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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從儲物芥子中取出一塊墨玉令牌丟給司鎮:「拿去給容樂珩。今後萬影閣必須無條件服從他的命令,擁護新的魔界之主。順便告訴那些這段時間裡不安分的,早點交代好後事,選好合適的繼承人後就可以開始挑棺材和墳地。」

  司鎮被她幾句話砸得心頭一震,面色微變,但還是很快地接了墨玉令牌領命。他瞥見尊上陰惻惻的表情,一句話也不敢多問,以最快的速度悄無聲息地退出房間。

  謝濯玉一言不發地聽著他們交談,捏著信箋,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下一刻就被晏沉的手指輕輕蹭了蹭下巴。

  「想什麼想這麼專心。」晏沉揩了把油就伸臂攬住謝濯玉的腰,枕在他膝上仰著臉看他。

  「我們倆現在可真是正道得而誅之的公敵了,」謝濯玉輕聲說著彎眼笑了一下,「想去仙界南境一趟,怕是艱難險阻無數啊。」

  他們必須去南境,找到南明,為所有的恩怨做個了結。

  彼時大概又是一場惡戰,去的路上若總是與旁人交手,多少也是消耗。

  所以謝濯玉在思考,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他們儘可能繞過防守。

  晏沉知他心中所想,卻不以為然,話語無比狷狂:「不必如此麻煩。直接闖過界門走最快最方便的路線去就是了,誰敢不長眼地來攔,就讓他把命留下。」

  謝濯玉推了推他枕在自己腿上的腦袋,反倒被握住了手,輕輕掙了一下沒抽出手也就隨他去了。

  他輕嘆了口氣道:「南明該是除那位天尊外的一眾人里實力最深不可測,到時又要打上一場。就算南明打不過我們,如果那位天尊也出手呢?不管如何,總要做好最壞打算,與南明交手之前能減少些消耗總是好的。」

  「我知道你在秘境中得了一番機緣,只是天尊實力不明,我還是不想冒任何風險。」

  晏沉抬手捧住他的臉,與他額頭相抵,然後輕哼了一聲:「區區南明,以前也許還有幾分棘手,現在麼,他可能在我手裡走不過三招,遑論對我造成消耗。至於別的人,更是雜魚三兩隻,跟碾死螞蟻一樣簡單。」

  「歲寧,我在拂靈中得的機緣,可絲毫不遜於你。」晏沉撐起身來,又跟沒骨頭的蛇一樣環住了謝濯玉,把腦袋擱在謝濯玉肩上,「你猜一猜,猜對了有獎。」

  晏沉當時已是瀕死狀態,後來卻能闖進塵境來救他,而且瞧著狀態很好,當時謝濯玉便知道他得了份大機緣,只是當時還要對付血眼,後又進入傳承地,便暫將此事擱置腦後了。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只想起塵境中晏沉凝出的火蓮。那火焰與之前在魔界見的幾次很是相似,卻比以前的火更加純淨有形,殺傷力更是上了個檔次。

  「你那異火進化完了?」謝濯玉心中有了猜測,輕聲說道。

  晏沉把頭埋在他的頸側蹭了蹭,低聲笑了出來,話語裡是毫不掩飾的好心情:「現在可不是異火了。這可是真正的神火。」

  「你走後,拂青為我打開了一扇門,那扇門通往上古最後一頭燭龍的隕落之地,那裡有燭龍的傳承。他說,如果得到了傳承,我才能活,也能去塵境中尋你。」

  燭龍的埋骨地是一方獨立的空間,一踏入便是撲面而來的熱浪。天空、土地,目光所及之處無一不是紅到發黑之色,這是極致的乾燥與炎熱之地。

  整個空間裡只有崎嶇曲折的路、巨大的赤色礦石、地裂之處緩慢流淌的岩漿,除了他好像沒有第二個活物。然而當他試著往前走時,這燭龍埋骨地馬上就顯露出它的險惡。

  當時的他本就靠拂青給的那微末的神力才勉強吊著口氣,若非想要活著離開那鬼地方去塵境尋謝濯玉的信念支撐,那也將會是他的埋骨地。

  當他通過一系列目的都是抹殺來人的「考驗」艱難地抵達隕落地的最深處後,他在那見到了燭龍的遺骸。

  巨大的燭龍遺骸沒有半點腐壞,每一片龍鱗都還富有光澤,好像只是沉眠著等待一個甦醒的時機。

  前面一路走得險象環生,沒想到得到那燭龍殘魂的認可和珍貴的傳承堪稱輕而易舉。

  那個站在龍頭上的黑色身影模糊得難以看清面容,晏沉只感受到一道漫不經心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臉上,很快就隨著黑影一起消失了,好像只是晏沉瀕死前產生的幻覺。

  象徵傳承的金印卻在下一秒從龍頭上浮現,悠悠地飄向晏沉,落到其眉心,霸道地闖入他的識海深處,與神魂融合。

  傳承金印融合的那一刻,他如鳳凰涅槃一樣重獲新生。

  數百年前,晏沉曾在一個上古秘境中得到了一顆紅蓮火種,為此他甚至殺了數個想要奪寶的仙界天驕。秘境中為秘寶爭鬥出現死傷是常有的事,但這與仙界的梁子還是結下了。

  晏沉剛得到蓮火火種的時候,這火連點個葉子都費勁,他餵了無數天材地寶將它養起來。後來與謝濯玉交手戰敗後,他前往魔界金烏境深處的金烏火獄,花了二百年讓其進化。

  進化過的紅蓮火已經霸道得不講理,甚至能連人帶魂都熔了。饒是如此,這火焰卻仍屬於異火。

  直到這一次,他得到了燭龍的傳承,這火焰也再次進化成了真正無所不焚的神火——紅蓮業火。

  謝濯玉看著在晏沉指尖搖曳的金紅色火苗,怔怔地出了神。

  晏沉將傳承地中的經歷說得那樣輕描淡寫好像只是去樹上摘個熟透的果子一般,也將得到火種和第一次進化的艱難一筆帶過,可謝濯玉又怎會不知其一路的兇險。

  要不是晏沉在最後闖進塵境裡來救他,他也得折在塵境裡。燭龍的傳承……謝濯玉只是想想就覺得心跳都快了幾分。

  「怎麼了?」晏沉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伸手將人推倒在軟榻上,然後捧著他的臉俯下身,額頭相抵,「哎,早知道不跟你說了,平白惹得你不高興。」

  「沒有不高興,我只是,」謝濯玉深吸了一口氣,垂下眼帘,「我只是……很心疼你。」

  晏沉舔了舔犬齒,輕嘖一聲:「這話我愛聽極了,一天聽你說千八百句都不夠。小仙居既然心疼我,便該好好疼疼我。」說著,他便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嘴唇,目的十分明確。

  謝濯玉差點氣笑了,他算是發現了晏沉的本性,這傢伙就是個混不吝,總是這樣說不到兩句就沒了正形……偏偏他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甚至還真就很吃這一套。

  謝濯玉抿了抿唇,到底還是如他所願,一隻手搭上了晏沉的肩膀,另一隻手將身子支起一點,慢慢地湊近。

  嘴唇方貼上還來不及更近一步的時候,門突然被叩響了。

  謝濯玉一把慌亂地推開晏沉坐了起來,甚至坐到榻的邊上與晏沉拉開了很大一截距離,欲蓋彌彰地整理著微微散亂的衣服。

  晏沉氣得腦袋都要冒火了,隨手抄起小案上的一個白瓷茶杯砸了出去。砸了茶杯他猶嫌不解氣,響指一打就是一朵金紅色火蓮彈向門口,帶著濃濃的毀滅氣息:「想找死老子成全你。」

  謝濯玉微微瞪圓了眼睛,趕忙撲過去拉了晏沉一把,失聲道:「晏沉,你給我停下!」說著,他也抬手打出一道凜冽劍氣朝那火蓮追去。

  開什麼玩笑,這裡可是他們自己的地盤,來的人不是晏沉的得力心腹就是裴無心,能來敲門必定是有急事要報,怎麼能讓晏沉把人燒的屍骨無存!

  晏沉伸手回抱住謝濯玉,冷冷地看著劍氣與火蓮相撞,最後一同消散。

  只是相撞一瞬還是產生了一陣恐怖的餘波,將那用特殊陣法加固過的門頃刻碾成木屑,激起一陣濃煙與塵埃。與此同時,無形的威壓迅速瀰漫,永夜樓方圓百里的人都感到腳下的地突然震顫了一下,心臟仿佛被人攥住,呼吸都變得困難,修為弱的更是直接噴出一口鮮血不省人事了。

  濃煙散去,門外的人身影終於變得清晰。

  「還請尊上息怒。」一個不卑不亢的聲音響了起來。

  謝濯玉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微微睜圓了眼睛:「怎麼是你。」

  第104章 寧願

  「師弟。」最後兩個字如同黏在齒間一般含糊不清。

  然而晏沉還是聽得清楚,知曉來人身份後本就難看的臉色愈發黑沉如墨池,凜冽殺意已是難以掩藏。

  謝濯玉察覺到後搭在晏沉手臂上的手指微微蜷縮,攥緊了他的衣袖輕輕扯了扯,無聲地安撫了一下。

  他盯著宗堯,抿著唇未開口,也沒有請人入內的意思。

  「我們一定要站在這門邊聊麼,再怎麼說待客也該上茶吧,師弟。」宗堯笑容未減,似乎未察覺到緊張的氣氛和面前二人的排斥。

  謝濯玉哂笑了一下,輕聲道:「我非仙界之人,又與南明有仇怨未解,如何當得這聲師弟。」

  「我與你實在沒什麼可聊的。況且,你擅自前來,不是我邀你來做客,便不要浪費我的茶葉了。」

  宗堯臉上強撐的笑容因他這番話徹底僵硬,嘴角抽動,最後還是垮了下去維持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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