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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葭打開柜子,拿上要用的東西後,從窗戶跳出去,然後拐進金嬙兒的房間,拿上先前藏在這兒的書信。

  之後,去了祠堂。

  豐家祠堂臨近後院,偏僻陰冷,裡頭燈火倒是點得浩繁。

  此時此刻,豐人豪正跪在牌位前,點著頭打瞌睡——跪是跪了,錯沒認。

  門口站著的倆護院倒是精神抖擻。今兒相爺發了大火,氣全撒在了三公子頭上,若是這祠堂里又出了什麼差錯,回頭相爺的火又該發到他們頭上了。

  有他們兩尊門神,小小蒼蠅都別想進出!

  穆葭是從後面那扇窗戶進去的,撬窗戶的手法已是爐火純青。

  豐人豪打著瞌睡,突然被人拍了肩膀。他回頭,惺忪睡眼倏地清醒。

  「嫂嫂?」

  「噓……」穆葭走到背光處,對他招招手。

  豐人豪瞄了眼關得好好的門,滿臉詫異地跟過去:「嫂嫂如何進來的?」

  少年嗓子喑啞,清瘦憔悴,與他二哥當初的枯瘠如出一轍。只是,眼睛還晶亮晶亮的,閃著倔強的光。

  穆葭:「我先前說,等你好了,有一件關於嬙兒姐的秘密要告訴你。」

  豐人豪登時精神高漲:「什麼秘密?」

  她深吸口氣,停頓片刻:「我騙了你,是有一件秘密,但不是關於嬙兒姐的。」

  穆葭在這裡呆了約莫一盞茶時便走了。

  順著牆一路回東院,小心謹慎不敢分心。豐九明沒敢跟豐楚攸來硬的,就一定會抓她落單。

  她已然被逼入窮巷,只能走豐人豪這條偏門。而這個偏門,還是裴櫻幫她砸出來的。

  當時覺得殘忍,覺得對不住嬙兒姐,如今再看,卻又覺得,若讓豐人豪一輩子呆在這陰暗窒息的豐府,被骯髒染成黑色,或許才是最殘忍之事。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她突然分不清楚了。

  「穆葭啊穆葭……」她心頭沉沉如溺水,對自己道,「你真是一無是處,什麼事也辦不成。」

  你這種人,活著有什麼意義。

  在這個夜裡,痛苦自責的並不只有她。

  祠堂的燭光搖晃著,照亮豐人豪手上的狀紙。

  第一次看到大哥的字,寫得真好,一字一句皆是血淚。

  他嘴角勾起,氣極而笑,抬頭望向那一排排的祖宗牌位。

  「先祖在上,可都看到了,咱們豐家出了個屠夫,要屠盡子孫呢。」

  對大哥,逼走不夠還要趕盡殺絕。

  對二哥,輕視慢待,叫他自生自滅。

  對他,逼死摯愛,要操控一切!

  「魚肉百姓,百年大貪,視人命如草芥,妄生為人!」

  他如是評價自己的父親。

  「倀鬼」,他如是痛罵自己的生母與養母。

  他們只想要自己快活,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神佛,要擺布凡人的一生。

  惡臭、骯髒、卑鄙、無恥……若他還不聽話,是否會步大哥後塵,終究死於非命呢。

  豐人豪跪在蒲團上,鄭重地朝列祖列宗磕下一個頭。

  大哥的狀紙,他小心地貼在心口。豐家的罪惡,既然他知道了,那就由他終結吧。

  只是……狀告當朝宰相?痴人說夢罷了。

  穆葭小心翼翼地回了東院。身體還是沒恢復好,不過是翻了幾堵牆,胸口便覺得有些緊。

  從窗戶回到房間,腳剛落地,就聽得一聲「回來了」?

  豐楚攸沒睡,靠在床頭看書,甫一見她回來,便掀開被子就下了床。

  穆葭喘口氣:「嗯。」

  一杯溫水遞到她面前。

  穆葭沒接,卻勾起嘲諷一笑:「豐二公子看得真開,我要掀了你的金銀窩,你卻還給我端茶倒水。」

  豐楚攸不急不惱,笑著:「穆姑娘說話向來這麼冷淡,還是只對我冷淡?」

  他盯著她的臉,不放過任何一個重新認識她的機會。她與「嫂嫂」,顯然是兩樣人。

  現如今一點都不裝了。

  穆葭接過他遞來的杯子,一口飲盡:「多謝。很晚了,睡吧。」

  引線已被她點燃,這相府馬上就要生變。她冷淡,是因為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穆葭躺上|床,閉了眼。豐楚攸卻把臉湊過來,近得鼻息撓在她臉上。

  「你睡得著?」

  睡不著啊,煩死了。

  穆葭沒好氣:「你睡不著?」

  「我不吵不鬧地等你這麼久,以為能得你一句好。沒料你回來倒更冷淡了。」

  「行,你很好。可我累了。」

  「不親一下,以資鼓勵?」

  穆葭掀起眼皮,見他一臉認真地盯著自己:「不想。」

  豐楚攸悶笑一聲:「那你下次要小心了,我說不準會搗亂的。」

  她無語,暗暗一聲嘆:「把嘴湊過來。」

  男人滿意勾笑,貼臉靠近。柔軟的唇,慢慢朝他貼過來……

  「啪!」

  一聲悶響,穆葭收了手刀,豐楚攸腦袋一歪,香甜地睡死在枕頭上。

  求仁得

  仁,祝君好眠。

  第36章

  接連數日無事發生。

  這日,豐楚攸餵他的蠱蟲,穆葭則坐在窗邊吹風透氣,一室安靜,無聊透頂。

  因為那記手刀,某人生了氣,這幾天都不上來黏她。

  穆葭樂得清爽。

  窗外並無什麼景色可看,只幾株花開得美麗。她看著蜜蜂忙忙碌碌,從這一朵採到下一朵,看著螞蟻在泥巴地里穿行。

  萬物生靈都忙都很有趣,只有她,在發呆中浪費生命。

  余光中,一抹身影從大院門口進來。她掀起眼皮,見來的是豐人豪。

  少年還是一襲素衣,自金嬙兒走後,他再沒穿過富貴的寶藍與朝氣的絳色。他走到院中央,停頓住腳步,似乎為什麼事猶豫著。

  他因金嬙兒與生母甄氏鬧掰,已經許久沒有來見過甄氏了。

  畢竟是親母子,眼下來了東院,終究是想和好麼?

  穆葭盯著豐人豪,見他猶豫過後又邁開了腳步,卻並沒有往正房去,而是……拐來了東廂?

  「二哥。」眨眼他進了門,站在門口客氣又小聲地喊了聲。

  豐楚攸端著食盒回了頭,眼露一絲詫異,上下瞄之一眼才應了聲:「何事?」

  兄弟二人,先前見面從不招呼。

  豐人豪嫌棄二哥性情古怪,三天兩頭氣著母親,平日裡可沒少當面陰陽怪氣。今兒居然自己找上門,竟還是客客氣氣的。

  他不好意思地搓著手,吸了口氣鼓作勇氣:「從前……是弟弟狹隘了,如今方知二哥對長輩不敬,自有二哥的道理。」

  豐楚攸短暫一笑,擱下食盒:「被逼死了愛妾,終於想明白了?」

  豐人豪尷尬地皺了皺眉,算是默認。他走進門來,拿起桌上的帕子,殷勤地遞給二哥擦手。

  豐楚攸慢慢悠悠地接過,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如今想明白了,就來找我,作甚?」

  豐人豪:「二哥,我如今被停了月錢……」

  豐楚攸:「哦,來借錢的。」

  豐人豪忙擺手:「先不說錢的事兒。那個……我爹一回來就罵我,罰我,罵完了罰完了還要考我課業,過不了關便要我去跪祠堂。」

  豐楚攸:「聽說你書讀得不錯,常得老師誇獎。這都過不了你爹的抽考?」

  豐人豪:「嬙兒不在了,我無心念書,最近有些落下了。」越說臉色越是黯淡。

  豐楚攸丟開帕子:「你來找我,就是為了跟我抱怨你爹不近人情?」

  豐人豪:「我……」

  搖搖頭,一臉巴結色,「我就是看二哥這裡藥多,想問問二哥可有讓人犯困的東西。以後但凡我爹抽考,我就給他用上,他若犯了困,自然抽不得幾句就把我放了。」

  豐楚攸失笑。

  少年賠笑賣乖:「咱們是兄弟嘛,先前是我不懂事,給了二哥不少難堪。求二哥不計前嫌,幫我這回。」

  穆葭默不作聲地在旁聽著,一聽就知道豐人豪這藥求來絕不是為了躲避抽考。

  他已經有了計劃。

  豐楚攸聽笑了,不過他沒嘲諷。兄弟鬩牆,百害無利,既是對方示好,何必拂了對方顏面。

  他走到藥櫃前,拉開抽屜,取出一個小藥瓶放在桌上。

  「遇水則化,一次一顆,莫用多了。」

  「多謝二哥!」豐人豪不好意思地憨笑了下,「那個……錢還是要借的。」

  豐楚攸:「?」

  少年伸出三根手指:「這個數。」

  「三十兩?」

  「三百兩。」

  豐楚攸:「??」

  「要辦一件大事兒。」

  「何事?」

  「等辦成了,二哥就知道了。二哥若有要求才肯借,儘管說,我一定辦到!」

  豐楚攸倒沒提什麼要求,乾乾脆脆地丟了三百兩齣來。

  他這裡從不缺錢。

  豐人豪抱著錢袋子,先是高興,再又抿了抿嘴:「二哥這麼好的人,我以前……我真是蠢啊。」<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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