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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過得真快啊,沒想到一年這麼快過去了。」

  溫緹邊替她梳妝打扮,邊感嘆道,「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面,好像也是在這種人生大事上,也不知道白家主有沒有娶上媳婦。」

  「我不知道你們下山經歷了什麼,但是我知道,梢梢終於得償所願,是不是很開心呀?」

  芙蕖抱著一堆首飾,在她腦袋上比劃著名,「還是這個好看。」

  「也不知道秦師兄趕不趕得回來,煉器宗那般遠,估計是趕不上了。」

  芙蕖咋舌道,「你可要做好被他罵上一通的準備。」

  聞言,柳梢梢身形有些僵硬。

  是她的鍋。

  「好了,站起來看看效果如何吧。」

  思緒被憑空打斷,柳梢梢撫平身上的新娘袍,看著銅鏡里的自己,竟然有幾分陌生。

  太久沒回去,她都快忘記自己原本的模樣了。

  溫緹方替她束好髮髻,門外便傳來一陣嘈雜聲。

  而在那一片嘈雜聲中,柳梢梢似乎聽見了一個極為熟悉的聲音。

  *

  得知她成婚的消息,秦景淮趕了三天三夜才從遙遠的煉器宗回到這裡。

  風塵僕僕。

  明明凌雲派還是那個凌雲派,可一切都變了。

  「秦師兄你回來了!」

  駐守在山門的弟子揚起笑臉,伴隨著悠揚的嗩吶鞭炮聲,他們的眉梢似乎也被這通天的紅屑染上了喜色。

  「柳梢梢……她在哪兒?」

  小弟子眨了眨眼睛,回道:「柳師姐?當然是在新娘房裡啦,師兄你這是……有急事嗎?」

  他被凌雲派的喜事沖昏了頭,這才發現面前的俊俏少年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幾歲,烏黑的髮絲也夾雜著幾根白髮,看上去比往日滄桑不少。

  師兄不是回家去了嗎,這才一個月,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小弟子聽說過這位秦師兄的事跡,每到這個時候,他都會回煉器宗,據說是他和家裡人的協定,若是要拜師於凌雲派,必須得抽時間回家一趟。

  按道理,一般會去三個月,怎得一個月就回來了?

  思及此,小弟子不由擰起眉頭,憂色道,「師兄,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要不要讓李師兄看看……」

  李師兄是藥修,若是感染風寒頭疼,去尋他總沒錯。

  可秦師兄像是沒聽見。

  眼見著他唇色發白,臉上沒有一點兒血絲,小弟子生怕他走著走著突然暈厥。

  出於擔心,他一路追了上去。

  少年腿長,動作靈敏,小弟子不過十一二,身體還沒發育完全,相比之下,他邁的步子有些吃力。

  眼見著他走到了新娘子的院落,似是要推門而入,小弟子不由高呼一句,「師兄!你不能進新娘子的房間啊,會壞規矩的!」

  他拼命地攔在門口,「師兄,你到底怎麼了?!!」

  僵持了小會兒,屋內傳來一陣動靜,窸窸窣窣的。

  屋內傳來一道清麗的嗓音。

  「外面發生了何事?」

  小弟子支支吾吾,嗓音有些顫抖:「師、師姐,秦師兄他……」

  「讓他進來吧。」

  柳梢梢神情有些複雜,對著溫緹二人,「你們也出去吧,我……有話同他說。」

  秦景淮面容慘敗,髮絲凌亂,有幾縷輕飄飄的烏髮掛在頰邊,看上去風塵僕僕,哪怕如此,也難以遮掩少年與眾不同的氣質。

  溫緹和芙蕖目目相覷,最後替他們關上了門。

  門縫裡的陽光慢慢稀薄,直至昏暗。少年逆光站著,神情看上去晦暗難明,他的劍鞘甚至還帶著冰霜,蔥白的指尖被風吹得血紅。

  煉器宗冷得慘無人道。

  她之前就聽他說過。

  不過幾日的功夫,想必是冒著風雪特意趕來的。

  「你是過來興師問罪的嗎?」

  說實話,看著他這幅被糟蹋了的模樣,柳梢梢屬實有些心虛。

  「在你眼裡我算什麼?」

  他沒有動彈,只是站在那裡,可柳梢梢卻壓力山大。

  周遭的氣氛變得古怪起來。

  像是被小火熬爛了的糖絲,攪得爛糊,聞上一口就甜得心肝發顫。

  見他似乎真的動怒了,柳梢梢忙低頭認錯,「對不起,我應該早點通知你的。」

  少年勾唇冷笑一聲,「你不就是覺得我不重要,所以告訴不告訴都沒差別麼?」

  柳梢梢急得憋紅了臉,撥浪鼓似的搖頭,「我才沒有這個想法。」

  現在再解釋也沒用了,木已成舟。

  少年握緊拳頭,低啞深沉的嗓音像是被車輪攆了幾道,像是透著絕望。

  「為什麼要嫁給他?」

  秦景淮說出這話的時候,心口又澀又堵,眼眶酸酸的,直想落淚。

  「啊?」

  「……你真的願意嫁給他嗎?」

  少年深吸一口氣,似是用盡了身上的所有力氣。

  「我,我自是願意的。」

  「不對,你在猶豫。」

  秦景淮一針見血地說道,「你在猶豫什麼?」

  萬籟俱寂。

  柳梢梢眼睫顫抖。

  正巧門外傳來幾聲細微的敲門聲,溫緹躊躇不決的聲音飄了進來。

  「要開始了,你們……說完了嗎?」

  四目相對。

  柳梢梢率先移開目光,故作鎮定道:「我要走了。」

  ……

  當日,果真如預言那般,是個好天氣。

  柳梢梢身著通紅的嫁衣,燦爛若煙霞,金絲珍珠點綴的火紅長袍,似是要萬里無雲的天空映得火紅。

  風有些涼,衣褥繁重,身著紅袍的少女輕輕擰了擰眉頭。

  秦景淮低沉嘶啞的聲音猶在耳畔,她的心裡頭一回生出些悵然若失的迷惘。

  原來這就是嫁人的感覺,好像真的沒有別人口中的歡喜和激動。

  明明自己一直都是顏控,容珩溫潤如玉,內斂溫柔,長得更是沒話說,十分她印象中的那種翩翩公子。

  要是從前的她能和他成親,估計能激動得暈過去。

  「……緊張嗎?」

  溫緹似乎對她說了什麼,但柳梢梢沒怎麼聽清,只能模糊聽見問她是不是緊張。

  「嗯。」

  「要是我,我也緊張。」

  溫緹的動作很輕很輕,替她束好髮簪後,柳梢梢忽地覺得自己變得平靜下來。

  沒什麼的,反正就是走一個過場,她本來就不屬於這裡。

  思及此,她又覺得心裡百味雜陳起來。

  也不知道宋凌玉什麼時候來要她履行約定,算日子,也快到時間了吧。

  算了,不想了。

  腦袋開始有些暈乎乎的,頂著個重重的婚冠,她覺得動脖子都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小心腳下。」

  柳梢梢跨過一個又一個的門檻,掀起一面又一面的帘子。

  她站在高樓上,底下的人如此渺小,像蜷縮成小小一團的蜉蝣。

  迎面吹來的風帶著涼意,她微微擰了擰眉頭,隨之步步登下台階。

  每一步都走得極其緩慢,她看見山底騎著白馬迎接她的容珩,他的模樣比自己枕頭底下的畫像要好看幾百倍。

  台階很長很長,像是望不到盡頭。

  據說這是修仙世界,對愛人的考驗,如果不能安全到達最底下的台階是無法成婚的。

  聽溫緹說,容珩身上還有傷,鶴月派的首席弟子要娶妻,自是要經歷一番考驗的。

  那他騎馬會不會疼?

  他為什麼還會露出那般溫和的笑?

  目光太柔和,太美好,落在她身上的時候,她竟然有些刺痛,下意識迴避他的那雙眼睛。

  柳梢梢勉強朝那處方向笑了下。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台階。

  身上衣褥繁重,拖在地上,她必須都時刻小心不會踩到衣裙絆倒。

  可是不知是不是她眼花,台階似乎變得越來越透明,她甚至有些分不清應該要朝哪下腳。

  「怎麼回事?」

  她在心中默默問系統。

  「是宋凌玉在搞鬼。」

  柳梢梢深深吸了口氣——

  他果然來搗亂了。

  不相信他會安分這麼多日,等得知他來了的時候,柳梢梢心中竟然傳來幾分慶幸。

  也是。

  畢竟她穿越來的第一日減到的就是他,等到離開了,總該也要見上一面才好。

  有始有終。

  不過他把台階弄的幾近透明,是想摔死她嗎?

  「估計是來找你履行約定的,你現在能看得清腳下了嗎?」

  為了完成任務,系統已經偷偷把宋凌玉給她施下的障眼法給撤去了。

  宋凌玉坐在殿堂尊貴的王座上,隔著水鏡,默默擰起了眉頭。

  「這個法子當真能遮住她的眼睛?」

  「肯定能行啊……怎麼會突然失效呢……」

  寒鴉一陣嘀咕,趴在水鏡上仔細地瞅,「不可能啊……這個術法很古老,沒多少人知道的。」<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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