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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想掃個墓。

  門邊傳來嘩嘩地聲響,有人撥動鑰匙開了門,走進來一個深棕膚色的中年男人,一臉老相,跟健壯的身體素質極為不搭。

  池水子,池北的阿爸,小時候村裡的人喊就喊這個,原名是不是這個已經不得知了。

  他手裡提著紅袋子,一進來就愣在原地,先是被黎序那張臉驚了一下,隨後目不轉睛地落在池北臉上不放,反覆確認心中的猜想。

  池春華聽到動靜,推開廚房門跑出來,從他手裡接過紅袋子,欲言又止最後什麼都沒說,只是道:「快去洗洗臉,要吃飯了。」

  池水子愣愣地往裡走,過了會兒回頭看一眼客廳,渾濁的雙眼透出幾分不可思議,他頭顫顫又扭回去。

  望著這道蹣跚背影,池北沉默地回憶,在他記憶里,阿爸長相很老,眼睛卻清明又敞亮。

  變了,都變了。

  褶子的走向依舊,人心卻不像從前。

  池春華雙手相握用力搓了搓,腰背彎曲甚是謙卑,訕笑道:「一會兒準備吃飯,吃完飯給你找房間。」

  池北不為所動:「好。」

  她躊躇片刻,腳步轉向池水子的方向。

  兩人湊一塊,估摸是說了什麼,池北探出『運』線去偷聽。

  「這咋辦吶!」池春華壓低聲音,她焦躁道,「他怎麼能回來呢?我們要不要告訴他……」

  池水子立馬呵斥截停:「告訴他什麼!不能說!不就是待一晚上嗎?肯定出不了問題的!」

  池春華被他的高聲嚇到,連連拍他的肩膀:「小點聲!小點聲!」

  池水子閉上嘴,池春華努努嘴,囁喏道:「真是碰巧了,幸好他們都不在,村里人應該也不會瞎說的,到時候晚上我去敲打敲打那幾個碎嘴子,別讓他們口快吐露出來。」

  池水子嘆口氣,水流聲嘩嘩響起,他捧把水,呼哧呼哧在臉上狠狠搓了搓。

  吃飯時,一片無聲,池北面前碗裡粒粒分明的大米,蒸熟的稻香味湧進鼻腔,倒讓人沒胃口。

  一桌子肉,紅燒排骨,鹵豬蹄,沒有池北愛吃的,阿爸阿媽兩人又很拘束,低頭吃四五口米飯才想起來夾一筷子肉,一圈人里只有黎序不在意氣氛,等兩人反應過來時,一電飯煲的飯都沒了。

  池春華怔愣想了半天,確認自己煮了很多飯,有一電飯鍋,怎麼就沒了?

  咳,他隨身攜帶的這個章魚桶,一沒注意就能把吃的全裝起來,怪他光顧著跟對面倆人心理博弈了。

  「阿媽,我朋友是練拳擊的,飯量很大。」池北故作無意道。

  大能這麼大?這俊帥妖魅的長相練拳擊是不是讓別人都不捨得打臉啊……

  也多虧池北知道兩個人沒文化,能知道拳擊這項運動就不錯了,他們根本不知道練拳擊飯量不一定大。

  黎序後背被敲打兩下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嘗著飯菜有醃菜那種風味,他很喜歡,根本不會在意吃多吃少的事。

  臨近九點,沒人問黎序的身份,也沒人管幾點睡覺,池春華攙著池水子努力咧開嘴笑,屋內很暖和,她望進池北的眼睛,後背卻滑落兩滴冷汗。

  「北仔啊,我們先去睡了啊。」她說完,拉著池水子面上不顯慌張,步履卻磕絆地離開,

  池水子表現不錯,沒有慌亂,面部蒼老到看不出其他表情,受盡滄桑看盡世間苦難所以無動於衷。

  等兩人沒了影,池北緩緩開口:「我也得睡了,不過,在這之前,你幫我去看看二樓和三樓。」

  他們的房間被安排在一樓,沒有機會去二樓上面看,他去的話動靜太大,不如讓黎序的黑霧偷偷探查。

  黎序一開始眨巴眼 池北就知道他想說什麼,這是在要獎勵,池北笑著勾他的下巴,在他耳邊輕輕貼了一下,鬆開後迅速道:「好了,快去吧,我去問問有沒有一次性洗漱用品。」

  黎序走前,沒忍住啃了口池北的臉蛋,池北捂著臉默默紅透了,黎序已經消失不見沒有看到這番誘人的景象。

  池北敲響兩人的臥室,門是紅木,敲上去滿是厚重感,他敲了兩下就停,側耳聽不到臥室內的聲音,可以確定這裡做了極好的隔音。

  池春華打開門,悻悻道:「北仔怎麼來了?……不,那個,是有啥問題嗎?」

  池北很禮貌地笑:「是的,我需要洗漱用品,家裡是有備用的吧?或者,一次性的?」

  池春華鬆口氣,很快從臥室里出來,順手關門,沒讓池北看見臥室裡面一點點景色。

  「家裡正好有,我給你和……和你朋友拿。」

  她跑去衛生間旁邊的柜子里,彎下腰在亂糟糟地雜物里掏了掏,拿出兩套洗漱用品,裝在一起,拆了就能用。

  她裝作藏在深處,實則池北用視角一眼就能看到洗漱用品的位置,就在最顯眼的上面一層,很明顯是經常使用。

  誰會在家常用一次性洗漱用品,還是說,有人經常來呢?

  池春華把包裝袋給池北,她急切地想要回到臥室,問道:「還有事嗎?……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還有沒有麻煩事,阿媽幫你。」

  「沒事了,阿媽,晚安。」

  客廳的燈開關在白牆上,一隻修長附繭的手摁下去,別墅陷入寂靜。

  黎序回來,手裡握著一團污染。

  第95章 掃墓

  「污染?」池北沒動, 「視角顯示屬於異變物『交易』的遺留污染,交易……」

  他低頭沉思,木質地板乾淨整潔, 光腳都不會沾染上一絲灰塵。

  池北記憶力不錯卻還是想了一會兒, 等黎序揮散污染坐到旁邊,他微張著嘴吐出一個名字:「撒庫拉。」

  一個S級異變物一直沒有形成受難區, 在同好組有著不一般的地位,重啟這件事他肯定也知道,江智民曾說他們想要造神, 除了想讓異變物稱王, 不想繼續重啟的原因可能也是原因之一。

  他們怎麼會來這個村子,是因為他,還是因為這裡本來就不一般?

  如今探究不出原因, 很明顯撒庫拉不在禮國,它和張嘉譯雖然各分一派, 但當危機來臨時會抱團取暖。

  池北躺床上睡不著, 床很軟,被子擦在皮膚上恍若無物,天花板有星空燈打上去的仿真星空, 像是露營在外面。

  他整個人都被黎序抱住,長腿長手壓在身上, 腦袋還放到他的肩胛位置,閉著眼呼吸緩慢噴灑那一小塊皮膚上, 眼睫毛輕輕顫抖。

  池北側目看著他, 隱約想到一種可能性,這裡能留下撒庫拉的污染,說明它在這裡待過很久。

  這裡極有可能是同好組的聚集地, 最次也是撒庫拉自己本體所在地。

  真是一份突如其來的大驚喜啊……

  早六點,掃墓要早些準備,池北沒掃過墓,只了解一些淺薄的知識,得幸池春華說家裡有很多祭奠的用品用具,給他們的動作很大方,池水子出來時還幫他們把行李箱拿上,生怕他們掃完墓突發奇想還要再待一晚上,順便給指路埋村長的方向。

  兩人好似終於沒了擔子,輕鬆愜意地笑,就連池水子話都多了,言辭間是讓池北在外面待得好就別回來了,待得不好也別回來,總之不要再有聯繫。

  假若二老真的跟同好組有關係,也不應該惶恐成這樣,除非他們還有更多瞞著的事。

  池北不打算放過他們,這一村子的人沒有受到法律的懲罰,愚昧的思想早已經根深蒂固,他的父母也不例外。

  池水子說給他們安排了兩個村民,帶他們到墓地附近,那裡有些偏遠,他們不加注意容易走丟。

  見了兩個村民才發現,一瘸一聾,瘸的那個說話不太利索,聾的那個不會說話,有效杜絕池北閒聊問話。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四個人進樹林找墓地,死誰都不心疼,這兩個大漢看起來壯,眼神卻無光,不注意都發現不了他們是被訓練過的。

  倆大漢開了輛三輪車,車上有麻繩和兩把鐮刀,鐮刀上滿是棕色鐵鏽,旁邊還聚集了一處小水坑,到處都濕漉漉的,、

  黎序蹙起眉頭,不滿地往池北身上靠,「我不喜歡他們身上的感覺……」他思忖片刻才道,「像死氣。」

  池北也不喜歡,可他太想知道兩人要帶他們去哪兒,要做什麼,殺了他們以解後患嗎?

  瞧池春華和池水子的神色也不像,他們沒帶著經常殺人的血腥氣,只有些許迂腐氣,不可能選擇突然動手。

  坐在三輪車後面一路顛簸,樹林新鮮的木頭味越來越近,幾聲小鳥叫,偶然有東西突然竄過去,捕捉到一抹松鼠的殘影。

  夏天的早晨溫度剛剛好,池北擔心涼給自己套了個薄褂子,經過幾個大的波瀾,他被顛得一上一下,屁-股和大腿根有些酸疼,便去挨著黎序,讓他摟住自己。

  車輪「滋」地一聲剎停,瘸腿大漢指著西方點點頭。

  他的意思是那裡就是他們要去的地方,池北順嘴道謝,將行李箱留在車上,帶著掃把和一捧從路邊摘得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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