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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從按上取了根長針在滾燙的水中浸了浸,「屋頂的脊獸跌下來,他替我擋了一下。」

  說著,她將長針將陷在肉里的布料和碎石粒一一挑出來,這個肉窟窿不算大,可肉體凡胎,細針入肉,疼是不可避免的。

  接下來許青怡灑藥粉、縫針再包紮……便花費了大半個時辰,期間容回只按她的吩咐做事,一言不發。

  夏日本就炎熱,結束時,許青怡已然滿身大汗,她扯過張帕子擦了擦額頭冒出的熱汗,又絞了絞被汗浸濕的碎發。

  容回看了眼默聲的她,又瞥了眼躺在榻上痛苦得悶出身汗的容硯,手掌叩在身後,緩緩攥緊。

  扔下帕子,許青怡抿抿唇,看向容回叮囑道:「我去沖涼,讓衛林看著他。」

  容回跟著在許青怡身後,緩緩出了屋子。

  他一向不喜旁人進他的屋,故而哪怕是親從弟在他榻上,他亦渾身不適,

  衛林在院中坐立難安,容回出來時,他正在荔枝樹下焦躁地踱步。

  他家殿下金尊玉貴,身子矜貴又嬌氣,何時受過這樣的苦。

  眼見容回走來,衛林立馬小跑上去,「宗王殿下,我家殿下如何?」

  容回眸子微深,淡道:「養養便好,你進入看著。」

  說罷,容回闊步到井前淨手。井水冰涼,卻怎麼也沖不散他心口的燥熱,他蹙了蹙眉,一個起身朝許青怡屋裡走。闔上門,他立馬褪了沾上少許血跡的衣裳,換了身乾淨的後才緩緩坐在杌子上,連著飲了好幾盞涼茶。

  暑熱難消。

  他更為肯定,容硯喜歡她,假不了。

  ——

  淨室內,許青怡攥著方才從容硯懷中取下的東西怔怔出神。

  手中的桃木牌由一條綠色的編繩勾掛著,可隨時掛在腰間,而且不易取下。她打量仔仔細細打量著這物什,上頭規整地刻著「青怡」兩個大字,只是這兩個字似是被人被來回摩挲,「青」字下半部分刻痕明顯便淺。

  若不是名字下方還有道被她指甲來回划過的痕跡,許青怡都要懷疑這是假的。

  這木牌在顧家,婢女奴僕人手一塊,上頭皆刻了名字以便分別。

  而她的,早在她離開顧府之時便扔在下人房的榻上……又怎會出現在容硯身上?

  她在顧家身份暴露的前一日,才同容硯重遇。

  容硯知道她在顧家做過婢女?

  木牌被緊緊攥住,半柱香後許青怡匆匆忙忙沖了個涼水澡,穿戴整齊衣裳後她緩緩走到前屋,稱了藥材放入砂罐中煎熬。

  她端著藥進容回的屋子時,是半個時辰後了。

  榻上,容硯面容蒼白,嘴唇乾燥,許青怡拿鑷子夾了團棉花浸水後塗在他唇瓣。

  她看了看一旁不安地衛林,「可否先出去,我照看他。」

  衛林指尖摳了摳掌心,踟躕道:「這……」

  容硯渾身無力,雙眼微睜,抬著只完好的手臂,「出去罷。」

  衛林依依不捨地回望一眼,才緩步出去。

  「血暫時止住了,再喝些驅炎止血的藥罷。」許青怡拿著勺子在碗中輕晃。

  容硯虛弱地看著她,「……好。」

  他正要接過藥碗,不料許青怡攔住他,「你一隻手怎么喝?」

  聽到這話,容硯眸子一睜,渾身血液都似凝住般,接著他乾脆頭往榻上一躺,笑眯眯地看著她,「難得在你這有這樣的待遇。」

  許青怡打趣,「誰叫你是因我受的傷。」

  「呵呵,來吧,餵本王。」容硯勾了勾手,笑看著她,「待本王傷好了,重重有賞。」

  看他連受了傷,正在虛弱之時都要擺譜,許青怡無語凝噎,勺中舀了藥汁,一勺一勺地往他嘴裡灌。

  容硯被她簡單粗暴的灌藥方式噎住,一碗藥喝盡,他也連著咳了兩聲,「就你這樣子,若在宮中別提封賞了,不懲罰你都算幸運。」

  許青怡眸子半垂,悠悠道:「那我倒要看看安王殿下要賞我什麼。」

  藥汁喝下去,容硯開始隱隱犯困,他眯著眸子漫不經心道:「那就得看看你何時跟大哥回去,打算跟他回去麼?」

  又是這句話。

  許青怡抬眸看他,眸子深如一旺平靜的湖水,「從來沒有我打不打算跟誰走,只有我想不想走。」

  容硯聞言一怔,默聲片刻。

  她笑了笑,繼續道:「暫且不知,將來之事說不準。」

  院內衛林瞥見突然出現的容回,開口就要喊人,容回給他個眼神,示意他先出去。

  衛林步子頓住,他家殿下還在屋內,他怎能走?

  容回緊緊盯著他。

  面前這位他得罪不起,只好一步三回頭出了妙手堂,等在門前。

  「……說不準。」

  行到門檻前,許青怡輕巧平靜的話竄去耳中,容回剛抬起的腿頓住,少時收了回去。

  他負手而立,側目朝里看去。

  容硯半躺在榻,眸子半眯,嘴角正噙著抹淺淺的笑。

  許青怡放下碗,一瞬不瞬地凝著容硯,「為何要擋住脊獸?」

  石頭從高處墜下,有多傷人,他能不明白?

  容硯喝了藥後,腦袋便有些昏沉,他嘴角輕揚,朝許青怡輕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近些,「能為何,自然是我想,便做了……」

  看著他眼皮越來越重,聲音也愈來愈輕,嗓音中帶著氣聲。許青怡聽不清他的話,只好傾了傾身子,這才將他後半句話聽清——

  容硯含笑,突然正色,「再讓你覺得愧對我,送幾分你秘制的藥方……給我。」

  這才明白自己被捉弄了,許青怡瞪他一眼。

  看著她氣絕的模樣,容硯呵呵笑上兩聲,含笑看著她。

  然而不足半柱香時間,他困意更甚,沉重的眼皮緩緩垂下,沒了意識。

  手指在眼前晃晃,許青怡輕聲喚他,「容硯,容墨懷?」

  沒有回應。

  她輕嘆了口氣,斟酌之下,傾身掀開他外衣一角,將木牌放回原位。

  午後暑氣正盛,無風無雲,檐角的銅鈴紋絲不動,日光穿過荔枝樹灑下的斑駁光影卻緩緩移了位置,照在容回衣角處。

  他雙手背在身後攥了又攥,一刻未曾鬆開。

  看到許青怡背對著他,傾身掀容硯衣角的動作,那般親昵,他一忍再忍,心口那把火已瀕臨點燃。

  容回下頜緊繃,轉身離去。

  ——

  許青怡盡力不碰到容硯的身子,單手輕輕地撫平他的衣裳,端著藥碗出去。

  晌午已過,妙手堂再次響起細碎的人聲,她洗淨藥碗,收拾好堂內的一切,門前那條青石巷小販已擺滿街道,路上人影幢幢,熱鬧非凡。

  「大娘,還沒到時間,還有一刻鐘。」許青怡朝門前一位和藹的老嫗笑道,「您先進來坐坐,這邊有綠豆湯。」

  她太久沒這般勞累過,眼下熱意未消,想休憩片刻。

  說著她將碗放到方桌上,白瓷碗中盛著已然涼透的綠豆湯,湯色如春柳細芽,細膩棉軟,湯自帶的沁涼的甜香漫在空氣中,心情都不由好起來。

  老婦笑了笑,「許大夫醫者仁心。」

  許青怡客氣地笑笑,抬步走回院內,闔上隔界的木門,一心只想回榻上躺個片刻。

  衛林看著許青怡往裡走,也湊過來,立馬跑回自家殿下身側守著。

  許青怡匆匆看他一眼,兀自推開臥房的門,沒等她多走幾步,腰上突然一緊!

  男人一手環住她的腰,一手叩住她的後腦。

  屋內楹窗緊合,外頭喧鬧的聲響隨著門牖的關閉淡下來。

  許青怡還未來得及做聲,霍然間身子一轉,男人攬著她,將她貼在楹窗上。

  旋即,他的身子也貼了上來,緊緊壓著她。

  男人力道很輕,可楹窗還是被撞得「吱啞」做響。

  許青怡無奈地靠著窗。

  若是從前她還會恐懼地喊叫幾聲,可經過這段時日,她發現容回那廝最喜歡突然拽過她、拉過她、叩住她、壓下她、再親她吻她……

  但今日隱隱有些不對,她眸子一抬,目光男人陰沉的眼眸中。

  容回紅著眼,將她雙腿一抬,手臂穿過腿彎迫使她兩條腿纏在他腰間。

  身子忽然一輕,摔倒的恐懼使然,許青怡立馬夾緊他的腰腹。

  「我說你……」怎麼就氣上了?

  容回一言不發,赤紅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望著她,他騰出只手輕捏過她的下頜,壓上那張紅潤的唇,不給她任何出聲的機會。

  許青怡被迫承受著他略顯霸道的吻,被他含著唇瓣重吸啃咬。

  何時見過容回這樣?

  沒感覺錯的話,容回在發狠地報復性地吸嘬她。

  意識到什麼,她眸子霍然一睜,像是感受到她的不專心,容回懲罰地輕咬她的舌尖。

  許青怡抽氣聲都被堵回去。

  唉,總歸也不疼。

  親罷,咬罷,啃罷。<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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