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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貼蒸發於網際網路,她的風評瞬間逆轉。

  能動用如此強悍的資源的人,還能是誰?

  而這一切,發生在她預備偷渡但被欒喻笙逮到之前,因為手機保持關機狀態,她遲遲沒看見。

  欒喻笙討厭死了。

  明明早已洗清了她無辜背負的罵名,還用這壓她。

  討厭死了。

  *

  直到秋末冬初的某一天,印央意外地接到了謝星辰的電話:「餵印小姐,你想見欒總嗎?」

  印央打挺從沙發上坐起,握緊了手機:「你有方法?」

  「我三舅舅的伯父的女兒的小女兒的老公現在啊是欒總的管床醫生。」一口氣說完,謝星辰差點憋死,他深吸氣,說道,「我可以打點一下。到時,我就讓管床醫生隨便扯個理由,說最好讓中醫干預一下欒總的養病。」

  印央呼吸懸起,指尖燥熱:「中醫?」

  「對啊,你別以為我沒看出來!」謝星辰語調狡黠,「你就是遊輪上的那個小醫女,何醫生!」

  印央笑:「行啊,謝星辰,你改行當偵探吧。」

  「到時候,你繼續辦成醫女,喬裝潛入!」

  「謝了,謝星辰。」

  「客氣,我閒著也無聊。」謝星辰得意地笑哼哼,而後,又正經八百地說,「而且我覺得,欒總應該也想見你。」

  掛了電話,印央猶豫良久,還是發消息給鄭柳青:【柳青,我有事相求……】

  *

  兩日後,鄭柳青手拎醫藥箱前來VIP住院部給欒喻笙看診,身後隨一位長袍及踝,白巾掩面的小醫女。

  印央仍屈著膝蓋走路,掩飾身份,可又怕欒喻笙認不出喬裝打扮的她,她便沒有扮成一個新的人物,仍以小何醫生的扮相和身份出現。

  「宋夫人,打擾了 。「鄭柳青微笑著欠身問候。

  「鄭醫生,哪裡的話,是我打擾你。」宋蓉枝笑臉相迎,略不滿地瞅一眼印央。

  這「小何醫生」她認得,來欒家祖宅給欒喻笙扎針時,她曾有過一面之緣。

  「宋夫人,欒總身體欠佳,我不敢怠慢,怕我獨自一人料理不完善。」鄭柳青笑笑,「這位是何醫生,我的徒弟,她做事細心,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我今天,便換她一同來了,宋夫人,還望您見諒。」

  印央向著宋蓉枝頷首,模樣相當乖順而恭良,張口,甜得沁人心脾的少女音:「宋夫人,您好。」

  心裡雖有點不情願,但宋蓉枝也不好推阻:「鄭醫生,何醫生,快請進。」

  「宋夫人,我不怕您笑話,我這人,看診施針時不太習慣有旁人圍觀。」鄭柳青謙和有禮,道,「針灸,也血腥些,不敢讓您受驚嚇。所以,可否請您稍作迴避?」

  「各有各的習慣,我們做病人家屬的,理當尊重。」

  開病房門前,宋蓉枝往病房裡望了一眼,握住鄭柳青的手,溫言叮囑:「小笙他如今身子虛著呢,你別看他不知道疼,但其實針扎,他也難受得很。他現在還迷迷瞪瞪睡著呢,你們輕點扎,也輕聲點,讓他多睡一會兒。」

  宋蓉枝嘆息:「唉,別看他一天都躺在床上,其實真正睡熟睡好的時間,少得可憐。」

  「宋夫人,您放心。」

  話畢,鄭柳青領著印央推開了那扇漆白的門。

  *

  消毒水混著若有似無的薰香飄渺於空氣之中,床頭,幾台檢測儀閃爍指示燈。

  欒喻笙陷在病床里,纖弱得只有薄薄一捻。

  他嚴嚴實實蓋著被子,身量似乎還不及被單的厚度,他摘了氧氣面罩,呼吸緩慢,氣切管口仍由膠布固定著,病房迴蕩著吸痰器的嗡鳴。

  恰逢吸痰器運轉,呼呼啦啦的抽吸聲響起,他喉頭震動著發出嘶啞的嗚咽,難受得向後拱起脖子,眼睛緊閉,眼皮擠出皺痕,眉間蹙起。

  「欒喻笙……」

  印央的輕喚,帶著難以言說的哽咽。

  「你快去吧。」鄭柳青從醫藥箱裡掏出一塊可懸掛的布簾,擋住玻璃窗,回身朝印央溫笑,「我去陽台等。等你們好了,你叩陽台門喊我。」

  「謝謝你,柳青。」

  印央來到了床頭,每一步,都如同踩入沼澤的求生者,邁得艱難而迫切。

  「欒喻笙,你快醒醒,你等會兒再睡唄。」她蹲在他的臉側,摘掉面巾,與他視線相平,食指輕輕地戳他凹陷的面頰,哭腔又濃重些許,「你猜我是誰?」

  他腦袋循聲微轉,側向了她,眼球簌簌顫動:「你……來……了。」

  「嗯。」印央咬牙強忍哭意。

  不待她繼續說話,他如白色砂紙般的薄唇微微輕翹,抬著眉毛翹眼皮,撬開了微小的一道縫:「今……天……怎……麼……白……天?」

  「嗯?」印央不解。

  「那……晚……上……還……來……嗎?」

  印央一瞬下唇抖得磕牙齒。

  「以……後……也……來……兩……次……」狀似思維游離之態的囈語,他透出罕見的孩子氣,「好……不……好?我……給……你……錢……雙……倍。」

  他聲帶漏氣,發出風箱般的嘶鳴,吐出的字啞得磨耳朵。

  我給你糖,你和我玩。

  我給你錢,你陪陪我。

  討厭死了,病糊塗了,跟個小屁孩一樣。

  她心裡吐槽著,而淚噼里啪啦往下掉,砸在雪白的床單摔成碎碎幾瓣,暈開一滴滴深色的痕跡。

  印央循環往復地張嘴、閉上,再張嘴……終是不知該如何告訴他,她不曾來過。

  一次都不曾。

  「討厭鬼,一病了就這幅幼稚樣子。」

  吸吸鼻涕,印央在被子下面摸到欒喻笙乾瘦的手掌,觸手生涼,她將其緊握,與他久違的十指相扣。

  他眼皮抽動,那一道細縫無法再撐開些了。

  「我來,是有好多好多話想對你說的。」印央抿抿唇,嘴裡有眼淚的鹹味,「但是時間來不及,我就挑最重要的說了。欒喻笙,你聽好了——」

  印央仰脖探頜,唇湊近欒喻笙耳邊:「對不起,我那天說了很多傷人的話,我為我的口不擇言向你道歉,我也會等你的道歉的。還有……」

  柔軟唇瓣在他耳廓一觸即離,她淺淺勾唇:「我確信了,欒喻笙,我比我以為的更愛你。」

  印央心口如一。

  可欒喻笙睫毛迅速抖動了幾下,他唇畔揚起的輕笑,摻雜了苦澀滋味:「騙……人。」

  「你……怎……麼……總……騙……我……呢。」

  「我沒騙你。」印央篤定。

  欒喻笙將全身的力氣匯聚到聲帶。

  閉眼,他向著印央聲音傳來的方向低喃:「你……愛……我……為……什……麼……我……每……次……住……院……難……受……你……一……次……都……不……在?」

  第47章

  「我來了啊,阿笙。」

  印央失笑,懸在眼眶的淚珠子將墜未墜,面中那淚水縱橫處,胭脂被沖得淡了些。

  手下面,她扣緊他柴火棍似的雞爪手,舉到臉旁邊,淚濕的臉頰抵上他的手背。

  「第一次,我沒來,是因為……不夠愛。那年那時,我還不夠愛你。我是你的妻子,卻也是你生死的局外人。我只考慮了我自己的感受,甚至,連逃跑的時候,我心裡惦記的,都是我們如果離婚,我能分到你的財產嗎?能分到的話,又能分到多少?抱歉,我那時目的不純,辜負了你的真心實意。」

  「第二次,我沒來,是因為我在賭氣,我想懲罰你。憑什麼你高高在上掌控著我?明明是你更想得到我。我們在感情上,明明是你要我給的關係,你該是那個被動的下位者。就像我問你要錢時的那樣,你應該對我示弱一些,而不是全身上下都軟綿綿的,就嘴最硬。」

  許是這話,喚醒了他的不安。

  他眼睫觸電般地亂顫,虛虛蜷著的手指離她的手背咫尺卻又遙不可及。

  沒有抓合力,他的手指隔空,微乎其微地顫動數下,始終握不住她的手。

  「第三次,我來了。」印央泄憤似的捏欒喻笙的手,又臉頰輕輕地蹭,「好奇怪。我還是最愛自己、第二愛錢的那個印央,而你甚至還不如從前,你瞧你這樣子,難看死了。我想跑,我隨時都能跑得遠遠的,帶著錢,去大洋彼岸,去地廣人稀的地方,可是欒喻笙……」

  淚眼漣漣,印央溫熱柔軟的指腹撫平欒喻笙眉間的皺痕,他漸漸重回平靜。

  「我來看你了。」印央笑笑,「第一次,所有人盼著我來看你,我沒去。第二次,沒有人阻止我來看你,我沒去。第三次,我千方百計地來看你了。」

  自嘲中流露出一種透徹的釋然,她剖析:「我最近想了很多,你和我,好像總挑最曲折、最傷人傷己的方式來達成目的。互相觸犯,只進不退。」

  「你壓我一頭,我再壓你一頭,我們都想討要個輸贏。因為我們都是自私的,我們都想爭個你輸我贏。因為自私,才在愛里在乎輸贏。」<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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