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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壞心眼的沒有把這邊的消息傳去平湖居,垂頭耷腦地將沈昭舉要照顧她下半生的消息轉告於她。

  霍令儀為了演戲演得齊全些,還真的對自己偽造了一番,不僅臉上綁著繃帶,手臂,腿上也都用繃帶纏得緊緊的,整個人板板正正躺在床榻上。

  聽完霍珣的話,霍令儀感覺整個天都要塌了,她想要坐起來,但被繃帶束縛著,多有不便,便讓霍珣將她扶起。

  霍珣忍著笑,將她扶起,繼續勸道:「阿姐,你節哀順變吧,那個沈公子對你也算仁至義盡,聽聞你傷成這樣,都還要來照顧你,其實他也不比景王差,要不你就忍忍嫁過去吧。」

  霍令儀掙扎著要解開身上繃帶:「我說了不要就是不要。喜鵲,喜鵲,快替我收拾細軟,咱們連夜逃出盛京,躲得遠遠的,再也不回來了!」

  「就是你要離家出走?」馮衿背著一隻手從外間走進來,好笑的看著她的這副模樣。

  霍令儀扭頭看先來人。

  她看見馮衿氣勢洶洶地拿著雞毛撣子進來,雞毛撣子在空中揮舞,破空聲帶著懾人的氣勢,「啪」的一聲拍打在屏風上,有幾根羽毛被震盪掉落,看起來就十分嚇人。

  霍令儀像一條毛毛蟲一樣,艱難地往床里挪去,求饒道:「娘,娘,我知道錯了。」

  霍珣坐在床頭撐著床板,回頭瞧她倒霉的樣子,不由捧腹大笑:「快跪著給娘磕三個響頭,娘就原諒你了。」

  正在幸災樂禍的霍珣遭受致命一擊,整個人從床邊彈了起來,他齜牙咧嘴地捂著自己的後背:「啊!娘,你為什麼打我!」

  馮衿拿著雞毛撣子追著他滿屋子亂轉,笑罵道:「我讓你助紂為虐,我讓你幫她搗亂,我讓你嚇唬她!」

  霍珣縮著身子拼命躲避,揮舞著手臂的樣子像一隻走地雞,咯咯咯咯地滿屋子跑,最後從洞開的窗戶飛了出去。

  霍令儀躺在床上樂不可支,笑得直不起腰來。

  直到床前出現了一道黑影。

  霍令儀笑不出來了。

  「娘,你輕點,我怕疼。」霍令儀乾脆破罐子破摔,重重倒在床里裝死。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落到她身上。

  身上的繃帶被馮衿一圈一圈的解開。

  馮衿將雞毛撣子和聖旨都放到了她的架子床邊,滿臉無奈地看著她:「也不知道你滿腦子在想些什麼,竟想出了這個餿主意。」

  霍令儀禁不住皺眉,問道:「娘,我都這樣了,沈昭舉也還要娶我嗎?」

  馮衿被霍擎帶走的時候聽到了霍珣和沈昭舉的對話,於是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是啊,我聽他說,願意伺候你終老。不過他是家中獨苗,他娘肯定不可能答應,沈昭舉就說納妾,再記到你名下,認你做嫡母。」

  「什麼!他敢納妾!」霍令儀嫌惡不已。

  馮衿笑出聲來:「你都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了,還管他納不納妾?」

  繃帶被全部卸下來,霍令儀扭了扭手腕,十分沮喪地嘆息道:「也是,我可管不著了。」

  半晌,她又唉聲嘆氣道:「不對,我真的不願意嫁給沈昭舉,看見他我就噁心。」

  馮衿笑著搖頭:「那你看見誰不噁心,景王嗎?」

  霍令儀失望道:「可是他都沒有跟你們提親。」

  馮衿將聖旨遞到她面前,似笑非笑道:「那這個算什麼?」

  她遞來的捲軸做工精良,上面的綢緞是御用的明黃色,綢緞里的暗紋用金絲勾勒而成,捲軸用紫檀木鑄造,一眼便知道這是御用之物。

  霍令儀緩緩打開捲軸,碩大的「聖旨」二字映入眼帘。

  她一目十行,呼吸隨著目光落到最後一個字,變得急促無比。

  「聖上為我和景王賜婚了?這是真的嗎?不會是造假吧。」霍令儀忍不住仔細檢查這張聖旨的真偽。

  剛才她就被霍珣欺騙過了,可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可是,娘怎麼會欺騙她呢。

  她緩緩放下聖旨,問道:「這是真的?」

  馮衿點頭:「如假包換,高興了吧。」

  霍令儀仍是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馮衿:「我是做夢了?」

  馮衿伸手掐了她的臉頰軟肉一把,霍令儀皺眉縮了縮脖子,低聲喊疼。

  霍令儀喜出望外,這是真的!

  馮衿見她喜笑顏開,心裡也跟著高興,但笑著笑著,又忍不住提點她兩句:「我還以為他只是嘴上說說,將你騙得團團轉,只你一個傻乎乎地信了他的鬼話。你要記住一件事,男人的話如果不落實到具體的事情上,便全是花心陷阱,將你們這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騙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霍令儀抱著聖旨,心裡想,他沒有騙自己,他真的做到了。

  於是她

  重重點頭,沖馮衿甜甜笑道:「嗯,娘我記住了。」

  馮衿望著這個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竟如有實質一般覺得她真的到了長大的年紀。

  該嫁人了,也該離開她了。

  馮衿擦拭了下洇濕的眼眶,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戀戀不捨的起身離開:「好了,你自己偷著樂吧,娘先走了。」

  賜婚一事過後,全都塵埃落定。

  可霍令儀還是覺得一切都如夢似幻,不像真實。

  直到在前院見過司天監的人來找母親要庚帖,又見禮部的人與母親相商下聘之事。

  一切都井然有序地進行著。

  還缺了些什麼,可以讓她懸空著的心落地。

  想見他,與他說說話。

  霍令儀連夜問了胡蝶,景王府如今是個什麼情況。

  胡蝶笑著說:「殿下一切安好,皇宮禁衛也都撤走了,如今小姐要是想去王府,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霍令儀對上胡蝶揶揄的笑容,背過身去,驕矜道:「才不想去呢。」

  可翌日一早,她還是靜悄悄地去了一趟景王府。

  第110章 牆頭「進屋脫了再給我看」

  東坊市,景王府。

  一大清早,青山服侍越少珩換上新衣,搬來銅鏡給他檢查。

  越少珩看著鏡子裡自己的模樣,對比了一會,搖了搖頭,自行扯開腰帶要更換:「換件朱殷色的來,這件不顯氣色。」

  脫衣時不小心扯到肋下傷口,越少珩輕微抽氣,更衣的動作緩慢下來。

  青山上前制止他的動作,勸道:「殿下,您穿的這件不正是朱殷色嗎?」

  越少珩搖頭,頗為挑剔地說道:「這是朱湛色,不一樣,暗沉了些。」

  青山還是聽話地取來一件新的,問他是否是這個顏色,越少珩瞄了眼,頷首示意。

  於是青山便替他換下朱湛,換上朱殷。

  可是換上以後,又感覺不如朱湛襯色,又打算換回去。

  一來一回折騰,好不容易養好的那點氣色,現下變得蒼白了起來。

  青山按住他脫衣的手,再次勸阻道:「殿下,霍小姐不會在意這些的,您穿這兩件,都一樣俊朗。」

  王爺傷口尚未癒合,御醫叮囑他需臥床休息。

  自從昨夜胡蝶連夜送來消息,說霍小姐今日可能會來訪,殿下心裡高興,食之無味的藥膳都願意多吃兩口了。

  翌日起了個大早,一番梳洗過後,還想要焚香沐浴。

  他嫌棄自己臥床太久,怕身上有異味。

  但他受了傷不便沾水,薛御醫聽說此事匆忙趕來,與他爭辯起來,最後還是許他擦拭,但不准下水沐浴。

  擦拭過後,他又用熏爐烘了一遍身上,直到再無異味。

  這些也都算了,他只要坐在那裡,由他們這些屬下來做就便是。

  可他更衣就麻煩多了,每次抬手都要拉扯到傷口,奈何他還要一件一件去試,實在隆重其事。

  青山見他皺眉深思,馬上將霍令儀搬了出來:「殿下,霍小姐應該馬上就到了。」

  果不其然,越少珩鬆口了:「算了,就這件吧。」

  青山總算長舒一口氣,趕緊替他將腰帶系好,又給他披了件縫了狐毛的大氅保暖。

  替他換好衣服後,又推來了輪椅讓他坐著,越少珩拒絕:「又不是不良於行,本王不需要這種東西。」

  青山實在拗不過他,但是又怕他逞強,便推著輪椅遠遠跟在後頭。

  來到王府中庭的岔路,只要再穿過兩個連廊,就要到府門。

  可越少珩卻中途變道,往北邊的芷蘭園走去。

  二人來到芷蘭園,庭院正中有一棵百年銀杏樹,巨大的樹幹拔地而起,直衝雲霄。

  才剛入秋,葉子還是綠色的,等到了深秋,庭院裡滿地落金,煞是好看。

  此時秋高氣爽,碧空如洗,秋風吹動著簌簌銀杏,枝葉在風中輕顫。

  越少珩的目光卻越過了銀杏樹,落在一牆之隔的曹家院落里伸出來的那棵槐樹上,對一旁的青山吩咐道:「去尋個梯子來。」

  *

  寬巷裡有一輛馬車駛過,路過景王府,卻不做停頓,一路揚長而去。<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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