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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雲瑛似乎一怔,短暫意外後,坦誠一笑:「記得。」

  「什麼日子?」辛湄不由驚喜,抱在懷裡的一分希望變成三分。

  「送別謝大將軍與孔校尉的前一日。」戚雲瑛答道,「孔校尉來求娶微臣的日子。」

  辛湄訝然,旋即豁然開朗——那一日,也是她苦心籌謀,設計了煙花、河燈等諸多驚喜,向謝不渝相求婚事的那一日!

  原來,他委託宣諭使送來的消息,是這個意思!

  等等,他相隔千里,特意托人送來這樣的消息,難不成是拐著彎催她下旨賜婚?!

  辛湄心頭一振,伸手按住,唇角忍不住上揚。

  好一個謝六郎,原來是按捺不住,在向她催婚了。

  *

  西州的冬日最是難熬,縱使過了年關,也仍是連天風雪,每次從城外巡防回來,臉都是僵的。

  孔屏策馬跟在謝不渝身後,甫一回城,便聽得竊竊私語聲戛然而止,心知大夥究竟是在非議何事,一想便氣,揪出一人來殺雞儆猴了一番。

  「以後膽敢再有在軍中妄議是非者,一律軍法處置!」

  眾人慨然應是,私下又感委屈,他們不過是為謝不渝遲遲不被朝廷賜封而叫屈,至多捎上一兩句他被今上拋棄的猜想,猜想時也完全是占著他這一邊,痛斥那假六郎以及負心人的,何至於被罰軍杖?

  孔屏窩著一肚子火,走回房裡,但見謝不渝坐在書案後,處理堆積在案上的公文,眉目寂然,一絲不苟,一時更感憤懣。

  掰著手指頭一數,宣諭使離開西州已有一個月,從冬至後一日算起,則足足有了兩個多月的光景。

  那邊始終沒有一封關於謝不渝的聖詔送來。

  孔屏滿腹酸楚,心一橫,走上前道:「二哥,要是永安城那邊就是這樣,再沒有消息來了,你打算如何?」

  謝不渝目光凝滯在公文里,沒有回答。這兩個多月來,他表現得一直很平靜,但並不等於內心沒有過惶惑與猜忌,否則,也不至於叫宣諭使捎去那樣的消息。

  「十月初三」是她唯一一次向他相求婚事的日子,也是他的底線。原以為捎去這樣的消息,她能第一時間明白他的心思,誰知一顆心拋過去,竟然是石沉大海。

  莫非,真是跟所謂「假六郎」處出了感情,所以移情別戀,不打算要他了?

  這念頭第一次從腦海里閃過時,謝不渝只是想笑,這一刻,壓根笑不出來。

  「假六郎」是「假」,可要論起身份來,人家可是「真駙馬」呢。

  孔屏半天沒等來謝不渝的回答,但見他薄唇繃緊,面色一點點沉下去,心狠揪起來,道:「二哥,要不我回

  去一趟,替你問問!」

  「問什麼?」謝不渝出了聲,「問她為何不下旨讓我承襲爵位?還是問她心裡究竟有沒有我?那一日向我相求婚事時所說的話,還作不作數?」

  孔屏結舌,他一時心急,就想著回去打探一下什麼情況,順便……也見一見戚雲瑛,哪裡有細想這麼多?

  「她如今是一朝天子,你敢問嗎?」謝不渝目光銳亮。

  孔屏氣勢一下更弱,蔫頭杵在旁邊,不甘心道:「那就這樣不明不白地等下去嗎?她這樣冷落二哥,究竟是什麼意思?」

  謝不渝當然也想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以往相處,不是沒有過被她冷落的時候,但那時至少「師出有名」,他能清楚地知道她究竟在氣什麼。不像這一次,來得有些莫名其妙。

  因為奪玉璽一事?還是因為不告而別?

  謝不渝清楚,這兩件事會令她生氣,但不至於氣成這樣,何況他已傳信回去向她說明了原委。

  那,究竟是為什麼?

  鬼使神差的,謝不渝想起了以前吃飛醋時諷刺她的一句話——原來長公主所求,不止有滔天權勢、無上尊榮,還有齊天艷福。

  那時,他們為她是否要奪權一事爭辯,她自稱是要權勢、尊榮,可是沒幾天便被他撞見與江落梅私會,他氣得頭腦發昏,張嘴便諷刺了這一句。

  難不成,竟是一語成讖?

  所以,這一次的冷落,也並不是打算不要他,而是試探他的底線,看他能否接受與江落梅共侍一君,成全她的「齊天艷福」?

  謝不渝五官僵硬,肺腑里驟然一片冷意,似被外面的嚴天大雪凝凍。

  「啪」一聲,謝不渝手裡的公文被扔在桌案上,孔屏聽見他冷聲吩咐:「備馬。」

  「二哥……決定回去了?!」孔屏不由激動。

  謝不渝當然不想就這樣回去,這一場關於感情的博弈,他輸得太多,也輸了太久,唯一贏的一次也就是「十月初三」。可是再這麼耗下去,他別說贏,怕是要徹底出局,連輸一次的資格都沒有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房門,不及趕往馬廄,忽見一人來報,稱是宮內來人,有聖詔要謝不渝、孔屏、老曹等人前往接旨。

  兩人一愣,謝不渝呆了一瞬,收回趕往馬廄的腿,問:「人在何處?」

  「宣諭使一行就在軍所外!」

  謝不渝拔腿而去,快似一陣風。

  *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冠軍大將軍謝不渝率領朔風軍為國鋤奸,功勳卓著,朕甚嘉之,特擢其為正二品輔國大將軍,並賜其承襲謝家家主『西寧侯』一爵,世世代代,永享殊榮!校尉孔屏、曹錕等人驍勇殺賊,亦有大功,特封為正四品忠武將軍、從四品宣威將軍!望諸位恪盡職守,以慰朕心!欽此——」

  軍所外,風雪紛飛,宣諭使慷慨有力的聲音迴蕩在皚皚天地間,一句句皆似熱浪,融化嚴冰,令眾人心潮沸騰,不禁振臂歡呼!

  孔屏猶自難以相信,抓住謝不渝手臂:「二哥,我……我當真當上將軍啦?!」

  老曹摸著下巴,小聲嘟囔:「我也算是救駕有功的,怎麼他是正四品,我才從四品?嘖嘖,偏心皇帝……」

  「孔校尉,哦不,忠武將軍!這可是以前鎮南軍主帥戚雲瑛的軍銜,如今她已位列從二品鎮軍大將軍,這忠武將軍一看便是個很吉利的官啊!」

  孔屏聽旁人提及戚雲瑛,笑臉更一紅,滿心饜足,隱含驕傲。

  宣諭使慈眉善目,待他們一行高興得差不多了,才道:「諸位將軍,接旨罷。」

  謝不渝屈膝一拜,率眾接旨,便欲酬謝,宣諭使又道:「謝大將軍且慢,這兒還有一份旨意,是聖上特特頒給您的。」

  「二哥還有?」孔屏不由驚奇,旋即想起一事,嘿笑,「也是,二哥跟咱們可不一樣,聖上待他,必須得特別一些!」

  眾人先前就怕謝不渝慘遭拋棄,聽得這層意思,也紛紛笑起來,搓著手等候佳音。

  謝不渝薄唇一抿,道:「公公請。」

  宣諭使笑容可掬,打開最後一封黃綾聖詔,朗聲道:「……朕自登基以來,承先祖之基業,統御萬邦,勵精圖治,然治國之道,非一人之力所能及。朕與輔國大將軍謝不渝總角之交,兩心相悅,患難與共,情若金堅,知其勇冠三軍,忠心不渝。今朕欲與謝大將軍結為連理,共治天下,同掌乾坤,為大夏定風波,興國運,開盛世,故冊其為皇夫,位同副君,即日起入宮完禮!欽此——」

  話聲甫畢,軍所內外一片寂靜,片刻以後,則又爆發山洪一般的喝彩聲。孔屏、老曹等人更是欣喜若狂,衝上前簇擁謝不渝,扛起人來便往天上拋。

  宣諭使想是頭一回來軍中宣旨,先是被撼天動地的呼喝聲震得腦仁發麻,後又被眾人將謝不渝拋飛的場面唬得一凜,趕緊招呼大家冷靜。

  謝不渝從孔屏、老曹等人手上下來,心像是留在了半空,腳下頗有虛浮感,站穩後,伸手一按胸口,掌心被狠狠一震。

  「謝大將軍,煩請接旨。」宣諭使生怕又有什麼「大場面」來襲,趕緊湊上來。

  謝不渝撩袍跪下,領旨後,孔屏、老曹等人果然又蜂擁上來,爭相欲一睹聖詔,七嘴八舌議論著「皇夫」、「副君」等詞。

  謝不渝面上一派平靜,似乎不起波瀾,然而內心已是洶湧澎湃,耳朵里一聲聲轟響著,仿佛那顆心就撞在耳膜上。

  這一封冊封聖旨已然是她對他關於「十月初三」的回應,「共治天下」、「同掌乾坤」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可以名正言順成為夫妻了。

  闊別五年,相愛八年,一次次的聚散離合後,他終於,可以等來這一天。

  不過……念及先前所慮,謝不渝一咬牙,也不怕丟面了,笑問:「敢問公公,聖上後宮可有他人?」

  宣諭使一怔,趕緊道:「大將軍放心,聖上登基以來,日理萬機,不近男色,後宮萬萬無人!」

  謝不渝點頭,積壓在胸口的鬱氣散開,挑唇一笑:「有勞公公傳旨,今夜軍中設宴,望公公賞光蒞臨。」

  宣諭使看他展顏,心也總算放下,藹然道:「多謝大將軍美意。對了,聖上還有口諭,屆時回京,請大將軍從望春門入城。」<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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