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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處的鷺娘見狀不對,立馬就想快速結束這邊的戰鬥趕過去。

  可是她剛踹出去一個黑袍人,將將往外走了一步,立馬就又來了兩個仿佛能看透她的想法般的黑袍人,一左一右沉默地與她纏鬥起來。

  她越是著急,越是不得脫身。

  一干黑袍人等以自己主子為中心,隔絕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圈子,拼死不允許任何人靠近這邊。

  見黑袍人這樣,鷺娘謝以騫等人出手更是凌厲果決。

  場上局勢越發混亂起來,甚至連圈子裡頭是什麼情況都看不清。

  局面略微不妙。

  在如今緊張的氣氛下,系統卻驀地在褚芙腦海中出聲:

  【啊,一般到了這種情況,無晦不應該開始剖析內心獨白了嗎?】

  它想表達的意思應該是疑惑的,但音線依舊一如既往的平靜又波瀾不驚。

  褚芙:「…………」

  你還怪懂的嘞!

  但她之前看過的各種影視作品中,確實經常有這種橋段——

  反派因為話多耽誤時間,或者告訴了主角自己的計劃,一朝大仇得報,瘋狂輸出,結果最後功敗垂成,讓觀眾捶胸頓足,惋惜不已。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緊要關頭突然一下子想了那麼多風馬牛不相及的事,但她看著拖著刀向自己走來的無晦,突然間恍然大悟,好像明白了什麼。

  不是這樣的,現實是不會按照電視劇里演的一樣進行的。

  已經心狠手辣到一定地步的人,是不會屑於在獵物死之前施捨給他真相的。

  他們只會狠狠咬斷獵物的脖頸,用噴涌而出的血液當作自己的獎賞。

  無晦看著自己的「獵物」。

  她明明已快要成為自己的刀下亡魂,此時處境是人盡皆知的不好,可為什麼卻沒有半分著急、恐慌或者懼怕的情緒?

  甚至看起來還有點……

  飄忽?神遊天外?!

  無晦握緊手中的刀,他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這位「仙人」在自己一介凡人手下露出恐懼的模樣了。

  可就在這時,他卻見褚芙忽然沖自己身後揚了揚下巴,提醒道:「凌扈來了。」

  無晦條件反射般,下意識回頭看一眼。

  可——

  後面空空如也,分明什麼都沒有!

  褚芙「哈」了一聲。

  她分明一個字都沒說,但無晦卻從那個音節中領會到了她的意思,一時間怒火滔天。

  被戲耍,被拆穿,被玩弄……亦或是都有,各種情緒糅雜在心頭,他只覺得愈發惱怒,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無晦換了更稱手的右手拿刀,輕聲道:「別妄圖拖延時間了。」

  死到臨頭竟然還有閒心關注這種閒事。

  可不知怎的,他心頭竟不可抑制地擠出一分微妙詭異的愉悅來。

  在拖延時間啊……看來,她也不是像表面上那樣平靜和不在乎。

  鷺娘等人瞥見這一幕越發著急,都想快些甩掉身邊難纏的黑袍人,但黑袍人卻如鬼魅一般纏著他們不放。

  洛粟粟混在一群黑袍人中,見無晦一步步向褚芙靠近,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她深呼吸一口氣,屏息凝神,打算趁局勢混亂,悄無聲息地靠過去。

  幸好自己和他們都是一樣的黑袍,又看不清臉,在這種所有黑袍人都沉默寡言的情況下完全看不出不同。

  一個滿頭是血的百姓恰巧看到她從背後悄悄摸摸過去,以為她是想過去幫無晦。

  他連忙左右看了看,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條斷掉的桌子腿,接著咬著牙,以破釜沉舟之勢掄起那條桌腿就惡狠狠砸過來,厲聲喝道:「別想過去害褚掌柜!」

  那條桌腿幾乎是擦著臉砸過去的,洛粟粟險之又險地躲開,只覺心驚肉跳。

  喂喂,幹什麼幹什麼?

  友軍!我是友軍啊!

  距離褚芙只三步之遙,無晦舉起了刀——

  可下一刻,他的身子忽而不可抑制的往前踉蹌了一下。

  他如慢動作一幀幀回放般,緩緩低下頭,看到自後背刺穿自己胸口的血紅刀尖。

  下一刻,那把刀忽然被狠狠拔出去!

  無晦踉蹌著往前走了一步,他徒勞地伸手想要堵住從胸口噴涌而出的鮮血,可血還是從他指尖漏了出來。

  很快,他再也無法支撐身體,『砰』地一聲,重重砸倒在地。

  似龐然大物倒下,揚起陣陣飛揚的細碎塵埃。

  小淼手握匕首,對上無晦瞳孔逐漸渙散的眼珠。

  她殺了他,用的是當時他教的一擊斃命的招式。

  接著,小淼抬起頭望向褚芙,第一次露出這個年齡段正常小女孩應有的天真爛漫的神態。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呆若木雞。

  現場一時間安靜到落針可聞。

  眾人像是見證了一場荒誕異常的夢,又仿佛目睹了一陣狂暴席捲的颶風。

  那颶風來得快而猛烈,似一場徹頭徹尾的洗禮,如此直白,如此鮮血淋漓,充斥著近乎獸性的狠辣,又有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矛盾感。

  「呃……」

  鮮血沿著無晦的嘴角流下,他先是感到失溫的冰冷,然後才是劇烈的疼痛涌遍全身,像一朵糜爛至極的花掙破了血肉,從他的胸口長了出來。

  他感覺到了自己的生命正在源源不斷地流失。

  他手上有過無數條人命,這還是他第一次知道——

  原來,死,是這種感覺。

  挺冷的……冷得好像在往骨頭縫裡灌風。

  不知道是不是臨死前的幻想,他真的看到了凌扈正拼命向自己奔來。

  他費力眨了眨眼睛,想說什麼,可嘴裡只一陣又一陣地湧出鮮血。

  走……走啊……

  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扭過頭去,極力與他撇清關係。

  凌扈連滾帶爬地撲過來,雙手顫抖地將他上半身抱起,一隻手急忙幫他擦了擦嘴角的血,又趕緊堵住他胸口的洞,聲線顫抖,帶著害怕:「哥……哥……」

  而無晦的瞳孔徹底渙散。

  他的最後一絲目光定格在凌扈臉上,失去生機的眸子裡倒映出他的身影。

  凌扈抱著兄長漸漸冷去的身體,淚水湧進眼眶,越涌越多,眼睛也越來越模糊。

  終於,那睫毛再也承受不住淚水的重量,無聲滑落下來。

  他僵硬地抱了許久屍體,察覺到不論自己怎樣努力聚溫都不能讓他重新溫暖起來後,忽而悲愴大哭。

  整個定窪縣都迴蕩著他像獸一般的悲鳴。

  滴答、滴答。

  滾燙的淚水大顆大顆地砸落。

  一滴淚恰好落在無晦失去光彩的眼珠上,又緩緩地順著他的眼尾滑落下來。

  第238章 小淼(上)

  小淼從有記憶起,就一直在隨爹娘逃荒,從北往南邊走。

  小小的她跌跌撞撞跟在父母身後,偶爾由父母牽著,懵懂地看著大片大片乾涸龜裂的河床,只感覺這條路好像走不到盡頭。

  就這樣走著走著,到她九歲時,聽說京城好像有了一家什麼茶店,那裡的茶就算是普通老百姓也買得起。

  而且那家店是在一夜之間拔地而起,如神跡一般。

  一家三口在絕境中生出一絲希望來,他們到處打聽,總算打聽到了那三家門店的位置。

  ——而離他們最近的一家,在京城。

  他們終於有了目標,重整旗鼓,一路走到了姚江縣,這裡離京城已經沒有那麼那麼遠了。

  但生活永遠都不會如預想的那般一帆風順,水價天天上漲,一天一個樣,爹娘每次都把僅存的一點點珍貴的水留給她。

  每次缺了口的碗遞到嘴邊時,她問爹娘喝了沒有,卻總會被娘兇巴巴的堵回來,讓她不要問東問西,說他們自個兒早喝過了。

  爹也每次都會在旁邊爽朗地拍拍肚子,說水還在裡面晃呢。

  要不是他們接二連三的倒下,她都不知道他們根本一口水都未進。

  她只能抹著眼淚,拿剩餘的全部銅錢去水肆買水,可水肆的下人盛氣凌人鼻孔朝天,拿掃把趕她走,說不要耽誤他們的生意。

  她走出去一段距離後,聽到那些人在背後大聲譏諷笑話:什麼叫花子乞討到這兒來了,幾十個銅板還想買水喝!

  她回到暫住的荒廢破廟裡,覺得自己難過又無用。

  爹娘也像她之前見過乾涸龜裂的河床,逐漸變得毫無生機。

  往日兇巴巴的娘親不再有力氣凶她,而是撫摸她乾枯如雜草的頭髮,虛弱笑道:「我們恐怕走不到京城了,接下來要靠你自己了。」

  小淼跪在地上看著自己爹娘面黃肌瘦、幾乎皮包骨的臉龐,難過又茫然。

  死,到底是什麼呢?

  她應得好好的,可卻在心裡打定了主意,在這裡為爹娘收了屍後,她也去死。

  她不想再走了,她不想一個人繼續上路了。

  就這樣吧,這條路她走累了,這是她為自己選擇的盡頭。<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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