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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體不能動但是嘴還能動,他張口就在寒時序唇上咬了一口!

  血腥味在二人唇齒間瀰漫開來,寒時序輕輕嘆息著與他分開,額頭抵上他的額頭,表情和語氣都帶著一絲委屈:「便如此厭惡我嗎?」

  尹傾辭:你有病吧?!

  寒時序還在兀自說著:「諸神皆言尋不到你的魂魄……但我此去神界一遭,也並非一無所獲。我向諸神求來了一朵並蒂金蓮,雕刻在了玉棺之上。若你不想魂歸原身,我躺進去便是。」

  尹傾辭心道:什麼意思?什麼叫躺進去?那什麼……並蒂金蓮……作何用處?

  寒時序的手從尹傾辭的腰間移到他的雙肩之上,流連過後,將尹傾辭推開,後退兩步,從袖中取出一把玄冰似的匕首,看著尹傾辭的眼睛,道:「我以神格為聘,請求你還魂醒來做我的道侶,若你不肯,那我便剖去神格,躺進玉棺當中,與你的軀體躺在一處。來世你會在並蒂金蓮的作用下,與我一生不得分離。」

  尹傾辭再也忍不了了,乾脆罵出聲:「你瘋了吧!」

  寒時序笑道:「遇見你那年,便瘋了。」

  「神格在這裡。」他拿著匕首,便要剖向自己的心臟,道:「若你肯傾聽我的心跳,當知……我有多愛你。」

  第45章

  尹傾辭陷在深深的震驚狀態中, 頭腦一片混沌。

  寒時序居然對他有意。

  曾經將他囚禁在望月閣五年的正道魁首,將他視作證道工具的無情道修士,向來冷漠疏離只遵循天道意志行事的聖人,居然對他有意。

  震驚過後, 是深深的恐懼。

  寒時序冰一樣的眼瞳里倒映著他倉皇的影子, 冰錐一樣將他釘在原地。數萬盞引魂燈的光芒對他來說簡直是天羅地網。

  他意識到他正被迫承受著寒時序熱烈的愛, 根本無處可逃。

  他害怕了,向來桀驁不馴、追逐自由的他,害怕回到那座名為望月閣的牢籠,害怕每日一睜眼看到的只有一望無垠的白茶花樹。

  驕傲如他, 他絕不會將恐懼外露, 他更不會接受一個囚禁者姍姍來遲的愛。

  他深吸一口氣, 迫使自己直視寒時序熱烈的眼神,並擠出一個譏諷的笑, 道:「這世間多的是露水情緣, 你該不會以為只要那樣做, 就能和我廝守終生了吧。」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可我心中沒有你啊。」

  尹傾辭是鋒芒畢露的。寒時序早已做好了被他的尖刺扎傷的心理準備,可當他拒絕的話語在耳邊炸響時,寒時序的心還是疼得絞在了一起。

  剖神格之痛,也不過如此。

  寒時序的聲音發著顫, 他垂下眼睫,苦笑道:「這一世無法走進你的心裡, 但求來世可以並蒂同心。」

  他將冰刃塞進尹傾辭的手中, 引他握起冰刃,一雙大手將尹傾辭的手包裹其中。

  隨後抬起那雙已變得波瀾不驚的眸子,道:「這樣做, 可否及得上你當初被一劍穿心時萬分之一的痛?」

  他拉著尹傾辭的手,引他剖向自己的心口,水凝袍被劃破了,冰刃的尖端劃破了寒時序的皮膚,寒氣侵/入寒時序的身體,唇褪去血色,他一句一句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可否原諒我?」

  「懦夫。」尹傾辭拼盡全力掙脫開寒時序的束縛,將那把沾了血的冰刃丟到地上,道:「你想求死以逃避今世,和我共赴黃泉,便以為來世就可以用命運鎖著我了?寒時序,你不僅是懦夫,你還自私至極。」

  「我不願意。我說,我不願意。」尹傾辭道:「無論是今世還是來世,我都不願意。」

  他話音剛落,漫天的引魂燈便驟然變亮,竟將夜幕照得亮如白晝。在引魂燈的照耀下,尹傾辭的魂魄便似被鎖鏈束縛一樣無法動彈。萬千引魂燈要將他的魂魄強行帶回去了。

  「住手。」寒時序抬頭看向天幕。

  於是那些仙門弟子們都將手中的引魂燈放下。天色瞬間歸於黯淡。

  尹傾辭才覺得周身輕鬆起來。

  寒時序敏銳地察覺到尹傾辭的神色放鬆下來,心便疼得更厲害,他後退半步,臉蒙在陰影中,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壓著嗓子道:「你走罷。」

  寒時序的心境戀戀不捨地放下網,將好不容易抓到的獵物放走,於是周遭的場景盡皆褪色,傾頹、倒塌。

  淪為一片廢墟。

  一條大路呈現在尹傾辭的眼前,路的盡頭有光,那裡便是出口。

  尹傾辭轉身便走,不帶一絲留戀。

  尹傾辭擔心,剛離開寒時序的意境,便以新身體站在鎮魔塔外,恐會遭人懷疑,這樣他的身份便暴露了。往出口處走時,他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和系統連線:「將我傳送回魔轎。」

  突然和宿主連上線,宿主又是命令式的口吻,系統沒反應過來只在他的氣場作用下直接便聽從了命令:「好嘞宿主。」

  本就是由代碼寫就的身體在鎮魔塔內破裂成紙屑般的碎片,一陣刺眼的光芒過後,他的身體又在魔轎內重新組合。尹傾辭的身體陷在魔轎的軟榻中,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又摸向自己的臉,鬆了一口氣。

  他逃出來了。

  魔轎外傳來兵戈相爭之聲,魔兵仍在攻打仙都。尹傾辭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掀起帘子,道:「眾魔聽令,今日暫且撤兵,回鬼泣殿。」

  眾魔聽到了魔尊的命令,皆是面面相覷。

  「怎麼這就要要撤兵?」

  「尊上,再有半日,我們定能再攻一座仙島!」

  袁裴摸不著頭腦,疑惑極了。他方才並沒有全力作戰,而是划水去了。他借著這一副墮魔者身軀的便利,混進了仙門弟子當中,甚至從仙都司長口中偷聽到了不得了的事——寒時序放棄了飛升,此時正身處仙都當中。

  此時他八卦心起,湊到魔轎面前大著膽子問:「尊上,我方才瞧見您似乎分神進了仙都,難道是因為那仙門之主不肯接受您的戰書嗎?在下倒有個主意。」

  見尹傾辭沒有制止他,他便以為得到了允許,壓低了聲音,小聲道:「您就騙他說您可以復活他的道侶,再現出真容遠遠地讓他霧裡觀花,他肯定會對您言聽計從……」

  胸口傳來一陣劇痛,袁裴捂著心口打起滾來,險些從這九重天上掉下去。

  尹傾辭催動了他體內種下的萬物之源的種子。

  尹傾辭的聲音從魔轎中傳來,帶著徹骨的寒意:「滾。」

  「是是是!」袁裴連連叩首,而後朝著魔兵喊道:「還不聽尊上的話,撤兵!」

  魔尊命令已下,魔兵們再不甘心,也只能撤離,浩浩蕩蕩地往魔界去了。

  *

  鎮魔塔,竹林內。

  正在打坐的寒時序睜開了眼。

  他方才靠在身後的玉棺之上,進入了入定的狀態,他的心境宛如一張網一樣罩下來,終於網住了他心心念念的人的魂魄。

  可無論他如何懇求,甚至自虐式地懇求來世相依,對方也不肯多看他一眼。

  「他不願意,他說他不願意。」

  寒時序的眼瞳中閃過深深的哀傷,雪白的眼睫顫動,心更是宛如被火灼燒過一樣疼。

  可他的魂魄還尚存於世。

  他還是被自己找到了。

  與此同時,他的丹田處陣陣發燙,他運轉周身靈力調動內息,驚訝地發現自己的修為又精進了一層。此時已是渡劫期大圓滿。

  或許與方才調用心境之景有關。寒時序這麼想。

  他站起身,背起玉棺,往鎮魔塔外走去。

  是時候該去找他了。

  第46章

  「雲司長、君司長、殷司長!」

  蘇雪淵和方有規落於鎮魔塔前, 遠遠看見三位司長倒地不起,連忙上前將他們扶起,為他們渡起靈力,就在這時, 鎮魔塔身散發出耀眼光芒, 隨即地面震動, 塔門應聲而開。

  三位司長悠悠轉醒,順著蘇雪淵和方有規的視線望去,見寒時序背著玉棺自鎮魔塔內緩步走出,皆是渾身一震, 「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來自渡劫期的高壓令他們雙腿發軟, 站都站不穩。

  他們叩首道:「恭祝仙主渡劫期大圓滿!」

  當修士修為突破渡劫境界, 神界大門便會為其豁然打開,修士皆會選擇飛升, 以享受神界的純淨靈氣, 繼續修煉之路。

  千載以來, 寒時序乃首位飛升之修士。然他竟從神闕宮躍下,捨棄神界榮光,重返塵寰。

  此時站在眾人面前的他,無神之名號,卻有神之境界。

  這或許就是他的「道」。

  寒時序揮袖, 便有一股輕盈的靈力將眾司長扶起。君將夜三人只覺經脈舒暢,一身傷勢恢復了不少, 齊聲道:「多謝仙主賜予靈力。」

  寒時序頷首, 道:「諸位司長護法辛苦。」

  「啊?護法?」

  甜美的女聲從寒時序身後響起,引得眾人齊齊望去,只見蘭茵的魂魄正躲在寒時序身後。

  蘭茵撓撓頭, 自言自語道:「我當初還真情實感地以為眾司長背叛了仙主,和老仙主一起將仙主關起來了呢。原來眾司長是在為仙主護法啊,嚇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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