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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場後,師長先走,做弟子的當然要朝後。

  陸蕭白和林寂並肩,卻見他和來時完全不一樣,沉著臉長睫低垂。

  陸蕭白:「你怎麼了?」

  林寂勉強擠出一抹笑,「回去再說。」

  回到落霞峰後,林寂卻把陸蕭白拉回洞府,便要去請醫修。

  陸蕭白一臉莫名,卻在掃視鏡子時想到什麼頓住,細細看起來。

  良久,陸蕭白拔出一根白頭髮,對著回來的林寂微笑:「……早說過我發質不好啊,你也不用一副天塌了的樣子吧?」

  凡間也有少年長白頭髮的病,但又不會影響到什麼。

  林寂坐到他身邊:「你總是怎樣都無所謂,可我有所謂。」

  陸蕭白無奈,只好接受醫修搭脈,過後對方還是那句話:「之前老夫就說過的,心衰之症。」

  「不過如今陸師侄已經心寬許多,關鍵是要好好養,少操心,多做讓自己放鬆,愉悅的事。」

  這種病怎麼著都不會死,但時間久了確實會影響身體:什麼失眠啊,心悸啊……再說年紀輕輕長白頭髮也不好看啊。

  林寂記得,前世到他死,陸蕭白都還是滿頭青絲。

  也不知他何時白的頭,他讀過話本,還以為陸蕭白的發色是修無情道的附屬加成,小說將龍傲天后期外表描述得簡直是驚為天人。

  然,原來不是修無情道造成的。

  是日復一日的心力交瘁,走一步要看三步,時時擔憂能否改變在乎之人淒涼結局造成的。

  醫修走後,林寂坐在身邊,他知道陸蕭白不喜歡處於弱勢,便雙手從側邊緊緊抱住他,和他臉貼著臉。

  這種姿勢又親密,又不會有從屬區分。

  林寂感到懊悔:「小白,是我的疏忽。」

  他之前救師父應該和陸蕭白通個氣的,他只是不敢確保自己的猜測準確,怕給小白希望又讓他絕望,才決定自己去做。

  可他往師父身上留下絲方盡護著師父,這點他該和小白說一聲才對,是他想得還不夠全面。

  陸蕭白握住他的手:「跟你沒有關係。阿寂,我一直很慶幸有你在身邊。」

  「從師妹到師父,都有你相助,才能順利救回他們。」

  如果這一世他救不回他們,陸蕭白不知自己會怎麼樣。

  他看向林寂:「從師父活下來那一刻起,我也終於得以走向新生。所以你放心,我已經好多了,慢慢養總會好起來的。」

  林寂相信,卻還是會難受,「可如今不是還有件棘手事麼?」

  陸蕭白微笑:「那你就陪我去炎帝谷,我需要找到最佳引渡方位。」

  「我相信,很快事情就可以完全結束了。」

  兩人說好,率先前往炎帝谷查探一二。

  陸蕭白還是用靈力把為數不多的幾根白頭髮藏了藏,省得孟晚秋看見又多想。

  兩人邊趕路邊談情,一日寄宿於人間客棧,卻碰到令他們意外的兩個人。

  碰到洛湘不意外,碰到宋若辭也不意外,關鍵是碰到他們一起出現。

  兩人顯然也是去除妖增援的,途徑此地,不期而遇。

  洛湘幾年過去,實在是大變樣了。這種變化不僅於相貌上,更在於渾身的氣質不同了。

  她也不再像從前那般穿得鮮亮卻很奇怪,如今她的著裝搭配很協調,少女依舊喜歡綠色,粉色,卻是恰到好處的清新嬌俏。

  林寂在心裡感慨:果然,脫離原作者獨特的品味,洛師妹審美回來了。

  沉澱下來,洛師妹看著堅韌又溫婉。

  不過那是對他們,對宋若辭洛湘看上去卻是挑剔又不好哄,不滿就埋汰他。

  但那種氣氛懂得都懂,林寂和陸蕭白根本插不進去。

  陸蕭白看向兩人,眼中滿是光彩。

  宋若辭去結帳時,陸蕭白直言問:「師妹,你和他?」

  林寂看他們像是有話談,乾脆和宋若辭一起去結帳了。

  洛湘面頰微紅,言行卻十分坦蕩:「如你所見。」

  陸蕭白:「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洛湘思索:「因為他夠特別吧。還有便是,他會告訴我什麼樣是好的,什麼樣是不好的,卻又很在乎我的感受。」

  「和他待在一起,很舒服,很快樂,那便足夠了。」

  洛湘說完又反問:「那你和林師兄?」

  陸蕭白莞爾一笑:「也如你所見。」

  洛湘眉眼帶笑:「你不說我也知道為何。」

  果然如此,她一開始產生過常人會產生的不信和疑惑,後來又漸漸想通。

  同為男子又如何?小白和林師兄兩人都十分慕強,眼光很高,喜歡的便是那種勢均力敵的感覺,除了彼此,別人還真達不到他們的要求。

  四人敘談過許久,宋若辭陪著洛湘去外面逛了。陸蕭白則靠著林寂,喝了不少酒,微醉,唇角就沒下去過。

  林寂看向他:「你很開心?」

  陸蕭白摟著他:「看不出來嗎?」

  林寂渾身微僵,陸蕭白頭一次貼他貼得那麼緊,像是上次遇到的水蛇精,纏了上來。

  林寂很受用,抬眼試探:「你對洛師妹,難道從未……?」

  以前他不問不是不介意,只是覺得問了要是讓自己不高興,或是彼此產生矛盾沒必要,過去的就過去了。

  陸蕭白笑兩聲,乾脆把前世的因果全都倒豆子般說了。

  林寂得知真相也十分驚喜,他看著陸蕭白的臉龐,心裡突然浮現從在一起開始,經常翻湧的念頭。

  至夜,林寂買了一壺店裡最好的花雕酒,讓小二上了酒菜之後便不許再來打擾。

  他合上門,陸蕭白的好心情依舊保持著。

  陸蕭白逛了逛酒壺,「你怎麼才叫一壺?」還只有一小瓶。

  「喝多了……也不好。」林寂坐回陸蕭白身邊。

  陸蕭白還以為對方說他的心病,「沒事,醫修說了。要我做開心的事,那你也得順著我啊。」

  林寂打開給他倒上,「你方才便有些醉了,咱們淺酌幾杯便可。」

  陸蕭白聽此沒再堅持,反正他近來很開心。

  配著下酒菜淺酌過後,兩人也如往常一樣不老實了。洗漱之後,林寂緊緊抱住陸蕭白。

  陸蕭白輕輕推開分寸,「你方才便一直偷偷瞟我,肚子裡又藏什麼壞水了?」

  林寂垂眸:「師兄莫要惡意揣測,怎麼能這樣想我?」

  「又開始賣乖。」陸蕭白一下子拆穿他,笑出聲:「師弟這一招何時練得如此爐火純青?」

  「以前我以為師弟會是小瘋子,到最後居然成了……」

  林寂:「成了什麼?」

  陸蕭白暫時沒找到形容詞,「成了……」

  林寂低頭在他唇上重重親了一口:「成了無賴,和你一樣。」

  陸蕭白被親得懵了會兒。

  林寂繼續以退為進:「我之前也想如此刻般,只不過一來不知師兄的心意,二來怕破壞師兄的修行。」

  「上一世雖說師兄未修無情功法,卻也入了無情道。」

  他垂著眸:「我想問,此世我們這般,會不會影響到師兄?」

  須臾,陸蕭白聲音微顫:「不影響。」

  他已察覺林寂的意圖。

  果然,林寂慢慢湊近他,「那師兄今生……和我改修有情道吧。」

  嘁,嘴上說的是有情道,眼中的欲望卻已經直白地告訴他,林寂說的是:師兄,雙修嗎?

  一口一個師兄,又把臉湊到眼前,分明是想拿美色來勾引他。

  陸蕭白抬手觸過林寂長長的眼睫,突然勾著他的脖子重重親上去。

  他聽自己道:「修吧。」

  無所謂了,遲早的事。

  燭光閃爍。

  兩人憑著熱氣和衝動親到一起,腦子是昏沉發懵的,僅憑本能動作。

  不知何時從桌邊到了榻邊,衣服也扯得七零八落,扔了一地。

  客棧的燭光不夠亮,可今晚的月光很亮,透過窗戶照在兩人的身上。

  陸蕭白只覺床褥柔軟,低頭看他的林寂眉目如畫,像勾人心魄的艷鬼。

  他捧著自己的臉一寸寸吻過,問他:「小白,如若這個世界是被更高級的世界裡的神明所創造,我們每一個人都只是提線木偶,每一步都要按照神明的心意去走,你當如何?」

  陸蕭白氣息加重:「那便擊潰神明,就算神也無法掌控一切,我命由我不由天。」

  林寂:「那你會覺得這個世界沒有意義嗎?」

  陸蕭白:「不,世界之外與我們有何關係?」

  世界之內,有在乎之人在的地方,怎麼會沒有意義?

  什麼是真實,眼前即是真實。

  眼前想睡他的林寂也是真實。

  「師兄,讓我來吧……」

  第72章

  兵法有云:上兵伐謀, 攻心為上。

  林寂為了攻他這座城,不知預謀了多久,瞅準時機, 一擊必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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