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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尉遲信扣在這裡多月,還不知道遭受了什麼折磨,跟這樣一個豺狼同處一室,不僅要保全自己,還要保全肚子裡的孩子,可想而知她是付出了多大的艱辛。

  並且他還從冬青的嘴裡,聽到了她這陣子一直為時疫操勞,救治了很多感染了時疫的黎民。

  時疫肆虐,尸位素餐的官府尚且手忙腳亂,平民百姓買不起藥材,又等不到官府的救濟,只能慢慢等死,誰能想到救治了大部分平民百姓,解決了官府心頭大患的,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弱女子。

  就這一份聰明和堅強,已經勝過世上大部分的男子和女子。

  也只有這樣的女子,才能夠站在侯爺的身邊。

  是他自不量力,看不清自己幾斤幾兩,這樣的自己,又如何能夠和侯爺爭。

  只有侯爺那般頂天立地的男兒,才能配得到她的心吧。

  「我知道,此次回去,必定會是龍潭虎穴。」玉昭撫著微微隆起的肚腹,陽光下洋溢著一股淡淡聖潔的光輝,「我不能幫一點忙,可能還要給你們添麻煩,可是……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想要回去。」

  「我想回到他的身邊去,宋將軍,你能幫我這個忙嗎?」

  宋行貞一時無話,深深點了點頭,「姑娘放心,屬下必定護佑姑娘一路無恙。」

  聽到他終於答應,玉昭松下心,情不自禁地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真心道,「多謝你,宋將軍。」

  「其實……不需要幫忙。」宋行貞頓了頓,又道,「你能陪伴在侯爺身邊,就是對侯爺最大的幫助了。」

  。

  決定了要離開,宋行貞帶著玉昭以及冬青,開始了去往長安的路。

  冬青本就是,是尉遲信從紅香館裡買回來伺候玉昭的,也許就是看中她的身世,他才放心買下了她。玉昭要走,她決定要跟隨。

  定州與長安說遠不遠,快馬加鞭一天一夜即可到達,但若是馬車的話,需三到四天。

  宋行貞買了一輛馬車,並一路隨行的十幾個護衛,找了條最安全平坦的路,一路上打起了十足十的戒備。

  玉昭掀起轎簾,看向一路上的景象——

  荒蕪的道路上,無助的百姓流離失所,在時疫的摧殘下,本該饑荒的流民們雪上加霜,形如枯槁地躺在路邊,如同一具具失去了呼吸的屍體,衣衫襤褸,潰爛透過裸|露的肌膚露出來,刺目驚心一片,有人經過,他們也只是略微抬起眼,甚至失去了張口祈求的能力。

  一路經過定州,在路邊看到的皆是這樣的景象,玉昭不由得心驚。

  她盯著跪在地上的一個女人,她全身灰撲撲的,頭髮凌亂不堪,懷中抱著一動不動的孩子,又哭又笑,狀若瘋癲。幾個男人將她一腳踢開,懷中的孩子靜靜地跌在地上,原來早已死去。

  女人回過神來,嘶聲尖叫,像是拼命護著雞仔的母雞,對著幾個男人又哭又踢,然而很快便遭到了男人們有力的回擊毒打。

  玉昭看的膽戰心驚,忙叫住外面的宋行貞,「停一停——」

  宋行貞比她更早看到了外面的情況,比起玉昭的焦急心驚,他視若無睹,顯得平靜許多。

  「將軍,救救那個女人——」生怕女人馬上就被打死,玉昭急的就要下車,冬青眼疾手快地穩住了她,兩人攙扶著下了馬車,沖向那群人。

  宋行貞本來想不去管的,結果看到玉昭下了馬車,這才終於按訥不住,下馬追向玉昭,阻止她,「別靠近,我去——」

  他身經百戰,身手驍勇,對付這幾個流民完全不放在眼裡,幾乎是一眨眼,拔出劍就齊刷刷刺向幾人的心口。

  就在玉昭欣喜之餘,宋行貞殺完幾個流民之後,並沒有收劍,而是將那把刺向流民們的,沾著血的長劍又刺向了女人的心口。

  玉昭驚叫,「不——」

  她大驚失色,直挺挺地僵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女人倒在了地上,沒有了呼吸。

  「呀!……」

  冬青也被嚇壞了,狠狠捂住張大了嘴巴。

  宋行貞收劍入鞘,吩咐趕過來的侍衛,冷聲道,「將這個女人和她的孩子埋了吧。」

  「走吧。」說完之後他轉身,穩穩扶住玉昭,帶著她往回走。

  玉昭被帶回馬車,仍是神思不屬,六神無主,還未從剛才的震撼中走不出來。

  「知道我為什麼殺她嗎?」宋行貞的聲音隔著轎簾傳了進來。

  玉昭抬起眼。

  「因為這是她最好的結局。」宋行貞緩緩道,「她失了孩子,精神失常,一個精神失常又流離失所的女子,在這亂世之中會經歷

  什麼,可想而知。你還覺得我剛才殺了她,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嗎?」

  玉昭無言以對。

  她又忍不住想起了從幽州往返長安的一路上,看到的的難民景象,不亞於現在。

  如今這天下,到底還有多少這般慘狀?

  玉昭閉上了眼。

  沉默了片刻,她輕輕道,「……多謝你。」

  至少在最後時刻,他還留給了這個女人一絲體面。

  冬青觸景生情,也流下了眼淚,哭訴道,「四年前,奴婢的爹爹就是死在了燕王的亂軍之中,爹爹死後,娘的病就更重了,為了救娘親,奴婢將自己買去了紅香館,辛苦一年掙得的兩錠銀子,結果最後卻連娘的棺材板都買不起……嗚嗚嗚嗚……」

  玉昭聽得動容,拍打著冬青的脊背,心中也漸漸沉重起來。

  她對這個世道沒有什麼太平的印象,似乎是從父親去世之後,世道便越來越混亂。她一個孤女在這世道自保至此,已屬僥倖,多少看不見的比她更可憐的人還流離在這世上,家破人亡,甚至死後都沒有一個安身之所。

  過了這麼多年,這個天下已經滿目瘡痍,神州大地處處一片血雨腥風,梟雄賊子紛紛造反,只為了爭奪那個至高無上的寶座,全然不把底下的百姓放在眼裡。

  他們整的頭破血流,老百姓卻是流的比他們多的更多的血和淚。

  朝廷已經不可救了,如果真的還有用的話,朝廷就不會放任這麼多人死在外面,視作無睹。

  這樣的世道,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還會有誰,能夠徹底改變這天下?

  玉昭突然心頭一怔。她想到了一個人。

  如果那個人是謝岐的話……

  他可以,結束這個亂世嗎?

  第95章

  城門

  「達人無不可,忘己愛蒼生。

  豈復少十室,弦歌在兩楹。」

  「陛下知道這兩句是什麼意思嗎?」

  小天子端坐在金絲軟墊上,看著對面捧著書的歐陽瑾,搖了搖頭,平淡道,「請愛卿講解。」

  歐陽瑾寄居宮中,不僅負責陛下的人身安全,還負責對他的啟蒙教化。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休養,小天子又恢復如初,只是對學問始終興致缺缺。

  謝岐遠遠站在殿柱邊,看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疲憊的眸光難得湧出一抹欣慰之色。

  他已經缺失了天子多年的時光,是他的錯。

  如今唯有盡力彌補。

  他會努力將他培養成一代明君。

  唯有如此,才不負阿姐,不負百年謝家。

  至於所有罵名,就讓他一人來擔。

  只願天子成人明事後,可以理解他的一番苦心。

  他轉身出了昭勤殿。

  天子現在有他的路要走,無需他擔心;而他自己,也有他的恩怨要了結。

  「侯爺,真的要去嗎?」周平跟在謝岐身後,憂心忡忡。

  「尉遲信心思狡詐,哪次說話算數過,侯爺怎可輕信他的一面之詞?」

  謝岐腳步不停,回道,「你說得對,我對他並不放心,提前布置好人手,他若是真的只身前往,就地將他伏誅,若是也帶了人,那就一網打盡。」

  「侯爺放心,這些自有屬下安排妥當,只是侯爺,您一定要……以身犯險嗎?」周平猶豫道。

  「我不現身,他如何肯出頭。」謝岐道,想到什麼,又輕哼了一聲,「再說,我與他多年的恩怨,也該有個了結了。」

  拉扯了這麼多年,他不累,他都累了。

  其實除了尉遲信之外,謝岐還有一個出宮的理由,沒有與旁人明說。

  那便是,玉昭的下落,終於找到了。

  天子未出事之前,那一夜他便收到了宋行貞的飛鴿傳信,玉昭終於在定州找到,欣喜若狂席捲了他的全身,他立刻就要出宮去,卻最終被生生拖住了腳步。

  夙興夜寐的這些日子裡,他每一天都在想她。

  沒有她的消息里,每一天都是煎熬。

  見到日思夜想的她時,他要第一時間緊緊抱住她,然後告訴她,他來遲了,是他沒有保護好她。

  跟著他,她已經受了太多的苦。

  總是他對不住她。

  沈家失勢,本來應該金堆玉砌養出來的大家閨秀,卻生生經歷了分別之苦,從杭州千里迢迢來到了長安,從此之後,一直過著身不由已的生活。<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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