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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叔知道張嘉譯並不像撒庫拉那一派對莎布忠誠,道士卻不清楚他們的紛爭,面露訝異,不解張嘉譯為什麼敢這麼對邪神說話。

  「從池北出現,吾一直受到阻礙,全知的能力被完全限制。」

  莎布曾經也說過這句話,讓撒庫拉誤認池北能力也是全知,最後發現完全不是,池北知道的比他們還要少。

  張嘉譯呵呵一笑:「你已經說過了,你還說池北是關鍵人物,但真可惜你又錯了,禮國照舊重啟。」

  「不……」

  叔叔一愣:「池北是關鍵人物?他是什麼?」

  撒庫拉那張黑面具嬉笑道:「當然是拯救世界於水火的神官大人呢,幾次接觸,真是越來越讓人興奮了。」

  叔叔:「……」我不在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

  ——

  祝楠還在輸出她的信息,思想被壓制的池北頭一次什麼都想不通,也不知道莎布和信使全都在銀沙國。

  祝楠拉住池北的手,面孔帶著和藹卻冰冷的光輝,她被黎序氣憤地盯著也沒撒手,她說:「我將代替您在這裡,拜託您去釋放受難區,讓異變物正常出現。」

  池北:「……然後呢?」

  她很快答道:「您現在沒有記憶,不會理解,等您離開這裡恢復正常,就能全部猜到,這是祝楠告訴我的。」

  池北欲言又止,突然發現他和祝楠交握的手開始發光,長出無數毛細血管,一口將他吞掉。

  ……

  再次睜開眼,黃沙、乾草、冷月。

  深陷沙土中腦子回籠,三日的記憶逐漸融合清晰,他四下尋找,沒有黎序的身影,隨後感知了下腦海,眉頭緊蹙。

  眼下形勢讓他不得不先將黎序拋出腦外,短暫地合住眼,脈絡一條條列出來。

  禮國天空那隻巨眼,不過是污染的具象化,受難區的形成數量又有限,無法將全部的污染吸納,導致世界成為一個充滿氣的氣球,一碰就炸。

  那根扎氣球的針就是這一次重啟,所有異變物不再被受難區所管轄,可以直接在現實世界出現並傷人。

  而像青梟它本身的污染寄居在某一個物體內,可以自控不會隨意污染到人類,所以只要不殺人,就不會形成受難區,就可以隨便四處行走。

  所以可知,撒庫拉也沒真正殺過人,也可能,它用某種方式逃脫了受難區。

  池北握握拳,他形成了……受難區?也就是把所有污染暫時存放到一個受難區里,所以禮國現在處於「沉睡」,而不是重啟,因為污染全部消失,禮國已經沒有重啟的必要了。

  而這個大型受難區,暫時由祝楠替他承受代價。

  扶地起身時,手指碰到堅硬的物體,池北微怔,扒拉開沙子,露出裡面的一把手槍。

  是他的異能槍,他很少用到,畢竟大多數異變物不是靠打一槍就能解決的,它們會藏在受難區里,要層層解密。

  但現在,異變物脫離了受難區的管制,也將自己徹底暴露出來。

  池北握住槍,徹底站起身,在受難區吃的都是污染導致身形消瘦,偏圓的兩頰都微微扁下去,面容邊緣多了幾分凌厲。

  沙土席捲裹飛月光,一聲心臟跳動,長褂邊緣外翻,噠噠噠,鐘錶卡在最後一刻鐘。

  信使,第一位自稱正神的神明,搞出受難區,宣揚神明論的污染物。

  它站在池北的面前,似乎等了他很久,那張雌雄莫辨的臉有四分黎序的影子,卻又不一樣,它眼眸中竟閃過憐憫與悲切。

  一個擁有人類情緒的神明。

  信使抬手,未張嘴,聲音從地面傳出:「人類存在世界太久了。」

  「太久了。」

  地面震動,恍似沙蟲翻身意圖將池北顛簸倒地。

  「你是來我殺我的。」信使斂眸,「為什麼不能放過我。」

  池北確實是想對信使和莎布下手,但信使這句話,倒讓他起了興趣:「你已經預言到當前的情況了?」

  信使頷首:「我告訴莎布,讓它以為擁有神官身份的人類會消滅所有神明,這是對的,但,不是所有神明。」

  池北:「只有你。」

  「是,只有我。」信使放下手臂,沙地停止晃動,「因為只有我,想讓所有污染擁有情感。人類不敢直視我們,看一眼就會發瘋死掉,多可憐。」

  池北望進它的眼眸,聽見它聲音很輕地說:「人類應該崇拜,而不是害怕。拯救他們的應該是我,我們。而不是你,一個無法預言到來源和去處的普通人。」

  它每句話,每個停頓都很平淡,似乎不是在發狂怒喊,一雙眸子裡卻布滿對池北的嫉恨。

  嫉恨,就算是看起來感情豐富的撒庫拉,那層戲弄都只浮於表面,而信使,妒火燒遍沙漠,滾燙灼燒冷月,掉落一地狼藉。

  它這三十五次重啟,真的就是為了人類的信仰?雖然到現在三十五次重啟並不是它做的,而是世界的自我保護意識啟動。

  可很明顯,它掌握污染產生的原因,知道污染要怎麼抵抗,卻故意誤導莎布、銀沙國人以及……所有人。

  池北舉起槍,這把槍不用扣動扳機,也不用瞄準,槍口朝向想要擊中的目標,其他的全靠天意。

  信使直視黑黢黢的槍口:「你的能力,還能釋放嗎?」

  當然是不能,從睜開眼,他除了找黎序,也嘗試探知腦海,別提能力了,精神海裡面除了正常的記憶,連根毛都沒有,荒蕪一片。

  信使衣擺拖地,緩緩走來,身後沙地留下的腳印深淺一致,冷清的樣貌在月光下恍若無性的仙子。

  「抱歉,池北。」

  無法蓄滿異能的異能槍,不過是一個玩具,握著輕巧無比,手卻重重放下。

  池北輕聲呢喃:「信使……你預言到的事情,是不是全部都成功發生?」

  信使腳跟瞬間停住。

  「你預言到我會阻止你,所以你提前將異變物和現實世界隔開,用受難區來促使世界開始重啟。」

  信使沒動,像從天上掉下來的仙子受到了懲罰,被變成這樣一座讓人哀嘆其可惜的雕像。

  「你不是要統治世界,也不是想得到信仰。」

  「你想變成人。」

  池北一語道破,信使感知到自己身體裡鐘錶的零部件都在為他顫抖,自己根本沒有表達出任何意向,但依舊被這個人看穿。

  他沒有神力,沒有任何特殊,只是比一般人聰明些,甚至很多都是小聰明。

  池北抬步走近他,兩人距離一條胳膊時停下:「你嫌棄人類污濁,能產生你們這樣的污染物,但又貪戀人類複雜的情感,所以你想要創造擁有情緒但不會玷污情感的異人。」

  離得沒多近,池北卻能聞到淡淡草木香氣,沙漠只有乾草,所以只能是從信使身上發出來的。

  信使眉眼和黎序很像,池北對他的也沒什麼恨意,畢竟跟不是人的傢伙說太多仁義道德是沒用的,黎序雖然聽話,但也很難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這就是人和怪物的差距。

  不過,他還是喜歡黎序。

  扯遠了,池北將槍放置手心,攤開展示給信使:「不管我有沒有異能,一把槍都無法殺死你。可是,我知道怎麼讓你真正的擁有人類的情緒。」

  信使徒生錯愕:「我已經有了。」

  池北:「你沒有。」

  語氣極其堅定。

  「你不想真正成為一次人嗎?我可以辦到。」

  信使布局嚴謹,坑害世界無數次重啟,可池北繞過它冷灰色眼眸中那些淺顯的情緒,還是看到和黎序一樣的幼童思維。

  越是簡單直接,對它們越奏效。

  它們可以汲取人類的思想方式,亦或是和信使一樣,去學習人類怎麼樣表達情緒,甚至善用人類的詭計和策劃布局。

  可污染物終究只是一團能量。

  第88章 信使

  對待能夠汲取人類知識的能量源, 打不過的時候,不如動嘴給它們灌輸思想。

  「我不相信你。」信使如是說,「我會把你作為儲存人類污染的容器, 我會成為他們唯一的神明。」

  「哦, 好怕。」池北聳聳肩,「那你前幾次重啟怎麼不這麼做呢?是你不想嗎?」

  這番交鋒, 池北便看出信使的預言根本沒有告訴它扭轉局勢的人是誰,以至於在前幾次重啟,叔叔沒有想資助兒童做善事積德, 所以池北還在吃人的村子裡當玩泥巴的無知村民。

  他會一直等到村子被污染徹底覆蓋, 才有機會覺醒異能,但那個時候已經臨近重啟,信使想找也找不到。

  池北忽然笑道:「你殺不掉我。」

  信使不敢殺他, 所以才會在這裡聽他說話,否則會先拿住他的命門, 隨時準備了結他。

  既然如此, 那信使的預言結果除了不知道池北外,應該更多的是關於世界重啟的問題,和給音國的逐樂節預言一樣, 在用大段的話來掩飾其中的真實。

  在信使莫測的神色中,池北緩緩開口:「不如我們合作, 你想做人,想擁有感情, 我想將世界恢復原狀停止重啟, 我知道你要怎麼做,你知道我要怎麼去解決眼前困境,我們交換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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