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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回去麼?容洛也不知道。

  站在這樣的位置,她生來痛苦,卻也擁有這些孩子從未有過的東西。她一手促成了他的今日,那麼……她也絕不會因此而感到良心不安。

  因為,若是容明蘭到了她這個地步,也絕對會看上她這顆棋子。身在皇族,若非是她利用他們,便是他們利用她。

  默不作聲,容洛吸了口氣,藥的滋味流入肺腑,沒來由的刺鼻。容明蘭倚在塌上,久久未得答案,向容洛擺了擺手。

  「朕累了,皇姐回去吧。」慢慢將身子沉進錦被裡,容明蘭別過身子背對大殿,「其他人也走吧,麗妃留下陪朕。」

  他發了話,臣子們一聲應諾,便與容洛一道退出了大殿。

  殿中恢復安寧,良久,容明蘭喚過向綾羅,從枕下取出兩封信,交到她的手中,仔細吩咐。而一旁,皇長女因靈小心靠在柱後偷聽。兀被發覺,她眨了眨眼,順著母親的呼喚,行到了塌前。

  .

  「令氏似乎賊心不死呢。」

  從外頭入內,吳柔福了個身,挪開放置針線的小籃坐下,她流利地從秋夕手裡接過朱錠在硯台上研磨。

  容洛此時正在批覆禮部的摺子,抬頭瞧了吳柔一眼,她指了指硯台里不均勻的一處,思索道:「又琢磨著清君側?」

  吳柔想容洛也知道的。那日容明蘭自盡未遂後,他便遣了向綾羅給令氏送信。如今盍宮是容洛的人,向綾羅用了些手段瞞過了大半,到底也還是沒能讓那封送往令氏的密信逃過她們的眼。

  聞言輕笑,吳柔往硯台上添了兩滴水,頷首道:「樞密院上了正道,募兵制也得了好的結果,雲顯王與寧家帶頭不反對此事,令氏這失了兵權的反而就著急了起來。

  昨夜底下的掌柜傳話回府里,說令家兩位小公子吃多了酒,多嘟囔了幾句,內中的意思,約莫是世族間深感威脅,想要聯手反制殿下與樞密院,讓殿下把丟的權都還給他們呢。」

  重家不會與皇權作對,是切實的肱股之臣。吳柔說世族,不外乎就是蕭令盧這三家還有一些個蹦躂的小魚小蝦罷了……

  「殿下不必猶豫,時至今日,也到了殺雞儆猴的時候了。」

  正思襯著,一名女子從外進到了府中。摘掉蓑衣斗笠,露出一張清淡寡漠的面容,不是皇后崔妙儀,又是誰?

  瞧她來了,吳柔驚喜地迎上去,攀著手福了個身,吳柔便見崔妙儀轉臉向容洛道:「世家不可絕,殿下目的在於削弱其權。如今謝崔等世族一一離去,朝中不少臣子對那『六世族』的虛名虎視眈眈。依妾身之見,此時應當用令氏以絕後患。」

  六世族之名曾赫赫於眾人耳,縱然此時朝中對付世族,卻也還是有人滿心六世族當年的記憶,想要卯足勁成為新的「六世族」。崔妙儀出身其間,又叛其投靠容洛,是內中人又不是內中人,對這些心思,她不可謂不了解。

  她有此建議,容洛自然也有考量。將批閱最後一筆落下,容洛擱置毛筆,道:「近來本宮也聽重澈說了許多,也有所考慮。」頓了頓,容洛掃視向案角那張涼州送來的摺子,微微抿了下唇角,「畢竟蕭公三朝元老。本宮也不能只信旁人所言,總要觀量一陣,親眼所見,才能做下定論。」

  在什麼位置,便要用什麼樣的心態去思考問題。世族於樞密院不滿,可這世族又分為重家那樣的世族和令氏這樣的世族,重蕭一體多年,重翰雲在蕭氏眼中是年紀輕輕,可也不是擔不起大事,重家支持,蕭氏縱然不願這大宣再出第二個女帝……也不至於與重家對立。

  跟令氏聯手在底下做動作,這不是蕭氏的做派,更不符合蕭詠懸的為人。她若是莽撞出手,蕭詠懸三朝元老一點罪沒有的折在她手裡,豈不是寒了朝中那些支持她的老臣的心,讓他們以為她也會如此對他們過河拆橋?

  錯殺一千有可取,但錯殺里沒有那殺對的一個,殺再多,終也是無用。

  不過今日也註定是熱鬧的。沒待她斟酌完,恆昌又通報莊舜然徐雲之等人同蕭詠懸分別上門拜訪。

  見不見?自然是都要見的。

  入了門,蕭詠懸見到被稱重病在床的皇后崔妙儀出現在此,怔了怔,才向容洛施禮。

  蕭詠懸是世家族長里年紀最大之人,先後在武恭帝、連隱南與容明蘭當政的朝堂上述職,時至今日年過七十。他甫拜下去,容洛便免禮讓他入座。蕭詠懸不是個磨嘰之人,落座在旁,他咳了一聲,便徑直說明了來意。

  「老臣來此,用意為何,大殿下或許已經知曉。」看向容洛,蕭詠懸面目上除了凝肅唯有長輩的威嚴,「近來令氏動作諸多,朝中多有誤會老臣或族人與之有交易,老臣想,總該是不要讓殿下心生誤會為好,故此登門解釋——自然了,老臣也不是來浪費殿下的時辰的,老臣見樞密院諸位有才有德,想來樞密院往後也是為民謀福之地,老臣也不想反對,對大殿下老臣亦是如此想法。」

  倘使是解釋,換了蕭家小輩也是能做的,蕭詠懸親自過來,那事情就不是如此簡單。他此下表態,容洛眸色深了深,佯作不明地笑問道:「蕭公是何意,本宮似乎不明白?」

  蕭詠懸撫了撫鬍子:「令氏那小兒找到了老臣,意圖與陛下清君側。老臣想了許久,認為陛下實無帝皇之相,自負且不知朝堂,一心用高門子弟。反觀殿下年紀輕輕,卻能對上下一視同仁,穩朝堂而不影響爭權奪勢,實在有武恭帝當年的風範,老臣想著,趁還能賭的時候……對大殿下買定離手。」

  第210章 0206晉|江獨家發表

  ◎癔症。(已替換)◎

  什麼意思已經十分清楚。容洛凝視他一眼, 含笑發問:「蕭公想以此時賭往後?」

  蕭詠懸已經七十,離開朝堂是早晚之事。容洛想,他約莫是想用這一次, 賭他蕭氏的往後的。

  蕭氏輝煌了太久,便是沒有威脅到皇權,容洛也不會任其發展到那個地步。蕭詠懸用這一次賭了他小輩的未來,她以後便不得不放他蕭氏一馬了,給蕭氏子弟一個機會了。

  垂垂老矣的巨蟒終與年輕力壯的新霸主交鋒,彼此之間沒有暗話, 蕭詠懸正坐在案後, 聞問脊背氣勢都不曾頹下去一星半點。

  沉默良久, 步搖向下微微一掃, 容洛沉首:「望蕭公信守承諾。」

  她手裡的血已經太多, 與她交易,不需她三令五申也能知道背叛的結果。蕭詠懸允諾, 便不再留。何掌事送他出門,莊舜然便擰眉望了過來。

  擔憂之色昭然,容洛抬手止下了他要說的話,道:「本宮知道,派人去涼州查探,蕭詠懸這處動了,若只是因為蕭氏往後還好說, 若是容毓崇……便讓人盯好了蕭純蓉。」又看過去,「你們過來, 是樞密院有事?」

  莊舜然看了她一眼, 將手中一張折起的陳舊麻布遞過去:「是令氏。」

  瞧容洛將麻布打開, 莊舜然道:「有一對從歸州來的老人家, 九死一生將這份聯名狀書交到了我手裡。事涉令氏,時辰又太巧,臣耽擱兩日去查問,是曾經齊將軍在山南道為匪時照顧過的一位小娘子聽聞了巴東縣的事,提議村民上京告的御狀。話是真話,那娘子臣也接到了長安,殿下若不放心,臣可叫那娘子來受詢。以保萬無一失。」

  「齊將軍的事郭慶清楚,當年安排婦孺生計,也是何姑姑與郭慶一道操辦,讓郭慶去見一眼那姑娘,問清楚落的籍,又是哪一位養的她便是了。」將麻布折起,容洛看了眼外頭的大雨,思度道:「若是令氏真如此虐待百姓,甚至以人肉入藥……那便不是陛下利用他令氏,而是他令氏……在利用陛下了。」

  .

  查證不必廢太長時辰,提議夫婦上京的是當年齊家寨的一位小娘子,姓李,因兒時得過容洛的恩惠,又聽過容洛的諸多事跡,覺著容洛不會對此事置之不理才做的建議。她本是兒時調皮搗蛋出了名的,多年縱然女大十八變,郭慶也一眼就認了出來。

  容洛信任郭慶,確認後便將此事交由了莊舜然。入七月,參朝日上,莊舜然曝出令氏嫡支縱容小輩虐待佃戶、因病取佃戶小兒骨肉入藥一事,滿朝上下堪為毛骨悚然。有清流黨者為此事驚恐,直上書徹查,一人領頭,摺子便一封封堆滿了御前——便是當年向氏一案,也未有此時這般架勢。

  令如城停職,令氏眾矢之的。而此時,便無論是誰,也都能察覺令氏利用容明蘭的心思。容洛上朝時在旁聽政,也見他目呲欲裂。

  然,他到底是沒有放棄與令氏合作。

  轉眼炎日漸消,翠菊廣開如海。令氏的手也終於伸到了容洛眼皮之下。蕭氏雙面間者,與令氏假意合作,聽容洛授意,將虎符所在之處告知令氏,次日,虎符失竊,因容洛認為無虞,長公主府上下未覺虎符不見。

  此時查辦亦到了最後。御狀無假,令氏嫡支一系確定虐待其封地下百姓,經由大理寺與容洛商議,令氏嫡系半數革職流放,食人肉者菜市凌遲處死,以儆效尤。<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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