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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搬進了載雪居。

  載雪居年久失修,實在是需要大大修整一番的。辛晚樓在那種忙碌中感到久違的幸福,可當載雪居終於恢復原先的模樣之時,她卻忽而聽到了這三年裡第一條關於沈羨亭的消息——

  襄王殿下,薨了。

  第142章 癆病鬼浮雪山莊。

  「姑娘,你也是來住店的嗎?」

  一個梳辮子的綠衣女子拉出椅子,徑直坐在辛晚樓面前。辛晚樓正喝酒,聞聲抬頭,只輕輕「嗯」了一聲。

  「那太好了!」那綠衣女欣喜道,

  「我也住店,想著同人合住,省些房錢。我正愁此地都是大男人,就看見姑娘——姑娘可樂意與我同住啊?」

  辛晚樓最近沒接什麼單子,租的宅子沒錢續租,今早才搬出來,無奈住到此處。她也正想著與人一同住店,正巧這綠衣女先來找她,她便點頭。

  「那真是多謝姑娘了,」綠衣女道,「我叫水心,不知我該如何稱呼姑娘?」

  水心。

  辛晚樓抬眼。

  青水碧溫水心,一年前孤身殺了康肅公獨子而一劍成名的女殺手。據說本是金陵巨賈的幼女,可卻一心習劍、劫富濟貧。那康肅公獨子在金陵在賭坊一擲千金後輸得傾家蕩產,此時上門求娶金陵溫家的長女。商人之女入王公之家乃是上嫁,溫員外以萬貫家財陪嫁,溫水心卻覺得那男人只是圖謀她姐姐的嫁妝,某夜用青水碧將他一劍捅死,因而與家人決裂、被她爹趕了出來,由此便作了殺手。

  辛晚樓有些驚訝於這般嬌生慣養的富家小姐過起有上頓沒下頓的動盪日子也能如此樂呵呵、笑吟吟,不免對她心生一點敬意。

  「姓白。」她只如此說。

  溫水心將青水碧大大咧咧地撂在桌上,與辛晚樓攀談起來,開口便問道:「白姑娘這月殺了幾個?」

  辛晚樓回答:「沒開張。」

  「不開張你上哪兒掙錢,不得餓肚子了嗎?」溫水心急道,仿佛辛晚樓不開張挨餓的卻是她一樣。

  沈羨亭的死訊傳到長安之後,辛晚樓沒有哭他,第二日便拿著不知春離開了驪山。她與沈羨亭的婚事退了不久、襄王府所有人都仍舊把她當王妃看待,哪怕她真拿了沈羨亭留在王府里的錢財也無人會說她半句。可辛晚樓就是不願,只帶著自己存下的一點錢財、連帶不知春,最多多拿了沈羨亭的一匹小白馬——就這麼浪跡江湖,再無人找得到她的蹤跡了。

  她離開後又做回老本行,接了幾個殺富濟貧的小單子。可她卻忽然對這種殺人為生的生活感到一點厭倦,這三月都不曾開張、吃著老本——今日便不夠錢花了。

  辛晚樓正想著如何回答,溫水心卻已湊上前來,說道:「你可聽說了南新城東的浮雪山莊?那浮雪山莊的主人很是古怪……他放出消息,請人——殺了自己。」

  「殺了自己?」辛晚樓疑惑道。

  溫水心點點頭:「是啊,他請人殺了自己。說是,不論誰能殺了他,他都會將整個浮雪山莊、連帶自己的萬貫家財一併送給殺他的殺手——許多人都去碰運氣呢。」

  辛晚樓聽後啞然失笑,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買兇殺人是為了殺自己的。想必是個活得無趣的老頭子,用這種方法求人來陪自己玩兒。」

  「那可不是,我已去過一趟了,」二人說到此時,一旁一個刀疤臉的漢子忽然湊過來,「起初我也當他是個古怪的煩悶老頭,可我那日去了浮雪山莊一見——卻是個很年輕的男人呢。」

  「你去過浮雪山莊?!」溫水心又驚又喜,忽而滿臉崇拜。

  那人一時間得意起來:「是啊,只可惜老子那日崴了手,讓那小子逃了。」

  「刀疤臉,我看你是打不過吧?」一個身材矮小的年老侏儒樂道,「那癆病鬼雖然看著文弱,可身手卻不是一般的好。」

  「芥子前輩,你也去過?」溫水心又問,說著不禁呢喃,「癆病鬼……那浮雪山莊主人是個癆病鬼?」

  「一個病怏怏的癆病鬼,不足為懼。」

  正說著,一旁又來一個紅衣女人,乃是這間客棧的老闆。這女子名叫楚英,年輕時也是個殺手,成親後在此地安定下來,開了這家便宜客棧。因她的緣故,許多江湖殺手都在此落腳,這裡順理成章地成了一處殺手們聯絡之地。

  楚英此時走上前來,給辛晚樓上了她方才點的龍鬚麵,又送她一碟小菜。她聽見這邊正在說那位浮雪山莊主人,便笑道:

  「那人長得可比一般的男子都漂亮,作甚叫人家癆病鬼?」

  「很漂亮?楚英姐姐也見過他?」

  楚英但笑不語。

  刀疤臉一時滿面通紅,急道:「那人柔柔弱弱的,一點沒個男人樣。」

  「男人就非得像唐大哥您這般威武粗獷嗎?」溫水心反問。

  那侏儒芥子也說:「總之是病怏怏,看著短命。」

  楚英卻笑道:「您二位不說他病不病,只說他漂不漂亮?」

  兩人一時語塞,芥子輕咳幾聲,刀疤臉滿面漲作通紅。

  溫水心說:「既然那人,又有錢、又漂亮……武藝還高超,為何卻非要請別人殺了自己呢?可真是個奇怪的人……」

  沉默了許久的辛晚樓此時放下筷子,忽而開口:

  「這種不要命的人多了去,一點兒也不稀奇……」

  「誒,白姐姐,」溫水心忽而伏在辛晚樓肩頭,突如其來的親近嚇了辛晚樓一跳,讓她渾身都僵了起來,「不如你我二人一併去那浮雪山莊,輸了就長長見識、看看那人究竟有多漂亮;贏了就殺了那山莊主人,平分他的萬貫家財?」

  辛晚樓僵硬道:「我還是不必了……我最害怕遇見這種人。」

  「唉,那怎麼辦?我自己一個人去麼?我沒把握啊……」

  「不必太擔心,那山主人不是個趕盡殺絕的,」楚英說道,說著一指刀疤臉和侏儒芥子,「你看看他二人——不是還好端端的?」

  「也是。」溫水心說著又踏實起來,笑呵呵的。青水碧正躺在桌上,泛出寂靜的、青綠色的螢光。

  *

  溫水心第二日果真去了浮雪山莊。

  辛晚樓樂得一人享受一整間屋子,夜裡舒舒服服洗了個澡,此時正趴在床上晾乾頭髮。

  浮雪山莊主人。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人,許是因為沈羨亭——那男人讓她想到了沈羨亭。

  沈羨亭死了,死的不明不白。辛晚樓某日在飯店裡聽人閒聊,才知道是慶州軍營里發了疫病,他只去探視了一圈便也染上,某天夜裡悄無聲息地病死了。因為是染疫死的,因而連個全屍都沒有,死後立即燒了。

  有件事很奇怪,辛晚樓對他的死亡最大的感受似乎不是悲傷,而是憤怒。她對沈羨亭的死感到很生氣,她莫名其妙地對一個死人發火。

  這很奇怪,也毫無意義。可她為何如此,連她自己也未曾想通。

  每當她覺得自己已經忘了這人時,她卻又總會因為某些事毫無徵兆地想起他。就如今日那個病怏怏的、求人殺了自己的浮雪山莊主人。

  「陰魂不散,沈羨亭。」

  她低聲呢喃。

  忽而「嘭」一聲大響,她房間的大門被人自外撞開。辛晚樓一把抓起不知春,正要揮刀劈去,卻見闖進屋裡的乃是冒冒失失的溫水心。溫水心髮絲散亂,綠衣上星星點點地落了一些血跡,一見到她便誇張地撲在她身上,緊緊環抱住她。

  「白姐姐!」

  「怎麼了?那浮雪山莊主人欺負你了?」

  「姐姐,」她同辛晚樓對視,充沛的情緒就快從眼睛裡溢出來,「太厲害了……我覺得我要愛上他了……」

  「等等等等,怎麼打一架就愛上他了?」辛晚樓不由失笑,卻也未將溫水心的玩笑話放在心上。

  溫水心用力點頭:「他真是很漂亮的,打架也利落極了。那般的身手,還是我這樣初出茅廬的小殺手沒見過的呢……」

  「他只用了一招——離我遠遠的,可卻已經將我連人帶劍打飛了。」

  「他是用劍的?」

  「不是,他什麼都沒用,」溫水心激動地攥住辛晚樓,「他用一根梅枝。」

  梅枝?

  看到辛晚樓臉上露出的疑惑之色,溫水心又焦急地解釋道:「真的是梅枝——白梅枝!他那浮雪山莊,種了滿山的白梅!」

  *

  那一招「隔山打牛」其實是破光劍法,只是溫水心初入江湖,不認得罷了。

  楚英聽著溫水心已同第三波人講了第三回昨夜的經歷,不由擺首輕笑。

  那個所謂的「浮雪山莊主人」,幾個月前來此地找過她。那人先是問她是否知道白雲司的下落,她當日不知,那人便說了浮雪山莊之事,說如若白雲司某日前來住店,請她務必要令白雲司親往。

  那男人未曾說過自己是誰,可他不知道的是,其實楚英一早便認得他——<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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