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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挽著宋祈朝門外走去。

  「你真的不願意跟我合作嗎?」她追上去,像那天在停車場時一樣。

  「不願意。」她挑眉,「再見,盛總。」

  「你總有一天會願意的。」

  「是嗎?」

  岑意傾拉長嗓音,尾調在空闊的正堂里迴蕩。

  時間差不多了,她和宋祈直接上車去區辦-證中心。

  后座的擋板升起,宋祈捏捏她的手心,說:

  「上次去盛風開股東大會,盛知川有意要邊緣化盛梔。她想奪權,勝算不大。」

  「我不在乎。」她歪了歪頭,「反正從今以後,沒有人可以噁心我了。」

  「宋祈,我要過自己的生活了。」

  他怔愣一瞬,內心裡反覆咀嚼著她這話的意思,不自覺攥緊她的手指,仿佛怕她下一秒就從眼前消失不見。

  「等這部戲殺青之後,我們要不要......」

  「不要。」宋祈強硬地打斷她。

  岑意傾不解:「為什麼?」

  他不說話,落在她指尖的力道又重了幾分。

  車裡的氣氛像是凝固的蠟油,糊在兩人之間,讓人透不過氣。

  「太太,到了。」前座的司機恭敬道。

  「啊,好。」她猛地抽出被宋祈攥緊的那隻手,逃跑一般地下車。

  宋祈挪到她那側的窗邊,看她的身影消失在辦。證中心的大樓里。

  等《啞海》殺青之後,他們是不是會再次來到這裡,拿著離婚證各奔東西?

  他不敢再想下去,揉了揉太陽穴,脫力地靠在后座上。

  大樓內。

  岑意傾把材料全部遞交給工作人員,想起宋祈剛才抗拒的模樣,仿佛她未出口的字詞是什麼致命的咒語。

  他就這麼不想要小孩嗎?

  第69章

  錯位「我演不出來。」

  在明京的事一辦完,岑意傾又馬不停蹄地趕回劇組。

  她只請了兩天的假,其中有一半時間都在趕路。抵達小鎮已經是第三天早上,回招待所洗了個澡醒神就又一頭扎進片場。

  最後一場戲拍完時天都黑了,她正準備回招待所休息,突然被何導攔住:「稍等,我們聊聊佟嘉和小普的戲份。」

  岑意傾點頭,見何葦夷手頭還有事要忙,便自覺去角落玩手機打發時間,等她忙完再說。

  常舒和也在旁邊,她經紀人去跟工作人員核對後期安排了,留她一個人翻著劇本自言自語:

  「上次拍這種戲還是跟江夢姐一起。」

  又慨嘆道:「日子也是好起來了,我從罪犯演成警察了。」

  常舒和說的是那部大火的《指控》,她在裡面飾演一個詐騙犯。

  岑意傾對她的角色有印象,插話:

  「你罪犯和警察都演得不錯。」

  「哇你也看過《指控》嗎?」

  被偶像不經意間誇了一句,常舒和當即扔下劇本,連人帶凳挪到岑意傾旁邊。

  「嗯,我跟江夢......關係不錯。」她的視線落在熱搜榜首的詞條上。

  常舒和斟酌了一下,旺盛的好奇心戰勝了直面偶像的靦腆:

  「那你知道江夢姐為什麼息影嗎?她演技很好也很敬業,好不容易熬出頭又突然不接戲了,未免太可惜。」

  她咽了咽口水:「我覺得她值得更好的劇本,不只是《指控》。」

  一番話落進岑意傾的耳朵里,她勾唇,把手機亮到她面前:

  「恭喜你,言出法隨了。」

  屏幕上,#江夢《走出季風》定妝照#的詞條正高居榜首,照片上她穿著最簡單的T恤牛仔褲,扎著高馬尾,笑容恬淡和煦。

  常舒和瞪大眼睛,嘴巴驚成了O形,在巨大的震撼中沉浸了不到五秒,馬上回過神來雙手合十,對著月亮虔誠

  許願:

  「那我得抓緊機會多說幾句。」

  「希望《啞海》順利殺青,我要拿青藤獎最佳女配,希望我下部戲......」

  岑意傾饒有興致地瞧著她對月許願,方才下戲時沉重的心情終於有一絲鬆懈。

  「小岑。」何葦夷那邊終於忙完,朝岑意傾喊了一聲。

  她面色一滯,斂笑快步離開。

  今天收工前,何葦夷再次讓她嘗試著演了佟嘉和溫溫在天台上的那段,但得到的評價還是和上次一樣。

  情緒單薄,浮於表面。

  其實岑意傾自知演得不好,但從旁人、尤其是從自己仰慕已久的何導口中得到這樣的評價,心情還是免不了的沉重。

  「不如先跳出佟嘉和小普的角色框架。」何葦夷捏了捏眉心,岑意傾遲遲無法進入角色,她也愁得很。

  「這樣吧,你回憶一下你小時候跟媽媽相處得模式,試著演演。」

  岑意傾許久才將這話消化掉。

  她臉上的表情死了一秒,在原地站了許久,耳畔場記收拾東西的聲響變成岑瑤的咒罵。

  她小時候最常聽到的詞語是「騙子」和「人渣」,岑瑤總是這樣描述盛從明,然後再指著她罵「小人渣」。

  但這樣的畫面不可能在何葦夷面前復現一遍,她已經決定讓這些畫面爛在肚子裡。

  「抱歉何導。」她咬唇,「我演不出來。」

  「請再給我幾天時間,我會儘快調整過來的。」

  何葦夷沉吟片刻,隨即提出另一個思路:

  「溫溫的媽媽臨時要回趟家,你這幾天負責照顧溫溫,順便和她培養培養感情,如何?」

  她尚未從記憶里的畫面中抽離,過了許久才悶悶應了聲好。

  回到招待所,岑意傾點開岑瑤的微信。

  雖然沒有從她那裡體會過正常的母女關係,但或許可以從她的朋友圈裡窺見她是如何對待維維的。

  這樣想著,她在通訊錄里找到岑瑤的名字,點進朋友圈。

  只有一條橫槓,連頭像也變成了原始的灰白色。

  心裡像被天降隕石砸了個大坑,巨大的衝擊力讓整個人都為之震顫,岑意傾有些恍惚。

  半晌,她指尖顫抖著點開聊天框,試著發了一個句號。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岑瑤把她拉黑了。

  懸著的心終於死了,她有點想哭,但哭不出來,心裡酸得發脹,像是跳得太久終於跳不動了似的飛速往下沉,墜落感讓她呼吸困難。

  盛從明的死訊很快就傳開了,她想岑瑤也許看見了,也許和她一樣想和過去說再見。

  拉黑她。這就是她說再見的方式。

  又或者要再久遠一點,在她回甫揚見到她的時候,她就把她拉黑了。

  但無論時間早晚,眼下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她能理解岑瑤,她該理解岑瑤。岑意傾陷在被子裡,一遍一遍地說服自己。

  「叩叩——」

  敲門聲穿過玄關的走廊傳進耳朵,她驚醒一般從床上坐起來,連做幾個深呼吸後打開門,是溫溫和她媽媽。

  「岑老師。」溫溫的媽媽一隻手牽著溫溫,另一隻手上還推著一個小行李箱:「這是溫溫的東西,這段時間就先拜託你了。」

  「沒問題。」她不動聲色地調整情緒,房間裡多個人也好,起碼讓她沒有心思再去想岑瑤的事。

  她陪溫溫洗漱完後看了會兒劇本,考慮到小朋友的作息,早早就關燈睡覺。

  窗簾拉得嚴嚴實實,一絲光也透不進來。房間裡伸手不見五指,岑意傾平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太早了,睡不著。

  她想玩手機,又怕屏幕光太亮會影響溫溫睡覺。

  啊,照顧小孩,好麻煩。

  「傾傾。」溫溫突然側躺面對著她:「沒有人陪你,你會不會睡不著啊?」

  好吧,聊聊天也不錯,總比跟天花板乾瞪眼強。

  「我很小就一個人睡了。」她也翻個身,和溫溫面對面。

  「好勇敢。」溫溫誇張地感慨,仿佛敢一個人睡覺是什麼了不起的壯舉。

  安靜了不到兩秒,她又問她:「那你一個人睡不著的時候怎麼辦?」

  「背台詞。」

  岑瑤是不可能陪她睡覺的,她的概念里也沒有「哄睡」這種詞。睡不著的時候,她只能把頭埋進枕頭裡,在心裡默背電視劇台詞。

  樓下小賣部的老闆是個老奶奶,岑意傾經常跟她一起看劇,看一千多集的《意難忘》和《再續意難忘》。她的睡前故事,她的童年啟蒙。

  溫溫得到答案,馬上又開啟下一個問題:

  「上次來開門的那個人是誰?你的門衛嗎?」

  門衛?岑意傾皺眉,順著她的話把稱呼和身份對應上。

  她是說宋祈嗎?

  「你拍戲忘詞的時候怎麼辦?」

  「電影獲獎可以不要獎盃嗎?能不能換成小蛋糕?」

  「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回明京吃蛋糕?」

  她連珠炮似的發問,岑意傾的大腦轉速快跟不上了,腦瓜子嗡嗡的。

  「唉,說了這麼多,其實我有點想媽媽了。」溫溫話鋒一轉,語氣突然垂下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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