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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毀道境劈天道,數月內又開魔淵,消耗極大,沈萇楚無比疲憊困頓,胡亂將宜修堂收拾好,就倒在床上開始睡。

  累到極點,連門外樹上幼鳥啼叫都成催眠小曲,睡得天昏地暗,不知天地所云。

  就連肇斯行何時尋來,她都不知,只是睡足時辰起身,就看到他在床邊跪趴著。肇斯行頭枕在她臂彎處,捲曲烏黑的頭髮披在肩上,似某種捲毛大型犬,倔強地用腦袋靠著主人。

  沈萇楚緊皺的眉頭也因他這滑稽的姿勢鬆開,險些笑出聲。

  她一動不動,細細地聽肇斯行的呼吸。

  很輕,似乎怕吵醒她,細微的鼾聲都被壓在喉間,時不時發出極小的悶哼。

  睡得還挺熟。

  沈萇楚盯著光滑的樑柱,聽著他的呼吸,慢慢地梳理心中所想。

  說實話,關於肇斯行聯合眾人隱瞞她某些事情上,她是生氣的。可有先例在前,沈萇楚對待這種難辨善惡的隱瞞更加謹慎,生怕再鬧出類似『借劍』事故。

  當然,能想通,能理解,不代表能消氣。

  更令她氣餒的是,在劈掉天道後,她似乎陷入患得患失之中。

  每日只有漫無目等待,等人回來,聽肇斯行滿口胡話。再到鬼界,繼續聽黎清逸和阿冉胡謅後,再回到沈府繼續無所事事,昏昏欲睡。

  這對於她來說,太過於頹廢了。

  沈萇楚自認算心氣足,執拗,偏執,容易鑽牛角尖的人,聽著糟糕,可懷揣這樣的性子過了兩世,有了一個還不錯的結局……

  想到這裡,沈萇楚愣了一下。

  結局?

  她側頭看臂彎間的肇斯行,或許是頭髮瘙得他鼻尖發癢,他皺了皺鼻子,朝著她肩膀蹭了一蹭,又睡了過去。

  肇斯行似乎可以離開這個世界,回家了。

  這是他的結局,但不該是她沈萇楚的結局。

  沈萇楚轉過頭,盯著房頂光潔的樑柱,實在難忍,翻了一個極乾淨的白眼——不針對別人,僅針對自己。

  她竟也像肇斯行,如此難安。有一點風吹草動,就似瘋了一般,開始作天作地,不得安寧。

  轉念一想,何必作踐自己。娘親都告誡過,一輩子圍著一個人轉該是男人的事情,不該同她們沈家女人扯上關係。

  人要灑脫,天才能高,海才能闊……

  臂彎間,肇斯行輕聲哼唧,又眷戀地用力往她臂彎里鑽。

  闊個狗屁啊!

  沈萇楚甩開人的腦袋,骨碌從床上爬起,手掌一撈,攥著人下半張臉,虎口卡著他鼻尖,眸光冰涼狠辣,瞪著肇斯行尚且迷糊的蛇瞳道:「醒了沒。」

  肇斯行被驟然驚醒,眼神一涼,殺氣外泄,在看清是沈萇楚後瞬間神情軟化,扭捏哼唧兩聲,意為「醒了」。

  「能回家了是吧。」沈萇楚心理不愛藏事,一想兩世心煩事可能有一半都是眼前人帶來的,長久積壓的氣惱釋放出來,她昂下巴道,「還有事瞞著我,不和我說,嗯?」

  肇斯行忽閃一雙狗狗眼,張了張口沒說話,病態地舔了沈萇楚掌心一口。

  沈萇楚臉色一黑,瞬間甩開肇斯行,將水漬用力抹在他肩膀上:「你……惡不噁心啊。」

  肇斯行皮膚白皙,一咬就會留印,一捏就會發紅。頂著兩頰指印,右一個左四個,呵呵道:「不噁心。」

  沈萇楚:「……」

  見沈萇楚面容嫌棄,在他肩膀上抹了又抹,肇斯行似乎很受傷,在床邊擺正姿勢,仰頭望沈萇楚,可憐巴巴道:「明明是師姐你嫌棄我。」

  一雙黑亮眼,捲曲睫毛,眼尾下垂,黑濃眉峰壓成了八字,肇斯行對沈萇楚的怒意熟視無睹:「我說過,我沒有家,我只有你。」

  沈萇楚一頓,氣焰滅了大半:「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嗯,猜到了。放心,我不會走,那個世界沒什麼值得我留戀的。」肇斯行勾起她的手掌,貼在臉上,眼底情緒翻湧,「而這個世界有沈萇楚。」

  沈萇楚心中怒氣又消散大半。

  若長生在,大概會感慨:哦,被這人吃的死死的。

  肇斯行如游蛇一般挺腰靠近,額頭鼻尖貼著沈萇楚:「你說,要學會說,我聽了,正在慢慢學。」

  沈萇楚悶悶:「你聯合他人,瞞我。」

  肇斯行喉間押一聲低笑,酥酥麻麻垂在沈萇楚唇間,酸柚氣撲面:「哦,我是故意的,這一點,我不會道歉。至於師姐欠我的,我自己來討。」

  沈萇楚:?

  她看著肇斯行眼底湧起的,愈發明顯的東西,那種如蛇纏一般窒息的占有欲又纏了上來,在她略微走神間,肇斯行已經將人壓在柔軟床榻上,親啄她脖頸:「有些……東西,大概叫……驚喜,有些,又叫驚嚇……」

  被他輕過的地方又涼又癢又燒,沈萇楚輕喘:「什麼驚喜……什……什麼驚嚇。」

  有了該死的肌膚之親便會這樣,身體總會自動想起某些歡愉,腰腹發燙,肌肉酸困,她穿得薄,感受他的冰涼手掌貼在尾骨處揉弄,冰火兩重天的折磨。

  沈萇楚咬唇,扭腰躲開他的手,用力推人肩膀:「你給我起來!」

  見她不願,腦袋卡在她頸肩輕咬,鬆開手,攬著沈萇楚的雙手籠在胸口,叫她觸他狂亂地心跳,他氣息很亂,還在咯咯地笑。

  開口卻是無比沉重低吟:「沈萇楚,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若要,我的心你都可以生生挖出來,別動不動就跑。」

  沈萇楚被他說懵了。

  喘息未減,兩人如火與冰,肇斯行壓在她身上,要融成一攤水,似乎澆滅旖旎,似乎又在澆油,澆得沈萇楚這把火越燒越旺。

  肇斯行箍著她的手,力氣不大,卻叫她無法掙脫:「這半個月比一百年還難熬。沈萇楚,你若覺得我的真心好糟踐,那就弄死我吧,別讓我活了。」

  沈萇楚總算讀懂肇斯行眼底翻湧的情緒究竟為何物,是百般壓抑之後的擔憂後怕,和近乎癲狂的控制欲在與理智鬥爭。

  真割裂啊。

  他將自己撕裂成無數個,扮演擔當各類角色。在她這裡,他是克己復禮的師兄,是聽話溫馴的家僕,是狡黠聰慧的師弟,她究竟喜歡的是哪一個,想聽實話的,究竟是哪一個他?

  肇斯行終於抬起頭,眼中儘是偏執:「我在準備我們的婚禮,要成為全天下最盛大的婚禮,我要所有人都看到知道,我肇斯行,是沈萇楚的人。」

  她總算是知曉了,這兩日他瞞著她的驚喜,究竟是什麼。

  「啊?」

  沈萇楚盯著他看了半晌,耳根更燙,羞紅了臉:「你……你早說啊,瞞著我幹嘛,但凡早點說,今天都辦酒席了!」

  肇斯行眼底空然一刻,也懵了:「你跑,不是因為對我失望,不想要我?」

  沈萇楚哭笑不得,他們竟然都在患得患失:「但凡你能早說,我還會有這種想法嗎!況且……況且我只是去開個魔淵,找點事干,想通就回去了……哎……算了,對不起!對不起!」

  這一瞬,肇斯行忽然意識到一件事:驚喜這東西,似乎暫時不大適合他和沈萇楚。

  他們之間經歷太多,缺乏安全感已成常態,於雙方而言,仍需要培養。

  二人一同沉默,放空片刻。

  又同時笑出聲。

  沈萇楚笑得肚疼,抬手拍他胸脯問道:「你的驚喜還作數麼。」

  肇斯行哽了一下:「你都知道了,算什麼驚喜。」

  「我知道什麼?」沈萇楚安慰,「你準備的東西我還沒過目,怎麼算知道。」

  壓在身上的人眼一亮,又一轉,忽心虛地避開沈萇楚目光,支支吾吾,沈萇楚望著光滑的樑柱,這才意識到二人在什麼地方。

  又是他的道境。

  房屋不破,院子不荒,花草盛放。

  沈萇楚又氣又笑,伸手擰肇斯行的耳朵又捏他的臉:「你一言不合就囚人的習慣能不能改一改。」

  「改……改不掉,」肇斯行任她搓圓揉扁,「要不換你關我也行。」

  他說了實話,但孺子不可教。

  沈萇楚望天。

  算了,慢慢來吧。

  沈萇楚推他,肇斯行順勢起身,殷勤地從芥子中取出一件灰撲撲的物件,同沈萇楚等高。他扯著邊緣,將蓋在上面的布扯開。

  底下竟是一條制式極宏大繁瑣的喜袍。

  霞帔金絲線繡,龍飛鳳舞,栩栩如生。裙身交錯層疊,花團錦簇,繁而不亂。不論從款式花樣,還是圖案,都是沈萇楚從未見過,天底下最為繁盛美麗的。

  沈萇楚喜歡極,目不轉睛地看。繡紋精緻到她不敢摸,生怕掛了繡線。肇斯行牽著她的手撫了上去:「這件喜袍,是我與你一起挑選製作的。」

  一起挑選?

  她合適挑過?

  拉著她的手挑過裙邊,那些色彩明艷,相搭又無比和諧的布料似乎十分眼熟。沈萇楚定睛看,同那些她選出來的,醜陋又繁瑣的布老虎出自同源。<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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