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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昭久久地沉默住了。

  良久後,她輕聲道,「你一直都跟隨著謝岐,他去哪裡,你就去哪裡,這樣活在他影子下的日子,你不覺得累嗎?」

  尉遲信愣住。

  「我若是你,恨一個人的話,與其這樣見不得光的為他活一輩子,倒不如與他光明正大地斗一場,就算結果成功與否,也是痛快人心了。」

  「是嗎……」尉遲信喃喃道。

  他慢慢閉上了眼睛,在陷入新的沉睡之前,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輕若無聲道,「……你又救了我一條命。」

  七日之後,尉遲信才甦醒過來。

  睜開眼之前,他的腦海里隱隱殘留著昏迷時的記憶,唇角翹起,期待見到半夢半醒的那個人。

  可惜一睜開眼,卻是冬青坐在他眼前,見他醒來,憨厚的小臉綻放出笑容,「爺,您終於醒了。」

  尉遲信臉色一變,見她正拿著湯匙,低著胸脯朝自己餵過來,眼前一片發黑,伸手一把推開了她,「她呢?」

  冬青被擠開,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忙行了一禮,出去找玉昭報喜去了。

  玉昭站在灶台之前,側影高挑柔美,正靜靜盯著上面熬煮的湯藥。

  冬青向她通報了尉遲信醒來的消息,她淡淡應了一聲,讓她忙別的去了。

  湯藥這時候也熬好了,她拿起一旁的瓷碗,舀了熱藥,想要給尉遲信端去,卻被一隻大手伸手奪過。

  「你如今這個樣子,又能伺候得了誰?」尉遲信倚在廚房門前,手裡端著瓷碗,「還是不勞你費勁了。」

  玉昭看著他,點了點頭,平靜道,「看來是好了。」

  「是啊,沒死成,」尉遲信冷笑,他重傷剛愈,病去如抽絲,從前一貫的輕佻落拓變成了慵懶病歪,話語之間懶懶的,「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玉昭不動聲色,回道,「說明你命大,命不該絕在這裡。」

  「是啊,我福大命大。」尉遲信道,「不過看你,倒是比我更命大些。一個院子裡,兩個人得了時疫,你一個孕婦竟然挺到了最後,沒有被連累,實在是令我佩服。」

  他的心情很複雜,既希望玉昭能被這場時疫感染,一了百了,又不想她真的就這麼死了。

  是了。

  她是謝岐心愛的女人,肚子裡甚至還懷了他的野種。

  這個女人這麼可惡,怎麼能這樣簡單就死了呢。

  他得慢慢地、想法子懲罰她。

  既然宋行貞都出現了,看來謝岐這段日子,為了尋她,急的快瘋了吧。

  謝岐越不痛快,他便覺得越痛快。

  尉遲信冷眼瞧著,見她沉默無語,只彎下纖纖細腰,往灶台里添著柴火,心中莫名煩躁,走上一步,從她手裡奪過柴火,將她擠了出去。

  「行了,笨手笨腳的,還是我來吧。」

  玉昭被推到門邊,看著尉遲信利索折斷了柴火,熟練地往灶台里扔,有感而發,道,「我以為你這樣的王孫公子,是不會幹這些粗活的。」

  尉遲信冷笑,道,「我十幾歲的時候便出去闖蕩,所有的都要自己親力親為,什麼沒有幹過。」

  「倒是你,你又是怎麼知道這治療時疫的方子的?」

  玉昭一怔。

  她想到了孟文英,心中有些傷懷,不願意與他提及太多,只道,「幾年前在別的地方經歷過,有一些經驗罷了。」

  「是嗎?」尉遲信淡淡道。

  這段時間裡,他將她幽居在這裡,本意是想要消磨她的心智,可是她總有辦法能夠緩解這份苦悶。書畫、女紅、甚至是醫理,她都得心應手,給了他太多意外。

  以前他只欣賞西涼女子縱馬打獵,快意恩仇,女中豪傑不輸於任何男兒的氣性,到了中原之後,卻瞥見了另一方天地。

  原來紅袖添香,繾綣柔情,也是這般的令人嚮往。

  他盯著玉昭遠去的纖細背影,自言自語道,「如果你不是中原人,該多好呢……」

  。

  另一邊。宋行貞看著眼前的岔路口,吩咐士兵道,「尉遲信就是在這裡不見的,分頭去找。」

  他身負謝岐的命令,離開長安,一路搜尋玉昭的下落。黃天不負,終於在今日得見了尉遲信,卻不幸被他逃跑了。

  但是無疑給了他振奮與信心。

  尉遲信在的地方,十有八九有玉昭的下落。

  吩咐完士兵,宋行貞勒馬,站在一處高地,俯瞰著前方不遠處的城池,眸光里泛起憂慮。

  前面就是時疫泛濫的定州了啊。

  玉昭,她會在那裡嗎?

  第92章

  溫暖

  院子裡的三人已然脫險無事,可是院牆之外還是處於一片水深火熱。

  玉昭感念定州百姓的不易,將剩下的藥材一包一包打包分好,分給了鄰里鄉親。

  身體痊癒之後,尉遲信不再出門,令冬青單獨打掃出來一間偏房,大搖大擺住了進去。

  整個院子都是他的,玉昭不好多說什麼,只得一聲不吭,接受了此事。

  冬青年幼憨直,並沒有看出哪裡不妥,還只當是尉遲信體恤玉昭有孕之身,才選擇分房別住。

  萬幸,尉遲信並沒有刁難兩人,雖然脾氣壞,時不時令冬青有些招架不住,但總體下來,三個人待在這個不大不小的院子裡,也算相安無事。

  大病痊癒以後,他好像歇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心思,白日裡便歪在院子裡曬太陽喝酒,到了傍晚便回屋睡覺,好似真的過上了富貴閒人的日子。

  某日他發現了她在提筆寫字,隨口問道,「你在寫什麼?」

  玉昭放下毛筆,淡淡道,「時疫肆虐,我打算將藥方謄寫出來,分發給定州的各處藥鋪,以備參考。」

  尉遲信大為不理解,問道,「你要把這個方子白白送給他們?」

  「你知不知道,外面已經亂成了什麼樣子,那些人模狗樣的為了謀取暴利,根本不會管底下人的死活,你的方子在他們眼裡比起藥材更加奇貨可居,你這樣大公無私,他們卻是未必領你的情。」

  「我會多寫一些,散發給路人,就這樣流傳出去,不至於被有心人私吞藥方。」玉昭平靜回道,「百姓們遭時疫折磨,定然十分痛苦,我有這份力,便要盡一份力,至於藥材這種事,我有心無力,只能他們自己想辦法了。」

  尉遲信氣的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出口欲要譏諷幾句,見她伏在案前,模樣專注,一筆一划寫著娟秀小字,目光複雜,終於不忍掃她的興,冷哼一聲,索性閉上了眼,不去理她。

  玉昭熬了一天一夜,終於將整整一百份的藥材方子寫了出來,第二日讓冬青散布到定州大街小巷。

  鄰里相親服下她的藥之後,陸陸續續都痊癒了起來,感激涕零,連連向冬青道謝,時不時想親自登門,見一眼這個神秘莫測的女主人,向她拜謝,卻都被尉遲信那一張凶神惡煞的笑臉給逼退了回去。

  見不到玉昭,她們只得退而求其次,做賊一般,時不時在院子門口放一些瓜果蔬菜,還有糧油

  米肉。

  尉遲信看著喜滋滋蹲在門口整理東西的冬青,嗤一句「小恩小惠」,翻了個白眼,自回去自己的屋裡,睡大覺去了。

  發出去的藥方很快便起了效果,有的定州百姓遵循藥方,吃了兩日的藥,果然症狀得到了好轉,紛紛欣喜若狂。

  只是不知道這從天而降的藥方到底是出於何人之手。

  百姓們心懷感恩,默默揣測著這個神秘的善心人。

  玉昭與孟文英相處多年,照顧他病弱之身,久而久之自己也成了半個郎中。她擔心藥方里的幾味藥太過珍貴,窮苦人家買不起,便開始著手改造藥方。

  經過了半個月的推敲試驗,她終於成功將藥方其中的幾位藥材換成了價格更為低廉、更為易得的藥材,將新的藥方重新謄寫了一百份,麻煩冬青尋一個時機悄悄分發出去。

  於是在這半個月裡,尉遲信待在院子,不是看玉昭翻來覆去研究藥材,就是謄寫文字奮筆疾書。

  夜裡,他躺在屋頂瓦片上飲酒,盯著她映在窗邊,挑燈夜戰的柔美剪影,默默注視了良久。

  「真是愚蠢。」白天,他尋了個時機,對她道,「你這樣辛苦,又有誰會記得你呢?」

  「記不記得又有什麼所謂。」三個多月的時間,玉昭的肚子還是沒有什麼變化,整個人依舊弱質纖纖,反而因為這一個多月的宵衣旰食,變得更加消瘦了一些,「我做這些本就不是為了揚名,相反的,能找點事做,幫助到更多的人,我覺得很滿足。」

  也算是,為飛蘅、為她的孩子積德了。

  ——不知道飛蘅如今如何了。

  玉昭這些日子習慣了忙碌,感到充實的同時,其實也下意識地找到了一個解脫渠道。

  有事情忙,便沒有功夫再去擔心謝岐的安危。

  儘管她也知道,擔心是無用的。

  鄰里鄉親感激她的幫助,天天給她送這送那,已報恩情。玉昭每每收下,心中總是溫暖不已,這份溫暖使得她忘記了疲勞,渾身又充滿了精神。<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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