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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夫人嘆息一聲,卻說:「那年我懷你時極愛吃甜的,還以為你是個軟乎乎的小女兒,沒想到現在倒成個硬邦邦的……」

  「哪裡硬了?」談符知道她又要提舊事,笑著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這不也還是軟的?娘,我跟你說,你要是喜歡軟的呀,小月清更軟……性子也軟,臉也軟,你應當會喜歡他的。」

  薛夫人一哽。

  原本她聽說談槐有了孩子時,十分喜悅。

  可後來又聽說孩子沒了,她也只以為是談槐動作沒輕沒重,導致孩子小產了,開始擔憂兒媳的身體……

  結果回到帝京,發現這『兒媳』是個男孩。

  薛夫人當即:「……」

  她原本也想勸勸談槐燃,但仔細一想,又不勸了。

  若是真心對待,是男孩又何妨?

  何況,就談槐那個兩面三刀的德行,能有人願意要就不錯了,還論什麼男女呢?

  這小子當年可是敢弒父登位、改繼位聖旨的。

  如此想著,薛夫人終於給自己開解好了,這才提出要見湛月清。

  「原來在長姐心中,月清是這麼容易被矇騙的人嗎?」

  一道聲音忽然從暖閣外傳了進來。

  談符一怔,抬頭一看——

  窗外雨雪交加,雷光閃動,像那天她從內閣趕到海晏宮的那一夜。

  湛月清不知在那裡聽了多久,他推開了門,身後是淒風苦雨,還有閃耀的雷光。

  「你們這對姐弟,可真是演技精湛。」

  他緩緩走了進來,盯著一身黑衣的談符。

  談符下意識把薛夫人護住,緊接著又意識到不對,快步拽住了湛月清,將他拉出了暖閣。

  「出來說,母親心臟不好……月清,你怎麼了?」她擔憂的看著湛月清,「可是談槐欺負你了?」

  欺負……

  湛月清臉皮一抽,突然又想起山洞裡,談槐燃說:

  「你這樣遲早會被我欺負的……」

  而他呢,是怎麼回談槐的?

  他抱著談槐,貼著他,說,「這都是小事……欺負就欺負了。」

  想起過往,湛月清忽然低著頭笑了一聲。

  原來他早有預兆。

  是他太自欺欺人。

  他太愛談槐了,可他忘了,那不是談槐了。

  第59章 上卷完:反派身份解鎖

  他笑得談符心中發怵。

  「湛月清,發生什麼了?」談符拉著他的手,放輕聲音,哄道:「不管發生什麼,等談槐回來說,好不好?」

  湛月清甩開了她的手,紅著眼睛盯著她,「不許叫他談槐。」

  談符一怔,卻見湛月清眼下滑落一滴淚。

  「別侮辱他的名字,他不是談槐。」

  談符更糊塗了,「他為何不是,他年少時就叫談槐……」

  「他不是!!!」

  湛月清驀然怒吼,心臟也悶了起來,像是有一根根的細針在扎,扎得他千瘡百孔,遍體鱗傷。

  談槐根本不會這樣對他……

  「在你們眼裡我很軟是嗎?我很好騙,是嗎?」

  「那天晚上我跑出去的時候,你們看著我的時候,在想什麼?」

  湛月清的聲音像咬著牙發出來的,那張蒼白漂亮的臉上全是淚水,「在想我蠢嗎?傻嗎?」

  他哭起來太讓人心疼,談符心間一縮,啞著聲音,「不是,沒有……月清,你冷靜下,我讓他和你解釋……好不好?」

  「我不要了。」

  湛月清看著她,「……他對我說的沒有一句真話。」

  「我沒有覺得你蠢!」談符忍不住打斷他的話,眼神擔憂,「月清,我那會只是在慶幸……這麼多年,終於有個真正疼他的人了。」

  心中細密的針在此刻化為了重錘,狠狠錘在了他的心上,湛月清忽然哭得無法自已,「對……然後他就是這麼對待疼他的人、愛他的人……」

  他多疼談槐啊。

  他退學,他瘋了似的滅談家,他把所有遺產都留給談槐。

  即使談槐成了暴君談槐燃,即使那麼多人都說談槐燃的不好,他仍然相信他。

  他愛他,他相信他,他選擇他。

  可現在……談槐燃是怎麼對他的?

  奇恥大辱啊湛月清,在外人眼裡,你是他的什麼?

  在談符眼裡,所有人眼裡,你就是被他玩得團團轉的笨蛋。

  湛月清哭著想。

  談符身軀一震,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又要找補,可湛月清卻扭頭,又跑了出去——

  外面雨雪交加,談符無法看著他一人奔進夜裡,暗罵一聲,也追了上去。

  她沒料到自己這次竟然真的看錯了。

  ——自從她第一次見到湛月清起,這孩子就一直是可愛的,和她說話時的語氣也軟得像和她撒嬌一樣。

  年少時她有個閨閣里的朋友,極喜歡這樣的可愛少年,還說什麼在榻上會更軟。

  談符那時並不能理解這種情趣,可看到湛月清時隱隱能理解一點。

  湛月清喜歡毛茸茸的衣服,對著親近的人也總是毫不吝嗇自己的喜歡,說撲就撲,說親就親,說喜歡就好像會一直喜歡。

  這樣的人,喜歡和愛都是純粹的,他也期望別人對他有同樣的情感。

  雪山那事,她本以為最多……最多他也就是衝出去,回去哭一場就完事了。

  她沒想到湛月清真的會去救談槐。

  知道這件事內情的人,沒有人相信他會去。

  那一日內閣里,她甚至問了談槐燃——

  「若是他發現了,你可就慘了。」

  帝王輕飄飄的翻開奏摺,寫下燭飛燕三字,偽造一封奏摺,「他不會發現的。」

  「你到底要做什麼?」談符不明白。

  談槐燃低笑一聲,「我要飛燕閣全部人出現在我面前,要這些人都死。年少時我犯的錯,我來親手更正……只有剷除他們,我才能活。」

  談槐太子時沒犯過什麼錯,因此,談符依然聽不懂他的話,只是搖頭:「罷了,隨你吧。現在的天下不容易,你別把自己玩死了就行。」

  現在……談符追著湛月清離開的方向,真覺得談槐要死了。

  ——那是督衛司。

  *

  天際雷雨交加,督衛司中。

  談槐燃身上的緋衣被血染了點,他皺起眉頭,有些不悅。

  他面前的刑架上,那人穿著髒污的囚服,長發亂糟糟的——

  「談槐燃,我都說了!我雖然是穿越者,但我沒有系統……你怎麼就不信呢?」

  談槐燃低笑一聲,陰鬱蒼白的臉色上露出了瘋狂,「誰知你以後會不會有?」

  那人一呆,簡直疲累至極了。

  果然,他不能和這個沒父母的暴君說道理。

  他本是個肺癌晚期的病人,有一天化療醒來,就到了這個世界。

  起初,他以為這是個封建王朝,可後來他發現這裡的思想和他所在的地方高度重合,便猜想是不是有別的穿越者,打算認個老鄉,共同進步。

  這裡的百姓幾乎每年都歲稔年豐,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好極了。

  直到他發現,這個暴君也是穿越者,而且是個多智近妖的穿越者。

  他好像知道這個世界裡的每一寸,知道許多人的關係,沒有人能算計過他。

  就像現在,他莫名其妙的抓了這麼多人,全以謀逆罪論處。

  沒有人知道他這是在做什麼。

  他抓這些人來,還會先問三個問題——

  「你是穿越者?」

  「你有沒有系統?」

  「你看過《光景》?」

  三個問題過後,真的穿越者會被他殺掉。

  而聽不懂他說話的,無罪者,則被灌了失憶藥,放了回去。

  「你不就是想殺了我嗎?」他看著面前的談槐燃,「別問了,你殺吧。」

  談槐燃微微一笑,「你在現代,有愛人嗎?」

  那人又是一呆——自然是有的,而且他的家庭算是十分幸福的。

  「回家吧。」

  話音驟然落下,脖頸上傳來了撕扯似的痛苦——

  窗外驟然一聲驚雷,雷光映亮了談槐燃的面頰。

  他的臉極其俊秀,可那張臉上此刻的神色卻很冰冷,冷得那俊秀的臉上漫上一股鬼一般的森冷。

  他的手指上沾染了血,血色的味道讓談槐燃眯起了眼睛。

  他低頭看著手上的血,忽然抬起手,嗅了嗅。

  像一隻瘋狗。

  「還是這個味道。」談槐燃心想。

  忽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仿佛有衣服摩擦過了地板。

  下屬皆被屏退,還有什麼人會來?

  談槐燃緩緩轉身,看到了一道同樣緋紅的身影。

  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出現了錯覺。

  他的瘋病又犯了吧。

  湛月清怎麼會在這裡呢?

  地上的血色好像和那抹緋紅的身影連在了一起,湛月清心頭的悲傷已完全被眼前的一切給嚇得褪去了,他看著不遠處的談槐燃,嘴唇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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