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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對視了許久,誰也沒有說話。

  然後,他們緊緊地抱住了彼此。

  像是兩個經歷了太多生死之後,終於走到了同一條路上的人。

  他們沒有再回頭看那盞燃盡的魂燈,因為他們知道,從今往後,他們不需要再熬過這樣的黑夜了。

  時幼和玄霽王大婚的消息一傳開,整個世間都沸騰了。

  鬼域之王,那個千年來不近人情、不沾塵世煙火的存在,如今竟要迎娶王后了!更別提,那位未來的王后,是佑神!

  民間奔走相告,酒樓茶館裡全是議論聲,連妖族一些老妖怪都感慨,居然還能看到鬼域之主成親,真是活得久了什麼都能遇上。

  很多人覺得理所當然。畢竟,他們都記得,在佑神消失的這二十二年裡,玄霽王都為她做了什麼。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這麼想,尤其是那些信奉佑神的人,總覺得玄霽王配不上時幼。

  玄霽王是誰啊?是鬼域之主,是萬鬼的王,是陰邪詭譎的化身,是怨氣的集合體,這樣的人,怎配染指他們的佑神?

  這話很快便落進了玄霽王耳朵里。

  時幼本以為他會不悅,甚至要給那些人一點教訓,沒想到他非但不怒,反而得意的很:

  「本王的女人,上能覆滅天道,下能掌控萬鬼,既純真,又善良,若真要論配不配,本王確實配不上她。」

  這話一傳出去,那些竊竊私語的人一時竟無話可說。

  魂燈已點,時幼想著,婚事既然定了,她總不能什麼都不管,讓千風一個人忙前忙後。

  可玄霽王卻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本王的王后,自然只管享受即可。」

  還有這種好事?

  時幼倒也樂得清閒,可沒過多久,她便發現不對勁了。

  玄霽王走哪兒都不忘盯著她,她走得稍微遠一點,他的目光就會追過去,甚至有幾次,她不過是在殿裡轉了轉,轉頭就被他堵在了門口。

  她想走?走不了的。

  時幼走一步,玄霽王跟一步,她停下,他便若無其事地選東西。

  「這塊玉鐲如何?」玄霽王握著一隻白玉鐲,問她。

  「不錯。」時幼看了眼,隨口應了。

  「那這雙鞋呢?」他

  又指著一雙金絲繡履。

  「也好。」

  「嗯。」他輕輕點頭,似乎滿意,又似乎只是單純為了找個理由把她留住。

  這樣過了幾日,時幼實在是忍不了,但她也明白,玄霽王就是因為之前的事情留下了陰影,實在是怕她再跑了。

  想明白了以後,時幼也不再只顧著樂享清閒了,反正根本清閒不了一點。

  她陪著他選吉服,陪著他選送到每張桌上的花燈。她不走遠,就站在他身邊,看著他一點點為他們的婚禮做安排,偶爾提點意見,偶爾逗他一句,看他嘴硬著不理她,眼裡卻藏著溫柔。

  直到那日,她和玄霽王剛從議事廳出來,才發現,前面站著一個人。

  尉遲風游站在那裡,眼裡盛滿了囂張的戰意。

  「呦,公玉白離。」

  「之前是誰喪氣得跟守寡似的,如今大婚在即,倒很是春風得意啊。你可別忘了,你還欠老子我一場架呢!」

  第120章

  大婚夫,夫君。

  這要是放在之前,時幼定會擔心一番。可如今雙生魂燈已點,玄霽王已褪了凡身,她自然無需操這份閒心。

  玄霽王負手而行,悠然走至尉遲風游身前,站定,眯起眼睛看他。

  他比尉遲風游高出半個頭,光是站在那裡,氣勢便壓了尉遲風游一頭。

  然後,玄霽王抬手,雲淡風輕地一掌打下去。

  掌風未起,人影已飛。

  砰——

  尉遲風游直接被一巴掌拍進了牆裡,四周碎石簌簌往下掉。

  時幼看著尉遲風游嵌在牆裡的模樣,皺起眉頭,心想這下估計得挺疼。

  玄霽王注意到時幼皺起眉頭,連忙道:「時幼,不必擔心,本王手下留情了。」

  牆裡的人抖了抖,緩慢地扯著嗓子罵:「留你個頭!」

  玄霽王背過身,慢悠悠地甩了甩袖子:「你,趕緊滾,別礙本王的眼,看見你就煩。」

  尉遲風游氣笑了:「你煩?你憑什麼煩?你殺了我全族,把我囚進刀里,你還敢煩——」

  玄霽王冷漠道:「住口,本王做過最後悔的事,就是把你當成禮物,送給了時幼。」

  「你你你,時幼你聽聽他這還是人話嗎!」尉遲風游肺都快被氣炸了,艱難地從牆裡拔出來,伸手指著玄霽王。

  他手還沒穩住,便眼見玄霽王側過身,一手攬住時幼的腰,語氣自然得就像他方才只是扇飛了一隻蒼蠅:「別管他,髒了眼。你餓不餓?一會兒想吃點什麼?」

  玄霽王變臉變得飛快,聲音還帶著點哄人的意味。

  尉遲風游看得目瞪口呆。張嘴半天,一個字都擠不出來,心裡只剩一個想法:

  這人怎麼就能這麼他娘的賠錢貨呢?!我呸!

  很快,婚禮籌備得差不多了。

  整個鬼域從內到外都煥然一新,城門口掛滿了紅綢,光是繡在上面的雲龍圖紋,就用去了整整七千兩赤金絲。街道兩旁燃起萬盞長明燈,燈火通明,從百鬼山一路鋪到天昭,連夜空都被映得一片亮紅。

  整個鬼域都沉浸在狂歡里。沿街燃滿鬼燈,酒樓客滿,桌桌都擺起了玄霽王為鬼民準備的長夜宴,只為提前慶賀這場萬眾矚目的婚事。

  但最讓人津津樂道的,還是玄霽王本人的態度。

  眾所周知,這位王素來不好相與,生性薄情,不近女色,更不喜人多,但這回卻反常得厲害,不僅事事親自過問,就連大婚的儀程都改了三遍,連婚服上的繡紋都得他親自點頭才行。

  聘禮準備了九千九百九十九箱,珍奇異寶不必多提,光是列出的清單就厚達百卷。

  這態度再明顯不過。

  時幼的婚禮,必須是這世間最盛大、最無可比擬的。她沒有家,他就給她建最好的,她沒有嫁妝,他便恨不得把一切尊貴都堆到她腳下。

  因為她是時幼。

  他的時幼。

  他失去過一次的時幼。

  時幼看著玄霽王忙前忙後,心裡還是挺感慨的。

  她是真的沒想到,那個當年被雲傾散人逼至懸崖下、狼狽不堪、幾乎失去一切的自己,竟然有一天能站在這裡,看著玄霽王親自操持他們的婚事。她也沒想過,與他初見時,兩人會走到今日這一步。

  她這麼想著,盯著玄霽王的側臉出神。

  玄霽王正盯著面前婚儀用的器物,似乎覺得不甚滿意,眉心微蹙,可儘管如此,依然透著股矜貴和鋒利。

  時幼沒忍住,看得有些久了。

  玄霽王察覺到她的目光,轉頭睨著她:「時幼,看什麼呢。」

  時幼脫口而出:「看你好看。」

  這話說得認真,甚至帶著點理所當然的誠懇。

  玄霽王低頭,飛快地親了她一下:「你別著急。」

  「這張臉,以後你有的是時間日日看著。現在少看點也無妨,若萬一你以後看膩了,不要本王了怎麼辦?」

  他又來了!

  時幼嘴角抽了抽,經過這麼久的相處,她現在也明白了。玄霽王這人,嘴硬得很,每每說出那些氣人的話時,看似什麼都不在乎,可話里話外卻全是「你快哄哄我啊」。

  時幼便說道:「咱倆命都綁在一起了,馬上也要成婚了,以後你就是我的夫君,我不會走的。」

  聽到「夫君」二字,玄霽王的手抖了一下。

  「你再說一遍。」玄霽王道。

  時幼有些納悶,方才那句話有什麼問題嗎?她回想了一下,覺得自己說得挺中肯啊,於是照著原話又重複了一遍:「咱倆命都綁在一起了,馬上也要成婚了……」

  玄霽王連忙打斷她:「不是,本王要聽的不是這個。」

  他眼神亮了些,帶著點期待:「再說一遍,你喊本王什麼?」

  時幼怔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夫,夫君。」

  玄霽王嘴角都快壓不住了。

  時不時有鬼奴從旁走過,所過之處,身上鬼鈴輕響。時幼聽著那些叮鈴鈴的響聲,總覺得玄霽王看她的眼神變得不對勁了。

  那眼神炙熱得很,像是恨不得現在就給時幼吃了。

  時幼立刻後退一步,伸手就去推他:「大庭廣眾的,你正經點。」

  她轉身想走,結果玄霽王只是慢條斯理地開口:「時幼,再喊一遍。」

  時幼停住腳步,覺得這人太得寸進尺了,可是她自己耳朵也莫名有點發燙,她眨了眨眼,小聲嘟囔:「夫君……」

  那聲音很小,生怕被旁人聽見。

  下一瞬,時幼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被玄霽王扛在了肩上。

  時幼懵了:「喂!你幹什麼!」

  玄霽王心情極好,步伐穩穩噹噹:「回屋,叫一百遍。」<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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