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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看姜蕪現在的樣子,她是絕對地生氣了,甚至於說是非常惱怒。卡穆爾像是做錯事的孩子那樣,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在意識世界中做了多麼惡劣的布置。他甚至不能夠像是往常一樣,主動把臉貼上去,表現出一副諂媚的樣子,以獲得姜蕪的原諒。他被限制著,整個人如同木偶,唯有姜蕪才能夠掰動他的關節。

  他那張從來遊刃有餘、風輕雲淡的臉上終於呈現出了膽怯害怕的情緒的。但於此同時,他又深呼吸,瞳孔放大,透露出隱隱的興奮。他看著姜蕪臉上的神情,她那居高臨下不容拒絕的姿態——

  她是他的主人,她才是可以「傲慢」的那個人。姜蕪對他擁有著完全的、生殺予奪的一切權力。

  姜蕪會殺了他嗎?或者嚴厲地懲罰他的冒犯?威脅他恫嚇他虐待他?一想到種種悽慘的可能性,卡穆爾竟然情不自禁地微笑與期待了起來。就像他曾經說過的那樣,他是「傲慢」的惡魔,當有誰能夠騎在他的頭上的時候,他自然會呈現出相比常人溫順千百倍的低伏姿態。

  第234章

  我最初的名字,我在我……

  姜蕪的雙手放在卡穆爾的脖頸上,能夠感受到他因為緊張出了一點冷汗的脖頸粘膩的手感、還有正在不安地跳動著的血管。真是奇怪,這個沒有真正當過一天人類的惡魔在給自己塑造身體的時候,卻執意賦予了自己人類的種種形貌與特質,好像他真的擁有人的生理反應,會因為情緒而顫抖、動容,亦或者渾身興奮地滾燙,他或許是想要成為人類,或者是僅僅覺得這樣有趣。

  姜蕪看著他臉上那種隱隱興奮的、欲望吐露到令人作嘔的表情……這才是真正的卡穆爾。他過去所呈現的那種溫良的姿態只不過是他為了演示自己的傲慢而敷衍畫上去的一層麵皮。現在,姜蕪坦白地向他展示自己的力量、自己的決心,以及自己所擁有的能夠斷絕他生死的權力,卡穆爾才真正表現出了他這傲慢的惡魔真正的本性——

  無論是被姜蕪殺死,亦或者是懲罰。他現在是真正確信姜蕪擁有在他面前傲慢的資本、也發自內心地認可她了。所以無論姜蕪對他作出怎樣暴虐的行為,他都會滿懷敬意地收下這份獎賞——傲慢的惡魔,當他低伏的時候,他也就更加的謙卑、甚至於是諂媚。

  姜蕪盯著卡穆爾,她正在思考。她的前襟被她吐出來的血給浸透,濕漉漉地黏在皮膚上,給人帶來非常不舒服的感受。這種感受讓她很輕易地想到了自己在這個意識世界所經歷的一切。簡單地用「不愉快」來形容是不夠的,一想到卡穆爾一直在背後觀察著她,審視著她,姜蕪簡直羞惱得有點想掐死他了。

  姜蕪說:「據我所知,像你這樣的惡魔,是由罪孽的力量所匯聚而成的集合體。你的思維方式、人格,統統都是集合體上自行生成的造物。」

  「——卡穆爾。」姜蕪盯著他那眼睫不斷顫抖的雙眼,說道:「也就是說,就算我抹殺了你的靈魂,你的人格,由於力量匯聚的慣性,集合體上也會有新的靈魂出現。他的身上仍然帶著我與你的身軀簽訂的契約,我甚至不用大費周章地再簽訂一次。」

  這話已經說得非常赤裸、或者是非常坦白了:這是威脅。姜蕪可以抹殺卡穆爾的靈魂,或者說抹殺「卡穆爾」的存在。至於在他的身軀中重新誕生的那個生命是怎樣的性格、思考方式,都與卡穆爾無關了。姜蕪甚至可以不斷殺下去,直到得到自己所想要的那隻忠誠而低伏的狗。

  卡穆爾扯動了一下嘴角。他臉上的表情與其說是被威脅後的害怕,不如說是興奮。姜蕪越是展現出自己傲慢的、足以碾壓他的那一面,他越是動容,以本真的欲望而感動一種親近與感動。正是因為這傲慢指向卡穆爾,他才能夠感受到這份情感具體的形狀,細細地進行品味、臨摹……

  他臉上湊出了一個諂媚的微笑,問道:「您是想要我求您嗎?要我求您不要殺死我?……如果您想要看到我在您面前毫無自尊的樣子,我會去做的。您想要看到什麼?我跪在您的面前,像是狗一樣搖尾巴?」

  他因為整個人躺在地上 ,半長不短的捲曲頭髮倒是的確看起來像是一條狗的樣子。姜蕪摁了一下自己的眉心,閉了閉眼睛,並不願意打理他。她從卡穆爾的身上下來,隨意地坐在一旁的地面上。卡穆爾動了動自己的身體,明白姜蕪暫時停下了對他的管控。至少,他目前能夠自由活動了。

  卡穆爾從地上起來,挪到了姜蕪的身後。他拉著姜蕪的肩膀,姜蕪並沒有反對的意思。於是他讓姜蕪將整個人靠在他身上,讓她把重心貼在他的身上。姜蕪整個人放鬆下來。卡穆爾就像是最會媚上欺下,用令旁人作嘔的方式討好自己主人的僕從那樣,妥帖卻做作地整理著姜蕪的頭髮,並輕輕按摩著她因為戰鬥而酸痛疲憊的肩頸,用最輕柔最溫和的語調詢問道:「您要休息一會兒嗎?現在還只是夜晚。我已經通過探查外界知道了,您已經解決了所有惡魔意識上存在的問題……您實在是非常辛苦了。」

  姜蕪沒有說話。只是安定地閉上了眼睛,她知道,卡穆爾無論如何也沒有方法對她產生任何不利。卡穆爾用自己的身軀與一隻手扶住了姜蕪,另一隻手往外輕輕一揮——這本就是他的意識世界,他可以創造一切他想要的。

  周圍的景色開始變化:他們身下的地面變成了柔軟而寬大、使用了名貴的絲綢的床鋪。周圍也建起了高大的牆壁,雕刻上繁複的花紋。這就是卡穆爾喜歡的風格。他下意識地將世界構建成了自己喜歡的模樣,企圖將姜蕪與自己都包裹在其中。

  然而當他摟著姜蕪的肩膀,想要將她埋進鬆軟的被子裡的時候,他卻伸手,只摸到了自己的意識所製造出的那些產物——姜蕪的意識與靈魂已經離開了這裡,消失不見。

  ……

  姜蕪感到溫暖、熟悉。某種她已經許久沒有感受過的氣息正縈繞在她的身邊,拂過她的面頰。她感到一種徹底的放鬆,就像是鳥兒回到了出生的巢穴,它因為回家而快樂。

  ……回家。察覺到這個念頭的一瞬間,姜蕪大腦里的血都開始倒流,後背滲出一層冷汗。她睜開了眼睛,頭腦發暈,試圖看清眼前的一切。

  姜蕪發現自己睡在一把沙發上。她枕著自己的胳膊,半邊胳膊都麻了起來。她一睜開眼睛,就看見落地窗前的百葉窗簾旁邊,站著一個女人的身影。那個女人赤腳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背對著姜蕪,讓姜蕪只能看見她細瘦的肩膀與披散下來的頭髮。

  姜蕪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在一個熟悉的、現代化的房間裡面——準確來說,是夢中神國的頂端,女神所居住的那個房間。但,有些東西仍然是不一樣的。譬如女神的房間裡那些電器顯然是被「創造」出來的,因為神國並不具備電力系統,女神也並不真正需要那些功能,所以它們存在的意義只是作為裝飾品,或者說是女神懷舊的情感寄託。

  但眼前的這個房間,一切一切都是真實的,具有其存在的客觀效用:開放式廚房的抽油煙機上面亮著時間和啟動的電源光標;在背對百葉窗的另外一堵牆上,投影儀在牆上展示出可以選擇的電影劇目;掛在牆上的空調,正在往外不斷吹拂著氣體,發出使用久了之後機器老化會發出的那種輕微的噪聲——這些現代社會中會出現的場景在此時此刻甚至讓姜蕪感到了些許陌生。如果說神國頂端女神的房間僅僅是用作紀念緬懷的贗品,那麼這裡便是贗品的真跡,是被模仿的原型,是一切最開端的起源地。

  姜蕪從沙發上坐了起來,走到背對著她的那個女人的身邊去。

  並不出乎意料,姜蕪在看著背影的時候已經猜出了她的身份——她是女神。或者說,此時此刻,女神還是現代社會的一個尋常的女人,並不具備那個遙遠的異端世界的女神身份。祂的面孔是姜蕪所熟悉的那一幅漂亮到奇詭的面孔,但卻並不是後面那種銀髮金瞳的樣子,而是和姜蕪一樣,是現代社會最不起眼的黑髮黑瞳。

  但儘管祂不具有那些神聖的要素,祂也仍然是一個很漂亮、令人動容的女人。女神坐在落地窗前小茶几旁邊的一把椅子上,惘然地看著底下半黑的天際中城市的燈火。祂所居住的房子的樓層很高,能夠觀察出來是一個公寓的樣式,當祂從自己的位置望下去的時候,由於城市中實在是擁有太多的高樓,因此即使往下看,地上的人們似乎已經變成了螻蟻般的小點,卻仍然無法產生居高臨下的、上帝視角的錯覺。

  女神垂著眼睫,臉上的表情曖昧不明。祂並沒有說什麼,對於姜蕪這個突然出現的客人也並沒有什麼反應。姜蕪甚至以為祂看不見自己——這個猜想在她伸出一根手指,正準備戳戳女神的肩膀的時候,對方敏捷地用自己的手掌握住了那根手指這一動作給破滅了。

  女神淡淡地看著表情略顯尷尬的姜蕪。祂伸出手,反握住了姜蕪的手,十指相扣,拉著她坐在了沙發上。祂注意到了姜蕪正在打量著周圍的一切,無奈地笑了笑,說道:「你終於找到我了——這是我的意識空間。」<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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