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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煙姐姐,我要是能一直和你住就好了。」

  「這麼不願意回家?」

  「偶爾見一次是香餑餑,天天見只會生厭,這句話放在大部分關係上都適用,何況他們現在不是有兒子了嗎?」

  「你在我這住到十八歲我也沒意見。」

  「你沒有,阿奕哥可沒準。」

  黎煙抬了抬眸:「怎麼會?」

  孟晚晚一副什麼都懂的樣子:「我明白,小情侶的私人空間不容侵犯。」

  「小小年紀成天想這麼多。」

  「小煙姐姐,我打算下周回家。」

  「這麼著急做什麼?沒人攆你。」

  「因為我明白,一味逃避是沒用的。」

  黎煙瞅著孟晚晚:「奇怪,那天晚上哭著來找我的孟晚晚明明還是個小孩,這才幾天時間就長大了?」

  「沒辦法,情勢所逼啊。」

  見她這可憐勁,吃完飯黎煙買了個甜筒給她以示安撫。

  孟斯奕今晚有應酬,很晚才到家,孟晚晚在2103的公寓睡著,黎煙則在樓下等著孟斯奕。

  客廳的燈只開了一盞,室內暗一些才能看清落地窗外的夜景。聽見他回來,黎煙沒有回頭,依舊專注盯著落地玻璃。

  玻璃裡面是他從身後擁住她的倒影。

  他的襯衫照舊沒有煙味,卻有一絲迷醉的氣息。

  黎煙:「喝酒了?」

  「就一點。」

  二十樓的夜風掀動紗簾,他脫下的西裝外套沾著夜色的涼,袖口金扣硌在她腕骨。

  「難怪今天阿姨在恆溫墊上放了醒酒湯。」她手指輕叩窗欞,倒影里孟斯奕的領帶松垮掛在頸間,像條倦怠的蟒。昨晚他剛抱怨過定製襯衫領圍太緊,此刻第二顆扣子果然不翼而飛,露出鎖骨下方淺褐的痣。

  他鼻尖擦過她耳後碎發,喉結震動像砂紙打磨檀木,「晚晚今天表現怎麼樣?。」

  黎煙終於轉身,真絲睡袍腰帶勾住他皮帶金屬扣。廚房暖光漏進客廳,照亮他左肩一道淺淺的胭脂色——是上周她落在車裡的口紅色號。

  原來真有人能把狼狽穿成錦衣,連襯衫褶皺都像精心設計的水墨皴法。

  黎煙嘆了口氣:「我覺得十幾歲的小姑娘真是可憐。」

  「怎麼了?」

  「空有一顆自由的心,卻沒有抗爭的能力。」

  「看來你感同身受了。」

  她輕笑:「人人都說青春美好,我卻覺得十幾歲是人生最不開心的階段,忐忑、焦慮、無措,最慘的是——即使別人能感同身受你的痛苦,卻也救不了你。」

  孟斯奕捧住黎煙的臉:「看來我做的實在不合格,沒發現你那時候那麼不開心。」

  「孟斯奕,我們在聊晚晚。」

  他莞爾:「抱歉,所以,你覺得我們能為她做些什麼?」

  黎煙沉默半晌,搖搖頭。

  她想不到任何。

  每個人都有為自己量身定做的牢籠,衝破也只能交由自己。

  孟斯奕輕撫她的腦袋,「假期多帶她吃幾頓大餐吧,短暫的開心也是開心。」

  黎煙表示同意。

  「晚晚今天吃掉了兩份焦糖布丁。」黎煙指尖無意識摩挲他腕錶邊緣,「她把檸檬片疊成小船漂在濃湯里。」

  孟斯奕低笑:「就像某人,喜歡把咖啡拉花攪成龍捲風。」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這些瑣事,直到恆溫墊發出細微嗡鳴,醒酒湯表面結出琥珀色的膜。

  黎煙催他把湯喝掉。

  「對了,今天白天老爺子打過一個電話給我。」

  孟斯奕端碗的手停頓一下:「說什麼了?」

  「你猜猜看呢?」

  「如果是些不想聽的話就直接忘記吧,當沒聽過,也不用跟我說。」

  她偏要告訴他:「老爺子說,晚晚多了個弟弟他很開心。」

  「所以呢?」

  「所以他旁敲側擊,讓我也給你生個兒子唄。」

  「關於這件事,小煙,我記得我們很久之

  前就說清楚了,沒必要給自己壓力。」

  「我知道。」

  「所以你今天為什麼主動跟我說這件事?你有什麼別的想法?」

  黎煙再次轉身,睡袍腰帶纏住他錶帶,這個動作讓她藏在口袋裡的東西滑落。

  深藍絲絨首飾盒撞在地毯上,彈開時滾出一對戒指,戒圈內側刻著日期——是他們初遇那天。

  黎煙彎腰去撿,發梢掃過他膝頭,孟斯奕伸手攔住她低身,轉而自己撿起。

  他眸中有些疑惑:「小煙,什麼意思?」

  落地窗外的雲層裂開縫隙,月光像銀魚游進客廳。

  她專注地與他對視:「孟斯奕,我討厭世俗的一切規則,無論是婚姻,還是其他被安在女人身上的責任義務,生孩子、相夫教子,都讓我厭惡。可自從與你在一起,我就總想讓我們更完滿一些,但是對不起,我思來想去,仍然無法向世俗妥協,那會讓我有一種背叛自己的感覺。這對戒指也不是我特意去買的,而是花朝的合作對象送的禮物,原本只是想把它放在辦公桌的抽屜里積灰,我也記不清是哪一天突然萌生了把它帶回來的想法,但是我想,如果我的無名指上戴了其中一枚,那麼另一枚一定只能戴在你手上。」

  她自顧自去戴其中的女戒。

  戴到一半,孟斯奕將她的戒指拿開,將自己手伸到黎煙面前:「戒指不是應該互相為彼此戴嗎?」

  於是在這麼一個沒什麼特殊的夜晚,他們為彼此戴上了戒指。

  「小煙,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的祖母臨終前留下過一個金鐲?」

  黎煙搖頭。

  「那是她結婚時老爺子送的,鐲子內圈刻著《金剛經》節選,她說這是鎖住女人的鐐銬,讓她一輩子都不自由。」他拇指摩挲戒圈內側的日期,「祖母去世後我把它熔了,給孟穎打了套首飾。」

  用這樣方式砸碎枷鎖,這並不像是孟斯奕會做的事。

  戒圈在關節處卡了一下,最終妥帖地停在指根。

  「孟叔叔,如果是和你一起,那麼戴著鐐銬跳舞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

  窗外忽然落起細雨,孟斯奕就著這個姿勢將醒酒湯喝完,喉結滾動時牽動鎖骨下方的痣,像墨點游進宣紙褶皺里。

  「下周巴黎有個當代藝術展。」他突然說,「展品里有組裝置藝術叫《永生花》,用液態氮保存的蘇瓦娜。」指尖無意識划過她睡袍上的暗紋,「要不要去看?」

  黎煙想起上周收拾書房時,在孟斯奕的日程本里看到用紅筆圈出的日期,。

  「藝術展開幕式在5月20日。」他又補充。

  黎煙挑眉:「孟叔叔什麼時候也開始玩這種數字遊戲?」

  「不在意,但可以借題發揮。」他低頭咬開她睡袍系帶,真絲布料水般瀉落在地毯上,「比如讓某個嘴硬的人承認,自己其實準備了禮物。」

  她踢開他的皮鞋反擊:「戒指不是給你了?」

  他的吻細密的落下:「我說的是我正在拆的這個。」

  黎煙遲鈍的覺得,某人襯衫第二顆扣子或許是自己故意扯掉的,用來引誘她。

  糾纏間碰倒了茶几上的白瓷花瓶,半枯的雪柳枝散落在兩人交疊的影子上,孟斯奕後頸還沾著洗澡水的潮氣。

  晨光熹微時,黎煙在衣帽間發現那件缺失紐扣的襯衫,本該送去乾洗的衣物被仔細熨燙過,第二顆扣子的位置別著枚鉑金領針,造型是纏繞的常春藤。

  首飾盒壓著張便簽,孟斯奕的字跡力透紙背:第一個百年契約的見證物。

  廚房飄來海鮮粥的香氣,孟晚晚趿著毛絨拖鞋衝進來,校服裙擺掃過中島台:「小煙姐姐,阿奕哥居然在煎溏心蛋,我還是第一次見他下廚。」

  黎煙望向料理台前的身影,孟斯奕的睡袍腰帶系得潦草,左手持鍋鏟的樣子比簽百億合同還專注。晨光將他無名指上的戒圈鍍成金色,隨著翻動煎鍋的動作在光瀑里明明滅滅。

  「要焦了。」她出聲提醒。

  孟斯奕手腕輕抖,蛋黃在半空劃出完美弧度:「米其林三星水準。」

  「自封的?」

  「你昨夜認證過的。」

  孟晚晚突然捂住耳朵:「我還是個孩子!」

  轉身時馬尾辮掃到黎煙手中的咖啡杯,深褐液體在戒圈上濺開星星點點的痕跡。三人同時愣住,又同時笑出聲。

  雨後的梧桐葉撲簌簌落進陽台,蘇瓦娜開了又敗,敗了又開。

  黎煙看著戒指上的咖啡漬,突然覺得某些執念就像這無意沾染的污漬,不必刻意擦拭,歲月自會把它釀成風味恰好的陳酒。

  孟斯奕將溏心蛋扣在她碗裡,廚房的瓷磚上映出兩個戴戒指的倒影。

  這一刻黎煙清晰聽見一道聲響——當然不是婚禮進行曲,而是許多年前那一場寒冷的冬雪中,陳厚、穿透一切牆壁的鐘鳴。

  那是命運在告知她,這一場煙州的雪之後,她的人生將是一個明媚而漫長的春天。<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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