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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遺起身:「父親母親慢走。」

  霎時間,院中又歸於平靜,許雲程突然問道:「盈之,我問你,你會去倉鹽嗎?」

  徐遺沒料想他會問這個,神色變得柔和,輕聲道:「縱使勉知沒這個想法,我也會去請旨。」

  「那我和你同去,我們之中,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北真,更了解厄爾慕。」

  「嗯,我們同去,夜涼了,回房吧。」

  徐遺一打開房門,二人就被眼前景象驚到。

  這麼喜慶的裝設,是何時……弄上去的?

  許雲程猜測:「會不會是……」

  徐遺覺得百九不離十:「定是母親的意思……」

  許雲程走向紅燭桌前,舉起酒壺:「啥都有啊。」

  燭光晃晃,羅帳昏昏。

  徐遺手指勾過羅帳的邊緣:「那就別辜負了。」

  隨即他的手背搭上了另一隻手,許雲程正舉起酒杯遞到他唇邊。而他接過另一杯朝許雲程遞去,二人就這麼互餵飲下。

  「這酒好像比晚飯時喝的還烈啊,還能聞到陣陣果香。」許雲程枕著徐遺的腿躺在床上說道。

  「爹娘和我都不善飲酒,但一到時令就會釀些果酒,圖個意思罷了。」徐遺輕撫許雲程的頭,直接就著酒壺飲了好幾口。

  許雲程見狀,一把搶過來,勸道:「這酒烈得很,可別在喝了。」

  徐遺看著他突然發笑:「現在這些酒已經灌不醉我了。」

  許雲程發怔,一拍腦門,恍然道:「那、那你之前醉的時候是裝的?」

  「裝得像嗎?我就是喜歡趁酒興正好,我一旦醉倒就什麼也做不了了,豈不可惜?」說罷,徐遺拉近他咬上壺嘴,抬高他的手喝盡剩下的。

  幾滴果酒從徐遺嘴角漏出,順著有些敞開的胸脯流下。

  許雲程一時移不開視線,見酒滴逃竄到衣服下,他深吸口氣:「盈之,它不見了。」

  「那就找找看,它去哪兒了。」

  哪有這麼撩撥人心弦的。

  身前人的熱息好不講道理,似火一般灼得許雲程渾身上下難受極了,可果酒中濃淡適宜的甜味又勾得他慢慢來,別那麼著急。

  不夠,也不對,徐遺雖在懷裡,但總是缺點什麼。

  許雲程近乎求道:「兄長,你再醉一醉吧,行不行?」

  他也沒等徐遺回答,又求道:「兄長,你、你能轉過去嗎?」

  還是沒等徐遺回答,兀自擺好他有些頓住的身子,再伏在他背上擁緊蹭來蹭去。

  「阿程,你有些醉糊塗了。」

  「嗯~兄長幫幫我。」

  許雲程只覺自己愈發貪心,一次又一次向兄長索取自己想要的,一遍又一遍要求兄長呼喚自己的名字。

  直勾勾地盯著兄長的一切變化,他想,依據兄長的反應來看,兄長是喜歡如此的。

  還是覺得不夠,怎麼都不夠。

  「阿程、阿程,你聽好了,此生……我、的,就是你的……!」

  徐遺打顫的雙臂支撐不住,整個身子癱軟在溫暖的被褥上,眼皮沉重,嗓子干啞喊不出一點聲。

  許雲程俯下身,憐惜地捧起徐遺失神的臉,於眼尾處吻去泛出的淚。

  「兄長,阿程都聽見了。」

  「盈之,好夢。」

  此夜將過,許雲程睡的時間不長,早早出了房門,涼風打來,他突然傷懷起來。

  多年之後,為彼此著想的親人,這樣暖的家,他似乎重新擁有了。

  在這世間,或許又多了個去處。

  抬頭目視朦朧翻白的天,月仍是圓的,他喃喃自語:「爹娘,我好想你們。」

  呆呆坐到曙光灑在身上,直到檀弗走到他身旁神思才收回來。

  檀弗溫柔說道:「怎麼起得這樣早?」

  她見許雲程只薄薄穿了兩件衣物,操心的語氣又上來:「中秋過了,早晚天涼可得小心些,快把這個穿上。」

  說完,從剛拿來的一疊新衣中挑出一件厚實的就要給許雲程套上。

  「盈之來信後,我才知道你第一次來的那月是你的生辰,他細細交代了你的身量尺寸,所以趕緊做了幾件,好給你補上。」

  「多謝……」

  「自家人還說什麼謝謝,你和盈之一樣,他生辰的時候我們也是這麼給他過的。」

  許雲程胸中有萬千言謝,穿上徐母親手做的衣服,令他想起在兒時母親也是這麼對他的,鼻尖一陣泛酸。

  檀弗心疼他這辛酸的模樣,像安慰孩童一般抱緊他:「好孩子,這些年你為了你父親的事辛苦了。好在真相大白,一切難事都已過去,你再也不是孤苦一個。日子還長,以後若是有什麼煩心事,儘管回家來。」

  許雲程又想起,昨夜徐遺說的那句「我的就是你的」。

  「我會的,母親……」

  「誒。」

  檀弗鬆開他,側頭掩去眼角的淚水,鄭重道:「盈之從小隻知讀書,不常與人交往,有時候不免嘴笨,他要是惹你不高興了,定要告訴娘,娘替你揍他。」

  嗯?嘴笨?母親,盈之嘴可不笨啊……

  昨夜那些個羞煞人的話差點把他撩撥得收不住火,這叫嘴笨?

  許雲程收回眼淚,正巧徐遺洗漱完穿戴好一切出來了,檀弗含笑便轉身進了屋。

  見他雙眼微紅,眼睫掛淚,徐遺柔聲:「怎麼哭了?」

  許雲程:「因為很高興。」

  徐遺牽起他的手往大門外領:「帶你去個地方,散散心。」

  他們沿著山間小路而走,手緊緊牽著,也走得極慢,哪怕一句話不說,也覺知足,也覺這輩子能過去得慢些。

  這的竹林時而疏時而密,疏竹枝漏影片片,密竹枝清幽茵茵。

  至高處有一平地,平地上草野青青,築起一座竹屋。

  徐遺停下:「這是爹的授課學堂,也是我兒時讀書的地方,進去看看?」

  許雲程率先踏進去,屋內陳設簡單幹淨,都是些讀書之物,牆壁上掛著幾幅書畫,字有好有不好,應是出自徐環和幾位學生之手,聞起來還有淡淡墨香。

  許雲程細細辨認,好似在找什麼,問:「盈之,這有沒有你的字啊?」

  徐遺一笑,指了指其中一幅已然泛黃的說道:「這張,大概是七八歲時寫的。」

  許雲程佩服:「七八歲就寫得這麼好,我七八歲還在和泥巴呢。」

  「卻是你自己喜歡的,所以你的天性才沒有泯滅,我很喜歡。」

  「說的也是,詩書是廟堂,泥巴是江湖。」

  風簌簌,葉飄飄,青草翻浪,適合痛快一武。

  許雲程大步衝出書堂,往林間尋了個稱手的長木棍,在手中掂量幾下拋向空中,再一個利落旋身接住。

  他朝徐遺大喊:「盈之,看好了!」

  木棍在他手裡化為一陣風,能憑他心意掃去,劈開此間山風,拂動林草。他雙腳輕點,耍出來的旋子越多,棍風也就越猛,才落下的竹葉沒在地上呆兩刻,就跟隨他的棍尖朝天衝去。

  徐遺同樣起筆,畫中竹葉在空中盤旋片刻便如春時落花一般灑下,許雲程立於其中,勢如游龍,木棍猛拍地面,驚起徐遺本就悸動的心。

  徐遺看得呆了,痴痴地看向許雲程,後者一個瀟灑收勢,那木棍「唰」的打中不遠處的一棵樹。

  「啊!」

  一聲驚天慘叫將徐遺叫回神,他眼前的許雲程正被一群兇狠的馬蜂追殺,已經叮了屁股一口。

  「盈之救我!啊——」

  「哎呀。」徐遺丟掉筆,急忙忙去解救他,眼神抽空往蜂窩那瞧。

  許雲程一棍把人家蜂窩震了下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許雲程趴在草地上,徐遺取來書堂中常備的藥膏為許雲程上好藥,憋了許久實在憋不住,大笑起來。

  許雲程僵著身子一臉鬱悶,撇撇嘴:「還笑,可疼死我了。」

  徐遺止住笑,捏捏他的臉:「是我不好,忘記告訴你這有馬蜂窩,這幾日傷口別沾水,要洗的話,我幫你洗。」

  許雲程忽地埋頭低笑,徐遺故作害怕:「你不會是要向母親告我的狀吧,饒饒我。」

  許雲程享受起徐遺搖晃他,露出笑臉來:「我是高興,我已經好久沒這麼高興過了。」

  徐遺也仰天躺下,蹭了蹭許雲程的鼻尖:「我們阿程,如今是有兩個家的人了。」

  許雲程撐起上半身,從脖子上摘下玉佩放入徐遺手中握緊:「獨自一人的滋味,我嘗了很多年,但擁有和你在一起的甜頭之後,不想再嘗了。遊歷途中我想過無數次,若眼前的奇絕美景有你在身邊同賞,我不知該有多高興。」

  徐遺:「今生欠下的遺憾,下輩子定會實現。」

  許雲程伸出尾指:「你許下輩子,那我許下下輩子,拉勾為誓。」

  一吻恰好,風光恰好,人也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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