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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親的兄弟,從頭到尾都將他算計在內,任由他的性命在程家手中沉浮,得此真相如何能好受?

  容回額頭貼著她,寬慰道:「皇家便是如此,我心中早有準備,算不上多難受。」

  安州那事,他同容裴一早便懷疑到容硯身上,只是證據指向程家,總歸已經謀反了,程家便一口咬定自己是主謀……容回設想過很多可能,唯獨沒想過容硯一直知曉當年程家謀害之事。

  說不心痛,自然是假的。

  許青怡環著他,哄孩子似的在他脊背處輕撫拍,「今晚我陪著你。」

  半晌,她望著窗外漸漸變深的天色,低聲道:「明日我再去見一見他,我有話要問。」

  容硯因她受傷,故而這半月里她已經探望了他幾回,多這一次也不多。

  ——

  天光大亮。

  許青怡闔上妙手堂的門,同路過的王二嬸道了聲今日醫館不開,便上了馬車。

  她提前放了信鴿,約容硯在城中月滿樓相見。午膳時分,月滿樓人山人海,熙熙攘攘,菜香飄出半里路。

  容回提前進了隔壁的雅間,許青怡則等在馬車旁,遠遠瞧見一輛紫檀木馬車駛來這才往裡走。

  店小二引著許青怡進了定下的雅間,才點了幾個菜名,門便被人從外推開。

  「今日我請客,你有何想吃的,點罷。」許青怡拎著個酒壺,朝他招招手。

  容硯雙眼微眯,邊走邊打探雅間陳設,「這麼大方,不過身上有傷,隨便用些便成。」

  許青怡揮了揮手,店小二闔門出去。

  她抬眼看著走過來的人,容硯眼下小片青黑,眼底隱隱爬著兩根血絲,看上去有些憔悴。

  她從一旁提過個竹盒子,遞到他跟前,「這些是止癢祛疤的藥膏,還有驅炎降火的。」

  又是這麼回事。

  上回見他,也是送藥,他的藥壓根用不完。

  容硯將竹盒拎給衛林,「出去候著。」言罷,他朝許青怡長聲嘆道,「這傷可真好用,能得許大夫如此上心,不虧不虧。」

  許青怡沖他笑了笑,「你這人可真是不按常理來,受傷有何好的?白白受苦。」

  容硯呵呵笑了兩聲,斟了盞酒卻不喝,「這你就不明白了。」

  「瞧你花費幾個時辰來回,我心裡舒坦,終於也到我挖苦你的時候了。」

  許青怡眸子低垂,聞言,掀起眸子,揶揄道:「你再這般,我可要懷疑你心裡有我了?」

  話音一落,雅間內落針可聞。

  容硯捏著酒盞的動作霎時頓住,清酒映著他佯裝鎮定的面容,半晌他笑了笑,「你吃醉酒了?」

  眼前的姑娘眉眼彎彎,眼神透徹,端坐在前方,桌下,他不由攥緊衣料。

  許青怡不知該說甚,悠悠凝著窗邊懸畫,開門見山道:「我的母親為顧家所害,為了復仇我在顧家做過奴僕,可惜時運不好,在醉瀾碰見你第二日便暴露了身份……」

  聞言,容硯身子霍然一僵,眸中划過一絲複雜,旋即眉頭輕皺,「所以大哥幫了你?」

  那之後便一直在他的庇護下,再次生了情誼?

  他那繁複的神情一閃而過,微不可察,若非許青怡心中有所懷疑便不會覺著不對。

  眼下,她近乎快確定了心中的答案。

  「是,不過前一日你還說我若有所需,可以找你,可我忘了,下意識找了你大哥。」

  「……你心裡有他,並不奇怪。」

  「顧啟疑心病重,不過一日便懷疑到我身上,我總覺得是運氣不好,但好像不是。」

  許青怡沒再多說,抬眸緊緊望著容硯無波的眼眸,「容硯,是你麼?」

  前一日說可以幫著她,第二日她便陷入險境。

  容硯聞聲不語,片刻後眼底浮現一絲惆悵,「是。」

  眼下他精心布局的一切都毀於那場宮變,如今,這最後一樁事他認。

  他大大方方地認了。

  第78章

  回去七月初七,七夕佳節

  滿月樓這一走,許青怡才明白原來容硯什麼都懂。

  知道顧啟是她的生父,知道許家的冤情。

  她最後凝了眼容硯,沒說任何戳人心窩的話,沒有夾槍帶棒,只是默著聲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眼見她的身影遠開、變小直至消失,容硯手中的酒盞「砰」一聲,四分五裂。

  聽到聲響,衛林匆忙趕進來,就見自家殿下手掌緊攥,掌心握著不全的瓷片,鮮紅的血液順著指縫溢出。

  衛林慌忙上前,「殿下?」

  方才他見許姑娘垂頭喪氣地走出去,就覺得事情不對,發生了何事?

  容硯自嘲地笑笑,視線落在她拎過的酒盞上。

  許家的事,他也是事發後才知曉,那時許家已滿門抄斬。偶然間,他得知顧啟還有一個女兒,母親是許家人,會醫術。他險些以為她死了,可死者名錄中卻沒有她那兩個名字。他沒再耽擱,立即派人去查許青怡的下落,皆無果。

  待再次見到她,是今歲在醉瀾。她一見到顧啟,便躲到他身後,之後顧啟起了疑心,他順水推舟讓莊郎中給顧啟帶了口信——

  「心中若有困惑不如查查府中奴僕,只是千萬將人留下,莫關著,亦莫傷了。」

  他以為許青怡身份暴露後,會來尋求他的庇護,可沒有,她尋了他大哥。

  許青怡都知道了。

  那麼,他大哥肯定也知曉了一切。

  說起容回,當年他離京多月,生死不明,容硯的痛苦不亞於自戳雙目,可天家兄弟,向來如此,註定爭奪不斷。

  誰叫這一輩,只有他們三人。

  容裴本不願做君王,容回亦是如此,他們互相推搡,可曾考慮過他容硯?

  他痛苦地閉上眸子,任由血液從掌間流出。如今,除了富貴,什麼也沒了。

  一步錯,步步錯。

  ……

  馬車轔轔,滾滾出城。

  掀開窗簾望著漸漸後退的城門,許青怡拉住容回,「我們回京罷。」

  容回眸子猛然一抬。

  距離信中所說的兩個月,還差些時日。

  看他怔神的模樣,許青怡笑笑,「回去罷。」

  他們的事該提上日程了。

  容回握住她的手,什麼也沒問,只在她額頭留下一吻。

  「好。」

  ——

  七月,宴州陰雲飄散,迎來萬里晴空。

  馬車緩緩停在椒院門前。

  許青怡率先下了車,小跑著走進院內,靠在石桌上拍著胸脯舒氣。這又干又熱的天,坐在車上簡直要人半條命。她連飲幾盞涼水,不料喝多了,下一瞬便吐了出來,最後可謂渾身無力。

  她急著去淨室盥洗一番,待再一番沐浴後要死不活地躺在榻上。

  一路上念著心中有所憂愁,於是一邊遊山玩水,一邊緩緩趕路,身側還有個活躍的穆良朝,經過十幾日胸口的陰霾也驅散大半。

  兩人也默契地不提那些事。

  容回沐浴過後推開臥房門,甫一跨過門檻就見那姑娘鹹魚般半趴在榻上,他闊步過去,捏著她的肩,「廚房做了些清涼的青桔茶,起來用些?」

  夏日炎熱,酸甜口的菜品飲品最合她的心意,許青怡扭身坐起來,頷首,「我嘗嘗。」

  桑榆很快端著茶壺進來,「許姑娘……」她湊近兩分,在許青怡耳畔道,「你可算回來了。」

  這麼好好的一個姑娘,突然就沒了人影。

  桑榆又憂又恐,怕不是殿下和許姑娘吵架了,許姑娘一氣之下跑了。好在好在,眼下看到兩人一同回來,而且更為親昵了。她常常舒了口氣。

  許青怡含笑,拍了拍桑榆的手臂,「回來了。」接著,她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沒吵架,沒吵,真的。」

  兩人又交頭接耳兩句。

  容回看著兩個姑娘你一言我一語,好似防著他一般,他以拳抵唇輕咳兩聲。

  兩人聞聲看來,桑榆放下茶壺飛跑出去了。

  許青怡倒了茶,喝了一盞。

  「不夠涼。」

  青桔茶自然是涼的好喝,溫度差了,便不夠清爽了。

  容回笑了笑,給自己也倒上一杯,抬眼看她,「不是還來著癸水?」

  她說呢,這人近日老關注她喝的涼不涼。

  原是因為這個。

  但是他這點沒學好,認為女子來癸水小腹定然會疼,於是乎,須少喝涼的。

  穆良朝給的什麼書,什麼話本子?

  許青怡摸著杯壁,哭笑不得,「可我不疼啊……夏日喝些涼的,再尋常不過了。」

  容回抿唇,「可昨日你說若腸胃不適時還是別喝涼的 。」

  許青怡一頓,垂眸看了看自己。

  她忘了。

  見她吃癟的模樣,容回笑著傾身,「還喝麼,我讓人送來?」

  「不了。」許青怡只好擺擺手,再用了幾盞茶,起身道,「一會兒我先回醉瀾,你別跟過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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