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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剛才,他還是一時衝動就說出了那麼重的話。

  想到這裡,許采采突然就躺不住了。

  他突然撐起手臂,翻身坐了起來。

  宋盡遙的手掌一直虛虛護在他腰側,往傷口處緩緩渡著靈力。

  見懷裡的人突然動作,修士心中一緊,也連忙跟著側起身。

  「亂動什麼?」他皺了眉,冷聲道。

  修士一邊說著,一邊掀開少年腰側衣擺,凝眉仔細查看了一番。

  好歹是沒將傷口扯開。

  宋盡遙這才不動聲色舒口氣,又給人重新將衣角整理好。

  尚未來得及繼續教育人,便見許采采跪坐在他身側,神情不知何時,變得比方才剛吵完架時還嚴肅。

  少年突然很鄭重地開了口:「師兄,我也要和你道歉。我當時不該說那樣的話。」

  越是回想,記憶便越是清晰。

  許采采記得自己當時喊出那句時,宋盡遙站在他面前,整個人都踉蹌了一下。

  肯定是傷心壞了。

  許采采眉眼耷拉下來,但眼神沒有躲開,而是難過又誠懇地與他師兄對視。

  「不管我們吵架吵得多凶,我都不應該直接說不做道侶了。」

  「都怪我當時情緒太差了。」

  少年聲音悶悶,神情中滿是懊悔。

  宋盡遙側身看著他,眉頭皺得越來越深,已經有些聽不下去。

  「采采……」

  剛喚出個名字,許采采抬手按在他胸膛處,把他壓得躺回榻上,示意他先不要說話。

  「先讓我說完,師兄。」

  許采采直直地望著人,分外正色道:「我和師兄做道侶,沒有討厭,親嘴也很舒服。」

  「真的沒有當時說的那樣不高興,那都是一時的氣話。」

  他又記起宋盡遙在吵架最後顫聲的剖白,又記起他師兄匱乏到連靈植的醋都要吃的安全感。

  便忍不住往前輕輕挪動。

  直到自己的腿抵到他師兄腰側,再靠近不了了,才探手過去緊緊攥著對方的手指。

  少年放軟了聲音道:「而且師兄,不管我和別人玩的多開心,都沒有人能比得過你。」

  「我也是最喜歡你了。」

  這些肉麻的話,其實許采采從小到大一直都在說。

  但用如此正式的語氣,倒還真是第一次。

  所以他哪怕說的再多,這時也忍不住害羞了。

  少年臉頰紅紅的,又因為有些動容,眼眸泛上了一層水光。

  可他說完過去好一會兒,被他按著躺在榻上的人卻毫無反應,一動不動。

  宋盡遙眉頭還皺著,一雙灰眸亦是久久地凝視著他,始終沉默。

  許采采乾巴巴地等了半晌,惱了,氣得用力在他師兄手臂上拍了一下。

  也是這一下,才意識到他師兄的肌肉居然繃得又熱又硬。

  隔著一層衣料,都能打得他手疼。

  少年早已紅透了一張臉,這時甩了甩被硌疼的手,皺著眉不解地問。

  「我說了這麼多,你怎麼還能忍住不親我?」

  以往他稍微說點甜言蜜語,宋盡遙就會立刻抱住他,把他親得喘不過氣來了。

  這次居然紋絲不動!

  宋盡遙卻抬手,把他打疼了的手拿過來,包裹在掌心輕輕揉著。

  修士的掌心早已一片潮濕,燙得嚇人。

  熾熱的體溫順著交握的手傳遞,許采采覺得自己渾身像是也要熱起來了。

  宋盡遙卻在這時,垂下情緒濃稠的眼眸,極為克制般低聲問他:「采采當真還願意?」

  他始終記得,當初在暗室,少年答應他的是努力嘗試給他做道侶。

  方才吵架時,許采采說出那句話,宋盡遙便知道,是自己失敗了。

  他沒有做好,讓師弟覺得很失望。

  機會自然也會被收回。

  許采采卻沒有立刻反應過來。

  他第一反應是困惑。

  他們都親了那麼多次嘴了,他當然願意啊。

  停頓片刻,注意到宋盡遙灰眸中熱切又忐忑的情緒,許采采才陡然意識到,對方指的居然是做道侶這件事。

  他就知道,他一時氣急說的話,他師兄真的當真了!

  「我……」

  許采採到這時,是真的氣他師兄簡直就是塊木頭。

  他覺得只靠說話都顯得無力了,便乾脆直接抬起腿,跨坐在了宋盡遙的腰腹上。

  能感受到身下的腹肌陡然變硬,他師兄這次連呼吸都摒緊了。

  修士一向冷若冰霜的灰白雙眸似冰面崩裂,被許采采的動作激出幾分震盪情緒。

  許采采皺著臉凶他:「我都說了那是氣話,師兄,你簡直要氣死我了。」

  他抓住宋盡遙的衣角扯動,不滿道:「壓根沒有什麼不願意的,還不快點過來親我。」

  這次話音落下,許采采的大腿直接被修士指節修長的手掌用力握住,指腹在腿肉上按出凹陷。

  他甚至沒看清他師兄是怎麼坐起身的。

  只覺得身下稍一顛簸,緊跟著眼前沉下陰影,許采采整個人便已經被他師兄困在懷中。

  宋盡遙一手護在少年受傷的腰側,另一手牢牢扣住他的後腦,攜著急促而滾燙的氣息吻了上去。

  第27章

  夏日清晨, 天色湛藍。

  地域廣闊的試煉場上,幾乎每個角落都遍布著一團團淺綠身影。

  這時是晨練休息的間隙,眾年輕弟子們早早起床, 又剛剛熱了身, 正是最有精神的時候。

  於是紛紛聚在一塊追跑玩鬧, 或是一邊比劃劍招一邊聊天, 嘰嘰喳喳吵鬧個不停。

  許采采昨日傍晚在後山受傷的時候,謝景知恰好與另一批弟子去了別處。

  不過他雖然沒在現場,後來趕到時也很快就聽說了事情的始末。

  所以這會兒,負責監督他們晨練的謝問玉剛宣布完原地休息片刻,謝景知便急忙朝許采采跑去了。

  先繞著人轉了一圈,因為隔著衣服, 實在看不出什麼異樣。

  謝景知拿過許采采手裡的木劍, 和自己的一塊兒放在腳邊,開口問道:「采采, 我聽說你昨天腰受了傷, 剛才還跟著練劍真的沒事嗎?」

  許采采則就地找了塊空地, 招呼謝景知一起來坐。

  「睡一覺就長好了, 本來也不是多嚴重,。

  少年支著臉, 扒拉開被風吹到臉側的幾縷髮絲,眼睛明亮:「現在估計只剩下疤痕了,不用擔心。」

  謝景知這才鬆一口氣, 點點頭。

  不過他並未忘記另一點。

  聽說昨晚, 許采采受傷後,是大師兄突然出現,把人接走的。

  據說宋盡遙當時動了大怒。

  平素里就高冷嚴厲的大師兄, 生氣時壓迫感翻倍增長,渾身氣場簡直是殺氣騰騰。

  明明是一身白衣,卻比陰森森的鬼修還滲人。

  或者說,比他們闖了禍之後,氣勢洶洶趕來給他們收拾爛攤子的爹娘還讓人腿軟。

  雖然他們沒懂許采采受傷一事,究竟哪裡惹宋盡遙生氣了。

  但大家當時都替許采采懸起了一顆心。

  總覺得他回去肯定要挨頓毒打。

  謝景知知曉許采采與宋盡遙的關係不只師兄弟那樣簡單,所以明白毒打肯定是誇張了。

  他就是擔心別的:「他們都說昨晚大師兄很生氣,你們沒有又吵架吧?」

  許采采聞言看向謝景知。

  少年眼中始終帶著笑,點頭:「吵了。」

  謝景知:「……」

  看許采采這個表情,實在不像是剛吵完架的樣子啊。

  謝問玉不知道何時也過來湊熱鬧。

  他四處晃悠半晌,實在是閒的無事,便抱臂站在了許采采和謝景知跟前。

  恰好聽到這句,便嗤笑道:「喲,第一次見吵架還這麼高興的。」

  許采采心情好,所以這時看謝問玉也順眼。

  他點點頭:「當然高興。」

  少年說著,看看謝問玉,又看看謝景知,神情認真道:「不過這應該就是我們最後一次吵架了。」

  「其實我們每次吵架,都只是因為我師兄他太喜歡我了。」

  許采采沒注意到周圍陡然凝固的氣氛,捧著一張有些泛紅的臉嘆氣。

  「唉,他只是太喜歡我,又能有什麼錯呢?」

  「……」

  謝景知倒沒出聲,只是莫名坐直身體,揉了揉肚子。

  他懷疑自己清早起來吃撐了。

  而謝問玉卻是直接皺緊眉頭後退兩步,指著許采采喊道:「許采采,你再說這種噁心人的話,我就罰你單獨再練五十遍基本功!」

  ……

  從那日起,每日傍晚加練時,宋盡遙確實在把許采采送來後,就沒再離開,而是全程立在一旁觀看。

  原本在加練過程中,雖然是老弟子教導新弟子,但畢竟大家年紀相仿,資歷相差也不大。

  所以相處起來幾乎沒有距離,練習氛圍是十分輕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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