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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傾辭拿起那隻銀鳥翅髮飾,抵在寒時序眼前,直到寒時序的臉上染上潮紅。

  尹傾辭心想看來要趕緊除去寒時序的心魔,還是要順著他的心意,於是他俯下身去,在寒時序耳邊道:「接吻不是這樣的,我教你。」

  他先是在寒時序的唇角上啄了一下,而後與寒時序唇瓣碾磨,緊接著撬開他的唇齒,探入舌尖,掃過他的上顎。

  寒時序只覺周身過電,後腦發麻,鮮紅的舌想要纏住尹傾辭的,卻被尹傾辭巧妙地躲過,惱怒間掐住尹傾辭的腰,托起他的上半身,而後猛然坐起身。

  這個姿勢使尹傾辭坐在了寒時序的大腿上。

  兩人皆是呼吸急促,唇瓣間拉出銀絲。

  寒時序扣住尹傾辭的後腦,再次吻上來。這次他學著尹傾辭的樣子,專注地吻著他。手隔著衣物撫過尹傾辭的腰窩,惹得尹傾辭喘/息連連。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分開時,尹傾辭覺得自己的唇腫痛不堪。

  「寒時序,你原來這麼早就對我動了心,虧我還以為你我為一生宿敵,哪知你的心思竟是見不得光的。」

  寒時序聞言一愣,而後拉過尹傾辭的手,在他的手背上印下一吻,道:「是的,見不得光。」

  抬頭,冰藍色的眼眸中滿是憂傷,蒙著一層霧似的,定定地看著尹傾辭,眉擰起來。

  尹傾辭看著那雙憂鬱的眼,心中泛起一絲苦澀,下一刻,他的頭忽然變得昏昏沉沉。

  「忘了吧。」寒時序道:「我不能擁有你。」

  眼前一陣陣發黑,尹傾辭才意識到寒時序在念清除記憶的咒語。

  尹傾辭突然想起在歸墟秘境中寒時序給他的吻。

  無師自通的原因,或許是他教的。

  原來如此,或許很久以前他們勢不兩立時,有過意外的相吻,或許還有更多堪稱是溫情的瞬間,只是他忘了。

  只記得二人是水火不容的宿敵。

  而寒時序,因為不能隨心所欲無法坦誠表達愛,久而久之便生出了心魔。

  尹傾辭心中隱隱有感,直覺告訴他,此番陣眼之中,寒時序的心魔並未真正破除。果不其然,周遭景色陡然變幻,他再次被送入另一處心境。

  眼前之地,靈氣如霧裊裊瀰漫,卻是一片冰封雪覆的絕美之境。漫天皆是銀白,冰晶閃爍,寒氣凜冽,仿若置身於九天之上,不似凡塵俗世,倒似仙門的某處幽寒之地。

  尹傾辭想起古籍當中記載,仙門數座百島懸浮在空中,百島之上皆有門派駐紮,唯有一處島嶼雖靈氣氤氳但為一處冰天雪地,乃仙門中弟子磨鍊心境之處。

  試煉心境之地?

  尹傾辭踏著滿地白雪,迎著風霜往前走,直到繞過一座巨石,看見一處冷潭。

  那冷潭倒也奇異,在如此寒冷的溫度下都沒有結冰,表面隱隱冒著寒氣。

  尹傾辭俯身掬起一捧水,寒冷刺骨的水溫叫他不禁打了個激靈。

  他聽見不遠處傳來兩人對話的聲音,

  「無情之道,若妄動凡心必會遭到反噬,兒啊,為父將你送來此處,也是不得已。」寒歧臣道:「你在此處修煉便是,穩固心境,不易被外界紅塵所擾。」

  少年寒時序點了點頭,望向眼前的冷潭,道:「父親,這處冷潭作何用處?」

  寒歧臣緩緩開口,道:「那是萬年之前的事了。彼時仙門百島尚未淪為被仙人拋棄的所在,仍是仙界的一部分,靈氣充盈,仙氣繚繞,仙人們還未曾遷往神界,更未封鎖那通往神界的神秘大門。在那時,第一位修煉無情道的仙人下凡歷情劫,卻以失敗告終。他因情劫之苦,生出凡心,竟瀕臨走火入魔的絕境。為了拋下那顆擾人心神的凡心,他來到這處冷潭,泡在其中,以寒水磨礪心性。在抹去記憶的同時,他拔劍斬斷情絲,生生將凡心挖去,從此再無牽掛。」

  寒時序問:「將心挖去?可沒有了心,那要如何憐愛世人?」

  寒歧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總有取捨之道。」

  寒歧臣說完便兀自離去了,只留下寒時序站在原地,望著那處冷潭發愣。

  寒時序原本在靈湖教院求學,卻陰差陽錯地順應了自己的心,親吻了他的命定之人。

  心中的感情仿若衝破堤壩的洪水,他恐慌不已。

  所恐慌的並非是所修之道,更是因為他心中秉承的善良。

  尹傾辭是他的命定之人。

  寒時序若想成仙,唯有殺尹傾辭一劍證道。可尹傾辭做錯了什麼要被他剝奪生命?

  無論是心中對於尹傾辭的感情還是心中秉持的道義,都不允許他這樣做。

  他施展咒術讓尹傾辭忘了這一切,可他卻無法麻痹他自己。

  即使他也將那一幕忘了,可心中的感情要如何忘卻?

  那是刻在心裡的。

  他看著眼前的冷潭,踏入其中。

  萬年不結冰的潭水在冰天雪地當中冰冷刺骨,寒時序渾身濕透,身體猶如灌鉛一般往下沉,他強忍著將背靠上粗糲的邊緣,上下牙齒打著顫。

  父親說,那位對命定之人動情的仙人以冷潭磨鍊心性,清除了自己的記憶,並挖去了一顆凡人之心。

  他若這樣做,是否也能攀臨無情道頂峰之境,將心中的感情拋卻,鞏固道心?

  於是他泡在潭水中,專注精力,開始打坐。

  原本尹傾辭只是旁觀他這樣做,觀察起陣眼中寒時序心境的變化,初時無甚異常,可當寒時序念起口訣準備清除自己的記憶時,天色忽然大變,烏雲翻滾,雷聲四起,電閃雷鳴。

  不可。此舉只會鞏固寒時序的心魔,必須阻止他!

  管不了那麼多,尹傾辭直接現身於寒時序眼前。

  正如他所想到的,寒時序因他的出現而訝異不已,他原本平靜下來的心湖忽然像是被風暴席捲一樣掀起滔天巨浪,吐出一口血。

  「尹傾辭,你怎麼會在這裡?」寒時序驚道。

  寒時序雖因此靈力不穩,但尹傾辭抬頭看向天際時發覺黑雲之間有光投射下來。

  果真要阻止寒時序毀凡心,才能破除此陣眼中他的心魔。

  尹傾辭乾脆跳入潭水之中,引動周身靈力,使得所泡冷潭的溫度驟升,雖不至於暖意融融,倒也是尋常溫度。而後,他緩緩游向寒時序,雙臂攬住了寒時序的脖頸。

  寒時序驚得睜大了眼睛。

  接下來,尹傾辭竭盡所能地擾亂他的無情道心。

  先是纏著寒時序與他接吻,然後手探入他的衣物下,最後整個人沒入了潭水裡。

  ……

  寒時序喘息連連,臉泛紅暈,看著尹傾辭的眼神里有斥責,但更多的卻是情/欲。

  尹傾辭蛇一樣纏在寒時序的身上,渾身濕淋淋的。

  潭水經這一折騰徹底變了溫度,原本能讓仙人靜心的冷潭成為了淫/靡之地。

  ……

  再次睜開眼時,尹傾辭正躺在絕塵仙境第二處陣眼的焦土之上,他坐起身,單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他在做什麼?

  不過是心境罷了,不是真實的,當作夢就可以,無論如何他也破了陣,他此番又成功了。這麼想著,尹傾辭站起身,躍向最後一座山上的最後一個陣眼。

  剛踏上山頂,便有鎖鏈自四面八方而來,蛇一樣纏住他的手腕與腳腕,下意識地掙扎間,鎖鏈將他吊起,一身衣物被染成了紅嫁衣的顏色,滾著金邊,一塊紅布兜頭罩下,蓋在尹傾辭的頭頂。

  視線被阻隔,只能隔著紅蓋頭,隱約看見自己似乎被鎖鏈鎖在了一處室內。

  「吱呀」一聲輕響,木門緩緩推開,天光如流水般從門外傾瀉而入,灑在門檻上,也映照在尹傾辭的紅蓋頭之上。透過那層薄薄的紅紗,尹傾辭只能模糊地窺見一個高大的身影邁步跨入門檻,那身影在光與影的交錯中顯得格外挺拔,仿佛是九天之上的仙人。

  隨著一陣輕風拂過,紅蓋頭被輕輕掀起,無聲地飄落在地。尹傾辭抬眼望去,目光與寒時序的視線在空中交匯。眼前的寒時序,已不再是少年模樣,而是成為了一名青年。他的身形已然抽長了許多,肩膀寬闊,一頭白髮如綢緞般順滑,在光線下泛著柔和的光澤,宛如銀絲垂落。他身著一身火紅的喜服,那鮮艷的色彩與他高潔出塵的氣質本應格格不入,然而卻吸引了尹傾辭的視線。

  尹傾辭的目光在寒時序的臉上徘徊,心中湧起一絲困惑。他不記得自己與寒時序大婚時有過這樣的場景。若是完全忘記倒也罷了,可他分明清晰地記得,那晚拜完堂之後,緋煉纏著他將他捆了一夜,而寒時序則在他面前靜靜打坐了一整夜。

  他用力一拉手腕上的鏈條,不明白寒時序在做什麼。

  寒時序半跪在他身前,撫過他的臉頰,專注地看著他的眼睛,道:「你我已拜過堂,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

  「哦,那又如何?一紙契約而已,撕了便不作數,你還妄想束縛我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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