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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了半天話,兩人還沒正式介紹過自己。她輕輕握住那隻手,快速又小聲地說出自己名字。

  「…棠朵。」

  方雲也一定聽過自己名字,畢竟「棠朵」這兩個字也被人云亦云一陣子,誰不知道三班有個孤兒院長大的人。

  「你叫…糖果?」

  「棠——朵——」將每個字咬得很清晰,生怕他聽錯。

  「糖——果——」他故意使壞,學著自己的語氣重複一遍。

  「……」

  看出他是故意的棠朵便不再重複,也收回伸出去的友誼之手。

  傳聞中方雲也帥氣、開朗、是陽光開朗大男孩。

  可她想說,傳這些形容詞的人一定沒接觸過他本人。

  他本人——蔫壞。

  「知道啦,我認識你。」見她不理他,立刻轉變態度。

  「你叫棠朵,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少年迎著晚霞,露出比晚霞還要絢爛的笑容。

  猶如一潭死水掉進石子,一顆穩速跳動的心突然加快。

  那一刻,男生的笑顏如滾燙的岩漿滴在心上。

  他果然聽說過自己。

  他居然說自己很厲害?

  她很厲害嗎?有時她也覺得自己挺厲害。沒死在那年冬天,除了厲害,更多的是幸運吧。曾聽過許多形容詞形容自己:堅強、獨立、可憐、懂事、聽話,自強不息…

  說「厲害」的還是頭一個。

  ……

  就這樣,她與方雲也算是正式認識了。

  以被籃球砸到頭的交情開始。

  *

  與方雲也成為朋友,對她的生活沒太多改變。

  除了每次偶遇打個招呼,每次進出老師辦公室時對她偷偷Wink一下,每次周六周日給她發信息問她為什麼不去小吃街吃他豆腐。

  每次棠朵都要糾正他;這不叫吃你豆腐,叫吃你做的臭豆腐。

  ++++: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有。

  你解釋解釋?

  一個是吃人,一個是吃豆腐。

  那你想吃人,還是想吃豆腐?

  棠朵被他問得一怔。看起來如此正經的方雲也怎麼能問這種問題?

  回道:都想吃。

  其實她想回「都不想吃」,結果少打一個「不」字。不等撤回來,對面的消息狂轟濫炸。

  哇!沒想到棠朵你對我存了這樣的心思。

  說吧,什麼時候喜歡我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是不是上次,還是上上次?是不是在籃球場那次對我一見鍾情?

  一條又一條信息,仿佛一勺又一勺熱油澆在頭上,給棠朵急得頭髮都要豎起來了。

  手指飛快在屏幕上點擊,解釋自己只是少打一個字。

  真是打錯了那麼簡單嗎?我看是你潛意識的折射吧?一共四個字,為什麼偏偏少打『不』字?

  「都不想吃」四個字,少打哪個字都表示否定,只有少打「不」字表示肯定。

  棠朵捧著手機,坐在兼職地方的監控盲區拼命解釋。

  她負責試衣區工作,每次都有山堆一樣的衣服等著自己。和方雲也聊天的功夫,面前又堆出高高的小山丘。

  經過一番解釋,方雲也從懷疑自己暗戀他,變成教育自己別早戀,哪怕對方是他也不行。

  對此她想說:不要臉。

  ……

  很快便迎來又一次月考。

  她坐在一班靠窗第八的位置,前面就是左治那個煩人精。

  他每次看見自己就翻白眼,也不怕把眼珠子翻出去。

  她和方雲也在同一考場,不過人家在前面第二位置。

  考試前林淺站在方雲也面前說了好多話,眼神亮晶晶的,笑容甜甜的,像夏天裡一杯水蜜桃味汽水。

  「般配」

  當時浮現在棠朵腦袋裡的就是這兩字。

  拋去內在,單看外表。兩人的長相氣質、家庭環境,學習成績,當真可以用「金童玉女」來形容。

  而自己和林淺比,大概就是醜小鴨和白天鵝的區別吧?

  也不對,醜小鴨最起碼能變成白天鵝。自己也就是只普普通通的大鵝,和鐵鍋般配的大鵝。

  拼了命把知識塞進腦子裡,不敢有一絲懈怠。生怕擺脫不了被燉的命運。

  悄悄嘆口氣,將目光挪向窗外的塑膠跑道。少男少女在陽光下嬉戲奔跑,漂亮的百褶裙,隨風鼓起的白色校衫,是隨處可見的靚麗風景。

  而她永遠只是看風景,卻成不了「風景」本身。

  等把頭扭再次回來,林淺已經回到自己座位,方雲也和白灝聊著天。一切好像什麼都沒發生,全是棠朵的臆想。

  望著方雲也帥氣的後腦勺,她表情忽然沒有任何徵兆地僵住。

  為什麼會在意這些?

  她在心裡問自己。

  方雲也和誰聊天和誰般配,與自己有什麼關係?

  她警告自己:棠朵啊棠朵啊,你只有一個聰明的大腦和一顆堅定的心了。要是再把它們交出去,你當真就萬劫不復了。

  考試整整持續兩天,她也在一班坐了兩天。

  方雲也有時會和她說話,每次都回答得心不在焉。

  其實每次和他說話時自己都在默念: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儘管他笑得再好看、性格再俏皮、模樣再英俊,自己也要按住那顆怦怦亂跳的心。

  倒數第二場考試結束後,監考老師拿著封好的牛皮袋準備離開。

  班級內忽然發出一道女生的尖叫。

  老師停住腳步問:「怎麼了林淺同學?」

  那聲尖叫是林淺發出的。她舉著個粉色錢包,淚眼婆娑地和老師說包里有五百元錢不見了。

  此話一出,考場內慌作一團。同學們嘰嘰喳喳地討論有人偷錢,也檢查自己錢丟沒丟。

  有人丟錢,最先懷疑的一定是本考場人。

  老師從打頭的白灝開始搜查,一個接著一個,很快來到棠朵面前。

  摸了摸她口袋,抖了抖桌上的書本。

  也就在這時,五張紅色紙幣從她的生物書中掉落。在半空翩翩起舞,直到失去生命般落在地面。

  同學們一片譁然,看到五百塊錢仿佛看到鐵打的證據。

  老師把錢撿起來,舉在手中問:「棠朵,這錢是你的嗎?」語氣嚴肅,眼神更嚴肅。

  棠朵面上依舊平靜,平靜得仿佛錢不是從她書里找到的。其實心裡慌得一批,已經意識到自己是被人陷害。

  在回答老師問題前,她迅速看了眼也在看著自己的林淺。

  梨花帶雨的眼眸中,隱藏著勢在必得的笑意。

  同時她也在思考,說「錢是自己的」和說「不是自己的」哪個更對自己有利。

  不過不等自己開口,另一道聲音先一步質疑:「老師,你要是想質問棠朵,那也得先把所有人搜查完再質疑吧?整個考場五十多人,難道只有林淺可以有百塊錢。別人不能有嗎?」

  班級內的議論聲,早就像一萬隻麻雀出籠子似的嗡嗡作響。

  而少年清澈透亮的聲線,側像逆著洋流的風帆,屹立在呼嘯的風雨中。

  第170章

  你不會…是想泡我吧?

  教室內一下安靜了,安靜得只剩心跳聲。

  整個考場五十多人的視線,從棠朵轉移到方雲也身上。如果大家的眼睛是雷射槍,估計他已經冒煙了。

  這麼多人里,只有林淺和自己的眼神是一樣。

  是意外、是錯愕。兩人誰都沒想到方雲也會插話,而且…還是站在棠朵這邊,替她為老師的態度感到不平。

  他說得不無道理,老師臉上的神情有所鬆動,又問了遍:「棠朵,這錢是你的嗎?」

  「是我的。」在兩種回答中,她選擇對自己更有利的一方。

  「是我怕放在口袋裡竄出去,就夾在書里了。」

  若說錢不是自己的,那就很難解釋林淺的錢為什麼出現在自己書里。

  如同方雲也所說,難道除了林淺別人就不能有五百塊錢嗎?

  只要咬死錢是自己的,儘管大家都保持懷疑態度,也比「證據確鑿」要強。

  老師將錢放在桌子上,繼續搜查別人。有些同學看此情景,直接把兜里的錢主動亮出來。

  大多是幾十塊錢,只有個別同學有一二百。

  嫌疑最深的依舊是棠朵。

  林淺繼續坐在位置上抹眼淚。說錢是用來買習題冊,弄丟了回去一定挨罵。誰要是不小心拿了還給她就行,她一定不計較。

  句句不提棠朵,句句都是棠朵。

  事情最終鬧到教導主任那。可五百塊錢沒寫她倆名字,主任又不是包青天轉世,最後只能不了了之。

  如果這是場博弈,明顯是林淺輸了。可她並沒有戰敗者的懊惱,好像事情還沒完。

  ……

  事實是事情確實沒完。

  第二天她一進班級,最先面對的便是左治的冷嘲熱諷。

  「昨天信誓旦旦說錢是你的,被戳穿了吧?要是缺錢大家可以給你捐,別用這些偷雞摸狗的手段給三班丟臉。」<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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