好不容易稍顯褪色的臉頰重新變得紅彤彤的,被他師兄牽著走到床榻邊。

  修士面無表情地垂眼查看榻上都有什麼的時候, 許采采就貼著他師兄站著, 把額頭抵在他師兄肩膀上裝倉鼠。

  「這些也是采采自己買的?」

  宋盡遙並無波動的詢問聲傳來。

  許采采聞言兩隻手抱住他師兄的胳膊, 抬起腦袋循聲看過去。

  意識到他師兄問的是那幾個瓶罐, 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物件。

  「老闆說跟我投緣,買三本畫冊,送一樣這些東西,」許采采咕噥道,「他還說了,它們也都很有用處的, 還附贈了使用方式呢……」

  宋盡遙:「……」

  只是一天沒在身邊, 就學了這麼多東西。

  修士的心情極少有如此複雜的時候。

  師弟願意主動去學習這些,不管這其中摻了多少好奇之心, 都足以說明師弟心裡有他, 當真願意與他行那種事。

  這個認知令宋盡遙心裡頭軟得發疼。

  不過, 他又分外矛盾, 心中十分不喜歡許采采看到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即使這畫上人物都是虛擬的也不行。

  心境一轉再轉,最後又變為顧慮。

  當初在暗室, 他一時失控,只給許采采看了識海中一幕,就已經將人嚇得連微明峰都不要待了。

  許采采從小到大, 不管再怎麼生他的氣, 可都從未踏出過微明峰半步。

  所以那次,宋盡遙是真的怕得差點要瘋。

  他怕許采采當真被他的齷齪心思嚇壞,心生厭惡, 下定決心從此不再認他這個師兄。

  這份顧忌一直存續到現在,即使兩人都已成了極為恩愛親近的道侶,卻仍像一片陰霾般盤桓在宋盡遙心頭。

  使他從不敢輕易提出雙修一事。

  宋盡遙已大致瞥完。

  十幾本畫冊都有被翻閱過的痕跡,不用問就知道師弟已經全都看完了。

  那上頭的內容,一頁頁遞進,大部分都比他在暗室中給人看的要過分得多。

  宋盡遙害怕許采采又被嚇到。

  他簡單過目之後,便很快移開了視線,轉而停留在許采采身上。

  少年還抱著他的手臂,抬眼乖乖地看他,一張臉因為害羞泛起紅意,實在可愛。

  宋盡遙抬手捏了捏師弟的臉。

  修士冰涼的指節起好很好的降溫效果,許采采微微張口,舒服地呼出一口氣。

  「采采看完那些,感受如何。」

  宋盡遙眉間輕皺,聲音依舊平穩地問。

  他灰白雙眸緊緊鎖住師弟的神情,確保哪怕只有一閃而過的畏懼或噁心,他都不會錯過。

  但是沒有。

  許采采聞言也皺了眉,不過,烏黑眸子只是被羞赧和為難占滿。

  「我覺得我們雙修的話,還是先從最前面那幾頁開始吧。」

  少年臉頰逐漸不紅了,用細膩柔軟的頰肉去輕輕蹭他師兄的掌心。

  他輕輕撇嘴,小聲道:「後面那些姿勢好複雜,我不喜歡。」

  全然出乎意料的回答,令宋盡遙眸色頓時變得晦暗。

  修士胸膛起伏,呼吸明顯亂了一瞬。

  他的掌心在變熱,仍舊停留在許采采脖頸間不願離開,潮熱溫度近乎灼人。

  「當真能接受?」宋盡遙垂著眼,長指在師弟頸後緩緩揉按,但手背卻已因為克制突起青筋。

  修士嗓音一如既往地冷而平靜:「采采不怕了?」

  「……嗯。」

  許采采被人緊緊盯著看,心中只覺得奇怪。

  怪他師兄為什麼非要問得這麼清楚,弄得他又要開始臉紅了。

  少年埋怨地把臉頰別到一邊,繼續小聲道:「可以試試嘛。」

  那些畫冊上當真教了許多細節。

  許采采原本覺得他跟他師兄雙修會很有困難,看完又覺得也不是不能克服。

  說完這句,周遭徹底陷入沉靜。

  後頸處的動作變得愈發緩慢,許采采能感覺到跟前人的體溫似乎越來越熱,隔著些微的距離都要烘到他了。

  他師兄身上的靈力氣息也變得愈發燥烈,似要伸出利爪把他牢牢困住一樣。

  許采采感知到了這陣強勢的侵略感,不知道從何而來的熱度開始順著發麻的脊背節節攀升。

  於是停頓片刻後,少年又連忙掙開他師兄的手,往後退出一步,連連擺手。

  「但是今晚不行,師兄。」

  他望著他師兄怕人的眼神,輕輕咽了一下口水:「明,明天吧,明天我們回微明峰再試。」

  宋盡遙手上落了空,倒沒再跟去抱他,只立在原處。

  幾息之間,修士眸中的炙熱情緒被壓下,冰面重新變得淡漠平靜。

  「好。」他垂下眼皮,低聲地應。

  許采采這才大鬆一口氣,身上那層被激起的熱意也開始緩緩褪去。

  少年又恢復平時大大咧咧的模樣,眸光乖巧道:「那師兄,你現在先回去吧,我們明天見。」

  倒不是非要趕宋盡遙走。

  只是他師兄這幅樣子,總讓許采采覺得對方今晚留下的話會很危險。

  ……還是暫時分開冷靜一下比較好。

  然而宋盡遙卻並不是事事都順著他。

  修士聞言,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轉身開始去收拾亂成一團的床榻。

  「不回,留下陪你。」

  他收拾得太過熟練。

  許采采都沒看清楚。

  只覺得眨眼功夫,那榻上亂七八糟的畫冊瓶罐,包裹,甚至包括他嫌熱脫下來的外衣,就都被收拾得乾乾淨淨。

  修士捏了幾個訣,原本老舊的窄小木榻便變得煥然一新,又薄又沉的被子也都被嶄新柔軟的床褥代替。

  雖然床榻尺寸沒有更改,仍是小了些。

  但起碼看著就讓人覺得,躺進去定是分外舒服,能睡一個安穩的好覺。

  宋盡遙忙完,轉身看向仍站在原地的許采采,對人招手:「好了,來睡覺。」

  許采采只好磨磨蹭蹭過去,坐在榻邊踢掉腳上的靴子:「那好吧。」

  他認真跟身旁人強調:「但是我們今晚可什麼都不做啊。」

  這房間左右住的都是他們同行的夥伴,他可不想弄出什麼奇奇怪怪的動靜,被同門好友聽見,讓他們笑話。

  而且大家都以為他一個人住,說不準什麼時候突然來敲他的門呢。

  雖說那門是上了鎖,但許采采還是覺得心虛。

  宋盡「嗯」了一聲,兩掌抱在他胳膊下面,輕輕鬆鬆把人拎起來,站穩在榻邊。

  給人將衣物脫得只剩裡衣,便又抱著讓人重新坐下。

  許采采坐好,又抬頭:「最好也別讓他們知道你來了。」

  宋盡遙正給他拆髮簪通發,這話使他停了動作。

  修士手上舉著玉梳,聞言另一手抬起許采采的下頜,垂下眼皮擰眉問:「這是為何?」

  「我們是道侶,同處一室是理所應當。」

  「……」

  許采采指向窗戶:「可你是翻窗進來的呀!」

  少年比劃著名:「這個客棧就這麼大,他們都在樓下喝酒,沒見你路過正門,卻突然就出現在我房間裡了。」

  「很容易就能猜出來你翻窗戶了!」

  堂堂長清宗最厲害的大師兄,居然半夜翻人窗戶,這傳出去可怎麼了得。

  許采采自己不想給人笑話,當然也不想他師兄被人笑話。

  宋盡遙灰白的眸子跟人對視片刻,似是仍舊不解。

  但他沒再說什麼,繼續動作細緻地給人通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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