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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驚玉耐心拍了拍它,想到對方如今如此懂事就感到了一陣欣慰。反正他是看出來了,整個魔族裡面,所有人都不如那位魔主最不是東西……連血獸都能變得如此乖巧懂事,唯有他十年如一日的惹人討厭。

  顏驚玉最終還是爬了起來,小怪有些失落,但還是跟著他爬下床,啪啪地埋著已經有些結實的前肢跟在顏驚玉的身後。

  顏驚玉四處翻了翻,沒能找到任何吃的,只好披起外衫準備出門。

  剛剛系好腰帶,便聞窗戶上面傳來稚嫩的啾啾聲,伴隨著『篤篤』啄打窗欞的聲音,顏驚玉的神識掃過去,便看到了幾日前剛剛破殼的小鳳凰正在窗外拍打著小小的翅膀,不斷地擊打窗欞,時不時還用自己的鳥喙想要掀起窗戶,這小東西如今還沒巴掌大,渾身都是絨絨的小紅毛,這舉動明顯是蜉蝣撼樹,不識好歹……

  它時不時有些無助地朝後看一眼,像是在祈求和等待誰的幫忙,但很快又任勞任怨,一邊啾啾叫著,一邊在窗欞上跳來跳去,哈赤哈赤地找著角度。

  它有時而些無力地把耷拉著膀子,鳥喉嚨貼地地攤在窗欞上,卻又很快像是被什麼驅動一般,啾啾啾地站起來,仿佛一個被下達任務的可憐勞動力。顏驚玉將神識散開,並未曾找到罪魁禍首的身影,皺了皺眉,抬步走了過去。

  為避免推動窗戶的時候把幼鳥推下去,他先使用靈力將外面的小東西託了起來,隨後這才推開窗戶,伸出手去。

  幼鳥歪了歪腦袋,顏驚玉看到了它腦袋上已經長出了兩撮微不可查的冠羽,一點點大,襯著圓圓的小腦袋,還有烏溜溜又隱隱蒙著一層赤紅的圓眼睛,心中一時柔軟。

  四指併攏地勾了勾,小傢伙啾啾叫了兩聲。兩隻小翅膀在身側張開,像是在確認他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顏驚玉只好伸手把它捧起:「是不是一個大壞蛋讓你來的?」

  小鳥在他掌心站直,溜溜的眼珠一下子更加圓了,立刻有些激動地在他掌心蹦了蹦,小翅膀張開,軟軟的絨毛都炸了起來,一副被欺壓過的牛馬憤恨。

  它雖然還不能口吐人言,卻是天生擁有靈識,遠比人類幼崽還要聰明一些。

  顏驚玉示意,小鳥立刻蹬蹬跳到了他的手腕上,顏驚玉彎起眼睛,隨著它的動作翻著手臂,小傢伙很快沿著他的手臂一路奮力衝刺,然後一屁股跌坐在了他的肩膀上。

  「吼——」下方的小怪發出聲音,聲波震盪,小鳥當即被震得屁股離開顏驚玉的肩膀,它很快轉過去,一下子在顏驚玉肩膀挑起來,「啾啾啾,啾啾啾!!」

  聲音稚嫩中帶著兇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顏驚玉拍了拍血獸的腦袋,道:「要好好相處。」

  血獸低下頭,小鳥還在張狂:「啾!啾啾啾!!!」

  甚至有些尖利。

  你們鳳族都這麼勇的麼……顏驚玉用手指緩慢又用力地按了一下它的腦袋,它這才老實下來,但還是坐在顏驚玉肩膀上,又好奇又兇狠地瞪著小怪。

  顏驚玉帶著他們一起出門,還沒走出院子,便看到八角拱門後方步出了一道黑影,負手彎腰,裝模作樣地正在找些什麼,但演的也不怎麼走心,很快在拱門處停下,朝顏驚玉投來視線,先看一眼他身後的小怪,又看向他肩膀上屁股朝向這邊的幼鳥,挑了挑眉:「我就說他們跑哪兒去了,原來在你這兒啊。」

  顏驚玉徑直走過去,眼看著就要撞到對方的肩膀,廖忱忽然難得識趣,朝側方讓了一下,同時露出笑容,道:「這兩個東西倒是親你,自己一路飛過來,我攔都攔不住。」

  且不說魔域和搖光谷的距離,畢竟小怪是血獸,忽略它行動緩慢的問題,它若是想來搖光谷也不是不可能,可這小鳳凰才出生幾天啊,能自己從九嶷山跑來搖光谷……估計還沒出山就被其他猛獸吞了。

  顏驚玉沒有理會他同樣不走心的撒謊,廖忱也不與他生氣,只繼續笑道:「出去吃飯?」

  一邊說,一邊掃了一眼坐在他肩膀上的幼鳥,幼鳥很快啾啾地叫起來,不斷在顏驚玉肩膀上跳起,對著他的耳朵啾啾啾。

  顏驚玉不得不放慢腳步,防止它在跳起的時候自己一步邁出,它從空中落在地上,輕聲道:「安靜。」

  幼鳥停下來,去看廖忱。

  廖忱笑笑,道:「它是從你靈府裡面破殼的,你也算是它半個爹了,我們鳳族一般出生之前就會給幼崽想好名字的,你有沒有想好讓它叫什麼啊?」

  顏驚玉翻他,冷哼。

  一路出顏府,來到懸崖上浮空的長廊上,顏驚玉一腳邁上去,又聽他輕嘆:「那日本尊被隱匿,好像就是在這裡,與你再見的,你當時還不記得我呢……」

  顏驚玉只閉緊嘴巴,廖忱本也不善言辭,一路尬聊已經把肚子裡那點東西吐得差不多,他克制著呼吸,眸中划過一抹不耐,顏驚玉卻忽然朝他看來一眼。

  他又下意識揚起笑容。

  顏驚玉抿嘴,收回視線。

  廖忱又冷冰著臉,微微負手,眉頭皺起,苦思冥想。

  終於忍不住來扯他,顏驚玉仿佛手上長了眼睛一眼,躲開了他的手。

  廖忱繼續跟著他,短暫把手收回,道:「搖光谷外現在擠了很多人,都是想要隨你一起入谷修行的,你考不考慮重建搖光谷?」

  顏驚玉腳步微頓,仍不理他。

  廖忱道:「若是你有意再現顏府榮耀,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幫你篩選弟子,如何?」

  顏驚玉唇角微不可察地揚了一下,擔心被他看到,佯裝去看旁邊的風景。

  「……我堂堂一界之主,願意來此為你打雜,顏祈,你不要給臉……咳。」在顏驚玉猛地瞪過來的視線里,他轉換話語:「我是說,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

  「不需要。」顏驚玉終於開口,無情地道:「我自己的家事,自己會弄清楚。」

  「……」廖忱又笑了一下,好脾氣地道:「若是我想幫忙,你只怕攔不住我。」

  他語氣裡帶上了挑釁,道:「顏祈,你信不信,我能保你晚節,也能把你搞得聲名狼藉……」

  「你今天是來找茬的嗎?!」

  顏驚玉停下腳步,幼鳥在他肩膀上做了個捂耳朵的動作。

  廖忱忽然伸手,直接將幼鳥與血獸一起收入了袖子裡,長廊上轉瞬只剩兩人,他看著顏驚玉,緩緩道:「我是來道歉的。」

  顏驚玉挑眉,直接往長廊一側的護欄上一靠,雙手抱胸:「你說,我洗耳恭聽。」

  「……」廖忱顯然十分不爽他的態度,這不是要洗耳恭聽,這分明是報復性的挑釁。他當即也失了興趣,同樣在對面的護欄上靠上去,同樣環胸。

  懸崖下方雲霧繚繞,浮廊兩側隱約可見部分聳立的浮島,還能看到高聳入雲的山樹,壯麗而不失仙氣。

  風吹得兩人衣擺獵獵,四目相對,一眼望去,仿佛仍是宿敵。

  唯一不同的是,一人冷漠中隱含幾分賭氣,一人浮躁中透著幾分落了下風的不快。

  到底還是浮躁的人先開了口:「說破了天,你不就是想讓本尊對你溫柔一點,體貼一點,不要再總是把你視作仇人嗎?這麼點小心思,就那麼難以啟齒?」

  顏驚玉咬唇,在他譏誚而仿佛將他完全看透的視線里,猛地轉了過去,正對微風,想要借其帶走自己臉上的燥熱。

  廖忱輕笑,道:「顏祈,本尊可以對你溫柔,但前提是……」

  顏驚玉目光一冷,偏頭朝他看來。

  眼底有氣悶,有憤怒,更多的卻是失望與心寒。

  是的,他不喜歡廖忱總是這樣對他,就像那次親密之後忽然將他弄到了荒郊野外,倘若兩人仍是宿敵,他那樣做是沒問題的,可是顏驚玉當時卻全心全意地信任了他……有些玩笑,他開不起了。

  無論廖忱有沒有那個意思,他都會有種忽然墜空的感覺。像是被奪走了一切,包括他僅存的那點、微不足道的自尊。

  廖忱微妙地感覺到了他情緒的變化,他微微站直,邁步走來,與顏驚玉靠在一邊,道:「對不起……?」

  尾音有點上揚,像是在不確定,也是在觀察顏驚玉的態度。

  他同樣不願輕易示弱。他確實反應比顏驚玉慢了一些,敵人到情人的轉變他也還在隱隱觀望……他可以為了救顏驚玉被隱匿,也可以與他兩敗俱傷,勉為其難放下昔日恩怨……不再與他兵戎相見,也可以當做是自己為了妖性而做出的屈服。

  可是,他與顏驚玉素來是勢如水火……鬼知道他的示好在顏驚玉眼中是什麼樣子……

  他一向習慣了用極端的手段去奪取一切,卻還從未想過用別的方式去打動對方,尤其是那個人還是顏驚玉……

  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需要他照顧的廢物,他重新成為了渡方仙君,是有能力與他作對,也有能力將他除之而後快的渡方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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