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謝不渝掀開一重重紗幔,走至屏風後,那偎在榻上的倩影濃香似的,裊裊飄至懷前,誘人深嗅。

  辛湄摟著謝不渝腰身,仰起頭,高髻濃鬢,目剪秋水,朱唇含著夏櫻一樣的笑:「六郎來得真快。」

  謝不渝沒躲,任她摟著,只是道:「我明日離京。」

  辛湄一愣,笑意僵在唇角。

  謝不渝從那雙眼裡看見波瀾,心下有詭異的快慰與饜足,淺淺一掠,似飛鳶拍過水麵。

  「回西州?」

  「嗯。」

  辛湄瞭然,前些天便聽說了他要趕回西州戍邊,換英王回京來請婚。如今戚雲瑛一案告破,辛桓一計不成,自是憤懣不甘,要儘快支開他,另做圖謀。

  「這次要去多久?」辛湄知曉留是留不住的,也不該留,英王為何要入京請婚,她清楚。

  「不知道。」

  「會想我嗎?」

  「不知道。」

  辛湄猜想這人八成又是在嘴硬,抽出一隻手來,撫摸他臉龐,柔嫩指腹貼在他鼻樑上:「我會想你。」說罷,有心分辨他的反應,補充,「很想你。」

  謝不渝薄唇微動:「你若不說後一句,我還能信。」

  「……」辛湄腹誹果然是老樣子,眉心微顰,道,「你不信,我也會說。『怕相思,已相思,輪到相思沒處辭』……你走以後,我會很想你。」

  謝不渝眸心映著她,炙熱灼人,不再反駁或質疑什麼。

  辛湄竊喜,看來戚雲瑛所言不假,男人果然是口是心非之流,嘴上說不信,可私心裡就是愛聽。

  謝不渝頭一歪,捕捉到她想要揚起來的唇角,問:「很高興?」

  辛湄一怔,倉促道:「什麼?」

  謝不渝道:「你以為同樣的話多說兩次,我便會信了?」

  辛湄啞然,對上他炯炯雙目,猛感無所遁形,尷尬又氣餒,瓮聲道:「你有讀心術嗎?」

  「沒有,」謝不渝目光如炬,「但讀你夠了。」

  辛湄:「……」

  第70章

  「與我成婚,願否?」

  燃在鎏金獸首香爐里伴月香騰起煙霧,暖煙流淌,絲絲縷縷,纏繞在彼此心扉。

  辛湄摟著謝不渝的

  腰,秋波楚楚,盈著無奈:「究竟要怎樣,你才肯信我愛重你?」

  謝不渝低眸看下來,雙目極深,黑不見底:「我信不信,重要嗎?」

  「重要。」這是誠心誠意的話,辛湄不再裝腔拿調,「因為我的確愛重你,我不想看你生氣,更不想看你傷心。」

  謝不渝抿唇,那黑不見底的眸子微微閃動。

  「不信就算了。」辛湄放開他,轉身往屏風外走,手臂猛地被他握起來往回一帶。

  謝不渝抬起她下頷,低頭吻下來。

  這一吻很長,但並不激烈,唇瓣貼在一起,分分合合,慢慢廝磨,舌尖也軟作春水,流淌在動情後的喘聲里。

  辛湄胸中一盪,雙手抬起來,抱住他肩臂,墊腳回吻。唇舌纏綿,不再勾著怨與恨,只是擁吻,繾綣流連,有溫柔的況味。

  溫柔……

  是呀,謝不渝有多久沒這樣溫柔地、純粹地吻過她了?

  辛湄回顧這一些時日來的矛盾,鼻尖一酸,眼角沁出淚光。謝不渝嘗到苦澀的淚水,挪開唇,黑眸睇上來。

  「別生我的氣了,好嗎?」辛湄眼圈緋紅,含淚道。

  謝不渝心裡酸脹,似被什麼狠狠攫著,酸楚頂著喉嚨。他能怎樣?在她跟前,他從來都是低頭認輸那一個罷了。

  屏風外飄來飯菜香,筵席上珍饈琳琅,有謝不渝愛吃的蟹釀橙。辛湄拉他入席,為他取來一顆香橙,鮮美蟹肉飄在羹湯里,被暖黃的橙皮映照,更色香誘人。

  謝不渝接過來,用湯匙舀著吃了,辛湄又為他布菜,往他面前的白釉紅綠彩魚紋碗裡夾菜餚,每一樣都是他愛吃的。

  謝不渝默默看著,忽然間竟想,若是他們以後真有緣結為夫妻,夜裡用膳時,她是否便會這樣?

  大概不會每次都如此,但萬一又鬧彆扭,或是他吃吃醋,撒撒氣,她總會耐著心來哄一哄他。

  其實,就算知曉她是裝的,他也很受用。以前是,後來想改,但終究沒改成。

  「第一次約到你,也是在這艘畫舫上,那次點的也是這些菜餚,可惜你一樣都沒吃。」辛湄看著謝不渝乖乖用膳的樣子,內心亦是千轉百回,夾菜不迭,關懷備至。

  謝不渝看著快堆成小山的飯碗,道:「所以這次要連本帶利,撐死我?」

  辛湄一怔,看看快要溢出碗口的肉絲,放下玉箸,微笑:「六郎先吃,吃完我再給你夾。」

  「你不吃?」

  「我喜歡看你吃。」

  這也是真話,不是為誆人,謝不渝用膳很認真,每一口都細嚼慢咽,珍而重之的,秀色可餐,令人饜足。

  謝不渝握起玉箸,夾來一箸茭白鮓、一箸山家三脆放進辛湄碗裡,又取來一顆蟹釀橙,放上湯匙,擺在辛湄眼皮底下。

  辛湄動容,捧起香橙,一面吃,一面看他。

  「戚雲瑛與孔屏的事,你可知曉?」謝不渝平日裡「食不言」,但被辛湄一瞬不瞬地盯著,新郎官看新媳婦一般,再受用,也會不大自在,乾脆提起這一茬。

  辛湄想起上一回,一時驚怔:「他們又有什麼事了?」

  謝不渝開門見山:「戚雲瑛說她懷孕了,孩子是孔屏的。」

  辛湄大愕。

  謝不渝仍是那一副淡然口吻,仿佛在談公務:「孔屏欲求娶,托我說媒,不知你意下如何?」

  辛湄腦海轟鳴,呆怔半晌,開口卻是:「他們才一次,就懷上了?」

  「……」謝不渝看過來,那眼神竟像是含著幾分怨。辛湄莫名,整個人仍舊沉浸在震驚里:「當真就是那一次?」

  「對,就是那一次。」謝不渝重複,咬字時,腮幫緊緊的,瞧著也仿佛是有脾氣忍而不發。

  辛湄壓下內心震動,繞回正題:「所以,今日孔校尉前來赴宴,不單單是為陪你,更是為求娶雲瑛?」

  「對。」

  「他欲如何求娶?」辛湄放下香橙,既上心,也好奇,容色漸漸嚴肅,「單只是讓你做媒麼?」

  「如何跟戚雲瑛求,是他的事。作為兄長,我負責與你相商。孔屏祖籍青州,父親原是一州刺史,八年前因罪處斬,其母不堪喪夫之痛,在被流放前自縊殉情。孔屏是家中獨子,流放時,原有一名長姐相伴,後因衢州疫病,他長姐逝於途中。孔家如今僅剩孔屏一人,論門第、軍銜,他自是高攀了,但這些年來,他在朔風軍中兢兢業業,亦立下累累戰功,假以時日,一樣可以封侯拜將。再者,事已至此,身為孩子的父親,他總要擔起責任。」

  辛湄聽他介紹孔屏的家世,不覺有什麼不妥,然聽得最後一句,眉心卻是一蹙:「他決心求娶,究竟是因為心儀雲瑛,想要與她相伴白首,還是說只想擔起一份責任?」

  謝不渝知道這一問該如何答,規規矩矩:「自然是因為心儀。」

  辛湄看他幾眼,狐疑:「你是因為知道我想聽的是這一句,所以這麼答吧?」

  謝不渝不吭聲。

  辛湄便知是默認,哼一聲,回敬他:「我也沒有讀心術,不過呢,讀你也夠了。」

  謝不渝眼眸微眯。

  辛湄失笑,提壺倒酒,認真答覆:「雖然我掌管鎮南軍,但這畢竟是雲瑛的私事,她若願意,我當然會為她操辦,但她若是不願,我也不能勉強。」

  「是。」謝不渝點頭,認同這句話,今日他開這口,也就是盡一盡兄長的義務。這一樁事能不能成,關鍵是在孔屏那兒。

  「六郎是第一次幫人說媒嗎?」辛湄拿起一杯酒,送過去。

  謝不渝接了,指腹壓在瓷盞上,觸及她殘留的一點點餘溫,像是香霧,一觸而散。

  「嗯。」

  「怪不得每一句都硬邦邦的,難以令人感動。」

  謝不渝不以為然,心說我為孔屏說個媒,要你感動什麼?

  辛湄轉著酒盞,接著問:「孔校尉該不會也跟你一樣,就拿一堆硬邦邦的話去求娶罷?」

  謝不渝聽出嫌棄之意,「虛心」請教:「長公主有高招?」

  「談不上。」辛湄「謙虛」回答,「只是,既然事關婚姻,一輩子大概也就一次,多少要提前花心思做準備,力求能讓對方感動。」

  謝不渝聽明白了,這是提前敲打他呢,心裡好笑,卻也很暖。若真有那一天,他當然會為她花盡心思,做足準備,力求她動容。

  「六郎有想過以後要如何求娶心儀之人嗎?」辛湄看出他在走神,心頭微動,悄悄又問一句。

  謝不渝飲了酒,成心氣她:「沒想過。」

  辛湄不跟他計較,趁著酒意微醺,再問:「那六郎可有想過,若是被心儀之人相求,會希望是怎樣的情景?」

  謝不渝聳眉:「她求我?」< ="<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