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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本是有宴的,孤坐了片刻,便匆匆趕了回來,無非是想看你一眼,安安不會如此狠心,要孤回了家,竟是連口熱茶也喝不上?」

  這兒怎得就成了他的家呢?!分明是巧言令色,設了圈套要她心軟。

  青凝氣不過,伸手去推他,卻被他反手握住,拉至胸前。

  他輕柔的笑「好了,不喝熱茶也無妨,看看安安便是了。」

  他實在深諳人心,上位者俯下身,雷霆手段都斂了去,只對你溫言款語,柔情似水,實在是讓人無法招架。

  可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不管軟的硬的,你其實都逃不掉,究其根本,這是另一種強勢的攻心,你依然被她捏在掌心中,命運繫於他一身,若是你,你真的會甘心嗎?

  青凝想不明白,可又無力推開他,到最後只得垂下眼睫,不冷不熱道:「你身上有酒氣,熏到我了。」

  清淡的冷梅香中摻雜了一點甘冽的酒氣,其實不難聞,於矜貴中添了一點風流的恣意,不過是青凝尋來的拙劣藉口。

  崔凜微頓,向來喜潔

  的人,頭一回被嫌棄,不由揉揉她的發頂,失笑:「宴上飲了一杯,容孤換一身衣裳。」

  那清俊身影轉去了屏風後,片刻後有水聲嘩啦,他似乎在用她的洗澡水沐浴?!

  青凝面上浮起紅暈,忽而心煩意亂,捂住耳朵,往內室去了。

  外頭的月色正清朗,斜斜灑進來,霜雪一般,青凝上了床,將床帳拉的死死的,側身躺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錦帳還是被掀開了,有力的手伸過來,將她拖入了懷中。

  他今日同她用了一樣的澡豆,身上的冷梅香便混雜了她身上的清甜之氣,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氣息。

  青凝被他悶在懷中,有一瞬間的驚懼,那些床第間被懲處的記憶湧上來,讓她微微發顫,忙伸出手抵住他的胸口:「你......不許......」

  崔凜借著月色,瞧清了她眼中的惶恐,深邃的眉眼黯淡了一瞬,將人擁住:「好,不許.....」

  青凝這才漸漸平息下來,困意襲來,輕輕合了眼。

  再醒來,那人已沒了身影,青凝起了身,有些百無聊賴,一時竟不知如何消磨時日,倒不防雲岩著小丫鬟送了幾冊文書來。

  雲岩站在門外,並不敢往裡,垂著頭,也不敢亂看,只是恭敬道:「陸娘子,殿下要我送了今年稅收的冊子來,是南邊的鹽課稅。殿下近來實在分身乏術,倒要勞煩娘子替他核對下這稅冊。」

  青凝撇了一眼桌上的稅冊,推拒:「殿下身邊諸多客卿,又有專門的鹽稅使,為何要我看?我擔不起這職責。」

  「這是殿下發的話,娘子能不能擔起這責任,卑職說了不算。」 雲岩暗自挑眉,又道:只是今年這鹽課稅收,關係到湖廣兩地的災民。這些盈餘,本是要送到湖廣去接濟災民,若是裡頭帳冊不對,被貪官污吏昧了銀錢,少一兩銀子,許是就要有一位災民無家可歸了。稅冊已遞給了陸娘子,核對與否全憑娘子的意願,我過幾日便來取走。」

  青凝本不欲替他核對這鹽稅冊子,可喝了一盞茶,想起湖廣兩地的災民來,只得起了身,往桌前去坐了。

  這鹽稅比不得鋪子裡的帳本,極是龐雜繁瑣,青凝看了兩日,才將將理出個頭緒來。

  誰知剛鬆了口氣,灩娘也尋了來。

  灩娘將椎帽一摘,露出愁腸百結的一張臉,拉住青凝道:「我的好阿凝,你快去鋪子裡瞧瞧吧。這兩日也不知怎得了,顧陸朱張幾大世家,竟紛紛來咱們鋪子裡要茶,不是要那散茶,是要咱們往府上各房去送。你也曉得我是個半瓶醋,這帳目一多,便理不清了。」

  「再者,這幾家府上都是簪纓世族,必然講究的很,咱們鋪子裡春茶耗盡,夏茶又略苦澀,如何能往這些府上送?」

  青凝直起腰身:「這時節倒也不必再送夏茶,不若去武夷收一些大紅袍與九曲紅梅,都是春水秋香的好茶。」

  青凝說著,只好換了衣衫,隨她往鋪子裡去,待到了茶鋪子,青凝將灩娘理的帳目一瞧,確實是顛三倒四,越發混亂起來,灩娘於茶藝交際上是把好手,經營核算卻抓不起來,先前兒青凝不在,她只管往畫舫送些剩下的春茶,這倒是應付的來,可帳目一繁雜,便露了餡。

  青凝只得將帳冊重新理一遍,又囑咐夥計該往哪處去收茶、收些什麼茶。

  這日子忽而又忙了起來,白日裡要替崔凜核對鹽稅,午後便往鋪子裡去理帳目。

  崔凜政務繁忙,可不管多晚,他依舊會回西街口的宅子去。青凝對他視若無睹,可也逃不過他溫熱的懷抱,雖說不再於床底間強迫她,可青凝也躲不過那款款柔情,繾綣低語,勢必要勾得她身軟心顫,意亂情迷。

  青凝有時候會想,這日子就這樣下去嗎?待在他身邊依附他,等他肅清了南邊的吏治,便隨他往京中去,一輩子仰仗他?可先前那些傷害又算什麼呢,他軟下身段,她便該欣然釋懷嗎?

  只她被這流水般的日子裹挾,又似乎沒了力氣去抵抗。

  轉眼便是八月白露,顧陸朱張幾家的茶均已送了去,灩娘鬆了口氣,特意給青凝煮了白露茶,笑道:「今日白露,阿凝嘗嘗這一批白露茶如何。」

  青凝淺啜,點頭贊了一句:「還帶了點花果香,是極好的茶。」

  灩娘便垂首輕笑,四下一顧,忽而往前湊了湊,在她耳邊低低道:「阿凝,還有一樁事,需得告知你。我前幾日往烏衣巷的謝氏府中去送茶,竟是碰見了卓瑾安,卓郎君要我告訴你一句,要你往謝氏府邸一見,他說......他說要你信他一回。」

  灩娘說完,很快撤回了身子,又笑盈盈去倒茶。

  青凝卻愣在了當下,許久沒作聲,後頭便有些心不在焉,早早便回了家。

  今日白露,摧人寒衣,青凝今日只著了一件藍色的翠煙衫,進了門便想喚冬兒煮一壺熱茶暖暖身子,不防卻見廊下跪了一群奴僕,長寧公主正擰眉立在這寒舍中。

  長寧繁複的裙擺拖在織錦軟毯上,她抬眼打量一瞬,有些嫌棄這狹小的民宅,瞧見青凝進來,揚眉道:「凜兒竟隨你住進了這樣的院子,也是稀罕。」

  青凝往裡頭去見了禮,一時不知該如何回這話,便恭敬的沉默下來。

  長寧嘆一聲:「陸娘子,前幾日凜兒上了摺子,要為你上玉牒,被他的父皇扣下了。他倒是不氣餒,竟是願用此次南方的政績來換你上玉牒。帝心不虞,便來了書信,詢問本宮的意思。」

  除了這封書信,其實宮裡頭還給這金陵的前朝公主府頒發了一道詔書,是立後的詔書。長寧如今心裡頭也不素淨,她不明白,她同崔溯之間並無多少情分,他分明有珍愛的公孫氏在身邊,緣何還要封她為後,需知她並不願被這後位所束縛。

  只這些話也無處可說,長寧暫壓下心緒,抬起英氣眉眼,問:「陸娘子,本宮問你一句,你如今可願做凜兒的太子妃?」

  其實長寧私心裡,倒也希望他的凜兒得償所願。她並不願凜兒同他的父皇一般,所娶非所想。

  青凝是略有些茫然的,坦白道:「今日公主問我願不願,可我一時竟不知如何答,總是有一份不甘心在的,可是這不甘心,在所有人看來,又顯得微不足道,是不識好歹的惺惺作態。」

  廳內短暫的寂靜了一瞬,長寧敏銳的察覺到,這小女娘對凜兒當初的強硬手段依舊是介懷的。

  她點頭:「本宮是個懶散的,你們二人之事,本宮並不願摻和。只是這婚嫁,尤其是皇家婚嫁並非兒戲,你們二人若不能交心,本宮並不願去湊成一對怨侶,是以這婚事本宮會暫時壓下來,日後再議。」

  長寧說完,不耐煩再待下去,欲往外頭去,只是這間屋子實在太小了些,女娘的妝檯便擺在靠牆的雕窗下,她一展袖,竟是將妝檯上漆嵌螺鈿的妝匣掃落在地。

  裡頭只有幾支素淨的玉簪,叮咚一聲碎成了兩截,唯有一串紅珊瑚的手釧格外亮眼,血紅又緻密,滾落在了長寧腳邊。

  長寧垂眸打量一瞬,忽而疑惑:「陸娘子這紅珊瑚手釧是何處得來的?」

  她彎腰撿起來,拿在手中把玩:「竟是南海貢上來的,同本宮那串貢珠一模一樣。昔年,前朝景昭帝曾贈給本宮兩串紅珊瑚手釧,本宮給了凜兒一串,凜兒那一串,早年間便不知所蹤,聽說被他隨手扔給了一位府上的婢子,如今怎得到了你手中?」

  青凝一愣,一顆心被狠狠撞了一下,猶自不可信道:「公主,這珊瑚手釧真是南海貢上來的嗎?」

  長寧是誰,打小金尊玉貴,各色珠寶但憑把玩,一眼便能看出東西的好壞來,她蹙眉:「本宮豈有看走眼的時候?!」

  她失了耐心,擺擺手,扶著身側姑姑的手出了門。

  青凝還是愣愣的神色,蹲下身去撿那串紅珊瑚,怎麼會是他呢?當年她初入崔府,十歲的小女娘失了父母,倉皇躲進這侯府,偏又碰上姑母逝去,葉氏薄待,倒是這串紅珊瑚給了她些許暖意。<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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