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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小心點,不要把巴頓的胳膊搖斷了..」祝堯無奈提醒。

  「巴頓是個好族長,他不會介意的。」普爾曼立刻說。

  祝堯不明白巴頓是好族長和他的胳膊斷不斷又什麼關係,不過轉念一想,也許他們精靈族就是有這個傳統呢?他總不好干預人家的傳統。

  忽然嘎嘣一聲清脆骨頭斷裂的聲音響起,普爾曼呆呆看著手裡的斷肢,立刻風中凌亂了。

  「可憐的巴頓..」祝堯惋惜地說。

  「啊!」普爾曼大叫一聲,拖著巴頓和巴頓的胳膊向小屋狂奔,喊道:「智者爺爺,巴頓的胳膊又斷了!您再給他接上吧!」

  討人厭的小鬼終於消失了,賽罕長出一口氣:「也許有一天巴頓會被普爾曼氣得活過來。」

  祝堯腳尖踢起一塊微小的石子捏在手裡:「你的手段還能更光明磊落一點嗎,別總是欺負小孩子好嗎?」

  賽罕笑起來,將石子接過來,隨手一彈,飛進里恩河中,下一秒一條魚翻著白眼飄了上來。

  「小孩子就應該多學習,太鬧騰了不好,」

  這點祝堯深表贊同,他有時候非常質疑智者的教育水平,怎麼就將一個乖巧的小精靈教成了這樣無法無天的性格。

  「不如把他送回東陸吧!我給他出路費。」賽罕提議。

  祝堯用後腦勺對著賽罕,不搭理他。賽罕總是想把普爾曼送走,最好離祝堯遠遠的,因為他看不慣普爾曼總是粘著祝堯,並且他對普爾曼輕易移情別戀的行為表示唾棄,斥責普爾曼只是喜歡祝堯的臉,不像他喜歡祝堯的全部。

  走在春天的暖陽中,映著河邊波光粼粼的水面,只要自覺忽視另一邊堆起來的垃圾和屍體,那麼一切就非常恰到好處。

  祝堯將手放進賽罕手中,即使身體不好依然不老實地將手伸向賽罕輕薄的衣衫。

  接著他們就聽到小屋中爆發出智者的吼聲:「普爾曼!不要將我的生髮水放在你那乾屍的頭頂上!」

  第92章 玫瑰隕落他在自己唯一的臣民面前為自……

  「殿下!殿下——路德維希..路德維希!」

  路德維希的耳邊嗡嗡作響,有什麼東西順著他的耳朵流下來了。他奮力拄著劍想要站起來,膝蓋卻劇痛無比,朦朧中聽見有人在耳邊呼喚自己,聲音虛無縹緲。

  他睜大眼睛想要看過去,眼前霧蒙蒙地像覆蓋上一層紗布。路德維希甩了甩頭,耳朵刺痛,眼睛終於清明許多,那飄渺的聲音也終於有了實感。

  「路德維希,你能聽見嗎?我們必須離開這裡,這裡已經不安全了,獅城已經淪陷了,我們現在腹背受敵!」

  是萊西的聲音。路德維希在他的攙扶下終於站起來了,他迷茫地四望,他率軍迎戰,卻遭遇埋伏,士兵戰死無數,他被一顆炮彈鎖定,關鍵時刻被忠心的士兵推開,餘波將他鎮暈,那名士兵卻炸的粉身碎骨,他甚至,不記得那個士兵的名字。

  「萊西..」路德維希有種不真實感,一說話耳朵帶著腦子都在刺痛,他輕聲問:「我是不是又做了噩夢啊?其實我在王宮的床上對嗎?可是我怎麼沒有聞到玫瑰園的香氣啊?」

  萊西驟然沉默下來,他將路德維希圈在懷中,路德維希看不見他自己的臉,他卻看得清清楚楚,不止是耳朵在流血,鼻子裡也流出血來,臉上血跡混著黑灰和泥土,怎麼也看不出往日王子的風範。

  他很想告訴路德維希:是的,你只是做了一場噩夢,醒來就好了。

  但是他不能,他們還在危險的戰場上,前方苦苦支撐的將士們在為他們謀生路,他的腿被子彈射穿,沒辦法背起來路德維希,一旦那些人形武器抵達,他們會被無情地絞殺在這片荒野上。

  玫瑰園的香氣飄不到戰場上來,這裡只有硝煙和血腥味。

  「我們在戰場上,你扶著我的肩膀,我們必須往安全地方撤離,不能再耽誤時間了,路德維希。」萊西輕輕吻在路德維希流血的額頭上,他幫他擦乾淨眼睛上的血,用騎士劍當拐杖支撐起自己半邊身子,另一邊身體撐起路德維希。

  不遠處又是一記炮彈來襲,路德維希猛地一哆嗦,爆炸聲響立刻把他玫瑰園的夢中驚醒。

  他挺身環顧四周,來不及傷心替他死去的士兵,只能忍著膝蓋上的摔傷與萊西互相攙扶著離開淪為主戰場的駐地。

  前方的士兵們為他們指引方向,在士兵們堅毅的眼神下,路德維希路過他們眼淚終於還是流了下來,他為死去的士兵哭泣,為即將死去的士兵難過,為自己還有他們那沒能到來的奧蘭治帝國悲哀,他知道,這場戰役他們必輸。

  路德維希啞著聲音說:「如果我當初阻攔父親就好了,即使當著傀儡國王又怎麼樣呢,貪心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

  萊西腿上的鮮血流淌,他理智地搖頭:「教皇早就容不下名義上與他持平的國王了,他不會放過奧蘭治的,抗爭可能有一線生機,不爭只能在沉默中滅亡,這樣多年以後,人們不會再記得神國曾經還有過奧蘭治王廷。」

  「可是我們還是輸了,有那麼多人因奧蘭治而死。」路德維希喃喃說。

  「並不是所有的抗爭都會勝利,付出代價是必然的。」萊西咬牙,最開始是他扶著路德維希,後來他受傷的那條腿越來越乏力,就變成了路德維希半扛著他。

  「不對!」路德維希忽然站直身體說。

  「怎麼了?」

  「這不是去往獅城的路!我們走錯地方了。」

  萊西緊緊拽住路德維希的衣領,回應他說:「沒走錯。獅城叛變了,那裡如今已經有教廷的駐軍了,現在回去只會被他們瓮中捉鱉。」

  「但是我父王他們還在獅城啊!」路德維希驚恐,「埃維莉娜生病了,他們逃不掉的!」

  萊西不忍心告訴他國王他們已經被俘虜了,只欺瞞說:「沒事的,他們有兵力能夠抵擋一陣,足夠他們逃脫了,當務之急是我們要儘快離開這裡。」

  「不——我必須要回去看看,我很擔心他們。」路德維希轉身想往相反方向跑,萊西被他帶得一個趔趄。

  萊西沒有鬆開他拽著路德維希的那雙手,他將他緊緊按在身邊,試圖跟他說清楚利害。

  但是路德維希拼命掙扎,他鼻腔里的血又開始流下來,將蒼白的嘴唇染得通紅。

  「我不能拋下他們,他們是我的家人..父王身體不好,受不了刑罰的,埃維莉娜每天必須吃藥..」路德維希已經失去了冷靜。

  「路德維希——」萊西大喊,嘴裡呼哧呼哧地喘氣,他們如今在一片深山野林中,咆哮的聲音在山谷里迴蕩,萊西已經顧不得會不會暴露,他給了路德維希一拳。

  兩個人同時跌倒在地,路德維希偏過臉,萊西看不清他的神色。

  「你回去也改變不了什麼,只會搭上你自己。你不能,不能總是那麼意氣用事,你必須學會思考,如果我不在你身邊,你就必須學會自己保護自己。獅城已經淪陷了,去那只有死路一條。出征之前,老國王就已經知道結果了,他說過,一旦他遭遇不測,你就是國王,他讓我必須竭盡全力的保護你。只有你活著,才有希望!」

  「萊西..」

  萊西單膝下跪,那受傷的腿已經麻木,快要感知不到,他低垂下頭:「路德維希陛下,我會為您戰死到最後一刻,您的性命就是我的全部。」

  路德維希捂住自己的眼睛,眼淚肆意地流下來,他嘴巴大張,無聲地痛苦哀嚎。

  萊西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一頂王冠,正是老國王頭上那頂,他伸出手奉上王冠,頭顱依舊虔誠地低下。

  過了許久,樹上的烏鴉開始無聊地哀叫,遠處的槍林彈雨開始減弱,萊西終於感受到一雙手扶上王冠,他手上的重量消失。

  萊西不由得抬起頭,路德維希昂首站立,他懦弱的淚水消失不見,只留下蜿蜒的漆黑淚痕,眼神逐漸堅毅,他的雙手緩慢地將王冠戴到自己頭上。

  奧蘭治的新一任國王,沒有尊貴的加冕儀式,沒有數不清的禮炮花車,他只是在自己唯一的臣民面前為自己加冕。

  唯一稱得上喜慶的只有雜草上的野花,為他伴奏的也只有盤旋的飛鳥和蟲鳴,但那已經不重要了。

  「陛下!」萊西熱淚盈眶,他第一次在路德維希面前流淚,淚水遏制不住地流淌,這時候他覺得,原來眼淚不止是代表懦弱。

  路德維希閉上眼睛,他不是第一次戴上這頂王冠,但直到這一刻,他才徹底感受到它,感受到它的重量,和它代表的一切。

  痛苦撕扯他的胸膛,路德維希簡直要站不住了,他緊緊咬著牙,不想讓不甘和憤懣從嘴中吼出去,他需要那些東西支撐著他繼續走下去。

  「撲通——」路德維希幾乎以為是自己倒下了,但他睜開眼,發現萊西倒在他面前,摔在地上身軀的後背滿是傷痕,血從衣服里浸出來,他的腿不自然地彎曲著,襤褸的衣衫下透露出萊西失血的蒼白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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