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頁
看著少女滿臉怔然的模樣，宋凌玉面無表情，緩緩直起身子。
「別走。」
見他要離去，柳梢梢徑直扯住他的衣擺，不肯撒手。
「你……什麼意思？」
是徹底不打算放她離開了麼？
還是想囚禁他們兩人作為換取九靈玉碎片的籌碼？
少年沒有別開她的手，相反，他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緊緊抿著薄唇。
既然沒走就有轉圜的餘地。
柳梢梢扯出個笑容，「你把他留在這處也沒用，要不先送他回去？」
「給個理由。」
少年薄唇輕啟。
「我可以幫你從他們手裡拿回剩餘的九靈玉碎片。」
少年挑了挑眉，「我憑什麼相信你？」
「我……我們可以立契約，簽字據，總之什麼都可以，只要你能答應先放了他！」
「這倒不必。」
少年語氣一頓，興致懨懨，似要離開。
「那你想如何？」
柳梢梢拼命拽住他的衣袍，不肯放他離開，可她話音剛落，少年便止住了動作，扭過頭，「剩下的九靈玉碎片。」
柳梢梢不假思索，滿口答應：「我替你去尋！」
「一月為期。」
「……好。」
意料之中的答案——
她向來心軟。
宋凌玉望向地上冰清玉潔的仙長，滿身白袍，長睫低垂，宛若仙池裡的一朵白蓮，可他抬起眸子，卻只能見到琉璃杯上反射出自己滿身玄色的身影。
正與邪。
永遠處於對立的兩端。
少年的目光最後停留在離白蓮寸步不離的少女身上，眸色漸深。
而他偏要把她也拉下神壇。
同他一起墮落。
墜入深淵。
*
「這麼久了還沒回來，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秦景淮在帳篷內等得焦頭爛額，來來回回地踱步。
「早知道就我隨她去了！」
可他也只是說說而已。
秦景淮回頭看了眼牢籠里的少女和養尊處優的世子殿下，想了想，還是不能留他們兩個在這裡。
「我試著能不能和師兄聯絡。」
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溫緹看著天窗的光線一點點變亮，直至陽光傾灑，可傳音鏈仍然毫無動靜。
「師兄從來不會不回我……出事了。」
聽見少女這麼說，秦景淮一下急了。
可他還沒來得及衝出去，帳篷外傳來幾道沉悶的倒地聲。
簾帳被從外而內掀開，露出一張蒼白清瘦的臉頰。
容珩挺拔的身形赫然出現在眼前。
他的手中拿著一片閃閃發光的九靈玉碎片，可那張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卻絲毫不見任何喜色，反而眉梢掛著愁色。
「……梢梢呢？」
面對質問，容珩垂下眉睫，袖口的拳頭鬆了又緊。
帳外的光線傾灑而下，青年的面龐被明明滅滅的影子籠罩著，有些晦暗難明。
「她過幾日便會回來，讓我們別擔心。」
容珩之前從未說過謊，故而藉口找得漏洞百出，他續道，「她說想給山門的師弟師妹們帶些東西。」
「……怎麼會突然想到這個？」
秦景淮對此顯然懷疑。
魏遲：「可能是最後一片碎片也拿到了，想著以後沒有那麼多機會外出……」
雖然不清楚柳梢梢此刻在哪，但他篤定容珩的為人。
魏遲打著馬虎眼，顯然是想糊弄過關。
見狀，溫緹也出聲道，「師兄，你手中的九靈玉碎片從何而來呀？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容珩一五一十地將外頭發生的事，以及他是如何拿到九靈玉碎片的統統講了出來，唯獨將他身上為何沾染魔氣的氣息這件事隻字不提。
再說了，在他意識到可能發生了什麼後，他立即將身上殘存的魔氣祛除乾淨，在場的人也不會知曉。
……
「這世上竟然還有受凡人矇騙的妖怪。」
秦景淮顯然被村莊內發生的事吸引所有的注意力。但目前看，他們有更需要去做的事情。
「既然碎片到手，我們需得快些回去。」
溫緹忙催促道。
有幾個瞬間她感受到了外界涌動的魔氣，可那股氣息轉眼間就消失了，以致於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錯覺。
而面前的秦家小少爺似乎並沒有察覺分毫——
是啊，他滿心滿眼都只有梢梢，哪裡會察覺的出這個？
生怕出一點茬子，她提議道，「要不你們先帶著九靈玉碎片趕回去，我在這裡等下梢梢？」
畢竟誰也不願意讓梢梢和任何一個男人獨處。但九靈玉碎片總歸需要多人保護，這麼想，只有這個辦法最合適。
哪怕眾人有所遲疑，但最終還是得到一致認可。
「那你們快走吧，要是被那魔頭知道了，定要使絆子。」
視線同容珩四目交匯，溫緹從小同師兄長大，知道他如今的異樣，只是她並沒有當眾戳破，輕聲安慰道，「放心，我和梢梢會安全回來的。」
溫緹的話給在場的所有人打了定心針，即便秦景淮有些遲疑，但他還是隨著容珩出發了。
不過在走出地牢時，外面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仍然讓她震驚。
她不知師兄取回九靈玉碎片的具體過程，當然他也不會描述得那麼詳細，但目前看到的那些，無不佐證這是件慘烈的戰事。
村長的帳篷連地拔起，徒留一個巨坑，就連附近的青草也被灼燒成黑炭，看起來像是刻在草原上的一塊醜陋的疤。
而自「疤痕」蔓延，附近的綠油油青草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變成黃土的顏色。
「……」
「沒了九靈玉碎片，妖怪自是會趁機逃出，而這片草原是以那妖怪身上的靈力滋養的，所以才會盡數枯竭……」
溫緹自言自語地說著，甫一抬頭，便看見村長的兒子失魂落魄地朝她走來。
可他似乎並沒瞧見，拖著腳步，神色茫然，自顧自地走著。
「……你還好嗎？」
殘留的妖氣在她周圍的空氣縈繞著，混著硝煙和腥臭味道，溫緹擰了擰眉，伸手攔住了他。
「我爹……他不見了，還有村裡的一些老人……他們都消失了。」
少年眼神空洞，雙唇麻木地翕動著，「像人間蒸發了般，就消失在我面前。」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抬起頭，良久，那道茫然的目光忽地有了幾分生機，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攥緊溫緹的手。
「仙長，你能幫我找到他們嗎？求求你了！」
少年眼底蓄滿淚水。
溫緹有些不大自在，「我……隨你去看看。」
畢竟那些事跡都從師兄口中有所耳聞，她打心底里不願意為那種無比自私的村民做些什麼。但看到少年那雙期盼的目光，溫緹讓步了。
「要我幫忙可以，但你要接受做好最壞的打算，妖氣散得差不多，你爹他們……很有可能已經找不回來了。」
哪怕少年的心一點一點往下沉，可仍是扯著嘴角，強撐笑意道，「……我明白！」
他們在此刻消失，定是被鎮壓於西邊的妖怪擄去了。況且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妖怪的心中定是憤恨交加，將他們全部殺了也不為過。
「妖怪的氣息在這裡就變得越來越淺了……」
溫緹其實早已感受不到妖氣的具體方位，在地牢太久，靈姬以第一時間將他們擄走，早已消失得了無蹤跡。
心中的期望一點點被磨滅。
「我明白了。」
少年苦笑一聲。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他應該想到這一步。
看著被摧毀的村莊，以及不再生機勃勃的家園，他捏緊拳頭，不能任由自己再任性下去。
「仙長，你的朋友呢？」
「他們還有事……需要我搭把手嗎？」
總歸在這兒等著也是等著，還不如幹些更有意義的事情。
榮達露出感激的目光，點了點頭。
*
人間是白日，可魔界卻只有黃昏和黑夜。
柳梢梢迷迷糊糊從睡夢醒來，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圓床上，身上甚至蓋著張東拼西湊，看起來略顯簡陋的毯子。
她慵懶地揉了揉眼睛，從床上坐起。而不遠處的骷髏架子上，正掛著那魔頭的玄色大氅。
宋凌玉並沒有放她同容珩一同離開。
不明白他的意圖。
她掀開毯子，提高嗓音，「有人嗎？」
無人回應。
柳梢梢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九靈玉碎片會不會就在他房間裡？
念頭從腦海里一閃而過，她飛快地掃了一眼四周陳設，覺得不遠處的書架最為可疑。
一般電視劇里都是有暗門，或許她找到那本至關重要的書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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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要離去，柳梢梢徑直扯住他的衣擺，不肯撒手。
「你……什麼意思？」
是徹底不打算放她離開了麼？
還是想囚禁他們兩人作為換取九靈玉碎片的籌碼？
少年沒有別開她的手，相反，他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緊緊抿著薄唇。
既然沒走就有轉圜的餘地。
柳梢梢扯出個笑容，「你把他留在這處也沒用，要不先送他回去？」
「給個理由。」
少年薄唇輕啟。
「我可以幫你從他們手裡拿回剩餘的九靈玉碎片。」
少年挑了挑眉，「我憑什麼相信你？」
「我……我們可以立契約，簽字據，總之什麼都可以，只要你能答應先放了他！」
「這倒不必。」
少年語氣一頓，興致懨懨，似要離開。
「那你想如何？」
柳梢梢拼命拽住他的衣袍，不肯放他離開，可她話音剛落，少年便止住了動作，扭過頭，「剩下的九靈玉碎片。」
柳梢梢不假思索，滿口答應：「我替你去尋！」
「一月為期。」
「……好。」
意料之中的答案——
她向來心軟。
宋凌玉望向地上冰清玉潔的仙長，滿身白袍，長睫低垂，宛若仙池裡的一朵白蓮，可他抬起眸子，卻只能見到琉璃杯上反射出自己滿身玄色的身影。
正與邪。
永遠處於對立的兩端。
少年的目光最後停留在離白蓮寸步不離的少女身上，眸色漸深。
而他偏要把她也拉下神壇。
同他一起墮落。
墜入深淵。
*
「這麼久了還沒回來，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秦景淮在帳篷內等得焦頭爛額，來來回回地踱步。
「早知道就我隨她去了！」
可他也只是說說而已。
秦景淮回頭看了眼牢籠里的少女和養尊處優的世子殿下，想了想，還是不能留他們兩個在這裡。
「我試著能不能和師兄聯絡。」
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溫緹看著天窗的光線一點點變亮，直至陽光傾灑，可傳音鏈仍然毫無動靜。
「師兄從來不會不回我……出事了。」
聽見少女這麼說，秦景淮一下急了。
可他還沒來得及衝出去，帳篷外傳來幾道沉悶的倒地聲。
簾帳被從外而內掀開，露出一張蒼白清瘦的臉頰。
容珩挺拔的身形赫然出現在眼前。
他的手中拿著一片閃閃發光的九靈玉碎片，可那張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卻絲毫不見任何喜色，反而眉梢掛著愁色。
「……梢梢呢？」
面對質問，容珩垂下眉睫，袖口的拳頭鬆了又緊。
帳外的光線傾灑而下，青年的面龐被明明滅滅的影子籠罩著，有些晦暗難明。
「她過幾日便會回來，讓我們別擔心。」
容珩之前從未說過謊，故而藉口找得漏洞百出，他續道，「她說想給山門的師弟師妹們帶些東西。」
「……怎麼會突然想到這個？」
秦景淮對此顯然懷疑。
魏遲：「可能是最後一片碎片也拿到了，想著以後沒有那麼多機會外出……」
雖然不清楚柳梢梢此刻在哪，但他篤定容珩的為人。
魏遲打著馬虎眼，顯然是想糊弄過關。
見狀，溫緹也出聲道，「師兄，你手中的九靈玉碎片從何而來呀？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容珩一五一十地將外頭發生的事，以及他是如何拿到九靈玉碎片的統統講了出來，唯獨將他身上為何沾染魔氣的氣息這件事隻字不提。
再說了，在他意識到可能發生了什麼後，他立即將身上殘存的魔氣祛除乾淨，在場的人也不會知曉。
……
「這世上竟然還有受凡人矇騙的妖怪。」
秦景淮顯然被村莊內發生的事吸引所有的注意力。但目前看，他們有更需要去做的事情。
「既然碎片到手，我們需得快些回去。」
溫緹忙催促道。
有幾個瞬間她感受到了外界涌動的魔氣，可那股氣息轉眼間就消失了，以致於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錯覺。
而面前的秦家小少爺似乎並沒有察覺分毫——
是啊，他滿心滿眼都只有梢梢，哪裡會察覺的出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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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們快走吧，要是被那魔頭知道了，定要使絆子。」
視線同容珩四目交匯，溫緹從小同師兄長大，知道他如今的異樣，只是她並沒有當眾戳破，輕聲安慰道，「放心，我和梢梢會安全回來的。」
溫緹的話給在場的所有人打了定心針，即便秦景淮有些遲疑，但他還是隨著容珩出發了。
不過在走出地牢時，外面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仍然讓她震驚。
她不知師兄取回九靈玉碎片的具體過程，當然他也不會描述得那麼詳細，但目前看到的那些，無不佐證這是件慘烈的戰事。
村長的帳篷連地拔起，徒留一個巨坑，就連附近的青草也被灼燒成黑炭，看起來像是刻在草原上的一塊醜陋的疤。
而自「疤痕」蔓延，附近的綠油油青草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變成黃土的顏色。
「……」
「沒了九靈玉碎片，妖怪自是會趁機逃出，而這片草原是以那妖怪身上的靈力滋養的，所以才會盡數枯竭……」
溫緹自言自語地說著，甫一抬頭，便看見村長的兒子失魂落魄地朝她走來。
可他似乎並沒瞧見，拖著腳步，神色茫然，自顧自地走著。
「……你還好嗎？」
殘留的妖氣在她周圍的空氣縈繞著，混著硝煙和腥臭味道，溫緹擰了擰眉，伸手攔住了他。
「我爹……他不見了，還有村裡的一些老人……他們都消失了。」
少年眼神空洞，雙唇麻木地翕動著，「像人間蒸發了般，就消失在我面前。」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抬起頭，良久，那道茫然的目光忽地有了幾分生機，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攥緊溫緹的手。
「仙長，你能幫我找到他們嗎？求求你了！」
少年眼底蓄滿淚水。
溫緹有些不大自在，「我……隨你去看看。」
畢竟那些事跡都從師兄口中有所耳聞，她打心底里不願意為那種無比自私的村民做些什麼。但看到少年那雙期盼的目光，溫緹讓步了。
「要我幫忙可以，但你要接受做好最壞的打算，妖氣散得差不多，你爹他們……很有可能已經找不回來了。」
哪怕少年的心一點一點往下沉，可仍是扯著嘴角，強撐笑意道，「……我明白！」
他們在此刻消失，定是被鎮壓於西邊的妖怪擄去了。況且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妖怪的心中定是憤恨交加，將他們全部殺了也不為過。
「妖怪的氣息在這裡就變得越來越淺了……」
溫緹其實早已感受不到妖氣的具體方位，在地牢太久，靈姬以第一時間將他們擄走，早已消失得了無蹤跡。
心中的期望一點點被磨滅。
「我明白了。」
少年苦笑一聲。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他應該想到這一步。
看著被摧毀的村莊，以及不再生機勃勃的家園，他捏緊拳頭，不能任由自己再任性下去。
「仙長，你的朋友呢？」
「他們還有事……需要我搭把手嗎？」
總歸在這兒等著也是等著，還不如幹些更有意義的事情。
榮達露出感激的目光，點了點頭。
*
人間是白日，可魔界卻只有黃昏和黑夜。
柳梢梢迷迷糊糊從睡夢醒來，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圓床上，身上甚至蓋著張東拼西湊，看起來略顯簡陋的毯子。
她慵懶地揉了揉眼睛，從床上坐起。而不遠處的骷髏架子上，正掛著那魔頭的玄色大氅。
宋凌玉並沒有放她同容珩一同離開。
不明白他的意圖。
她掀開毯子，提高嗓音，「有人嗎？」
無人回應。
柳梢梢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九靈玉碎片會不會就在他房間裡？
念頭從腦海里一閃而過，她飛快地掃了一眼四周陳設，覺得不遠處的書架最為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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