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頁
「都怪我，最大的敵人就在身邊，竟然還沒發現。」
說上來，秦景淮才是最憋悶的。
除卻在場的人，只有他同宋凌玉相處的時間最長，甚至還同住在一個院子。
這麼久沒察覺出貓膩，他也算罪人一個。
在場沒有任何人提及那日發生的細節，對於柳梢梢早就知曉宋凌玉身份這件事也是隻字不提。
「所以懷師兄會急匆匆趕回凌雲派，就是因為魔界異動的事情嗎？」
柳梢梢問道。
「那魔頭已經在諸多門派都安下耳目，近來頻頻暴露，倒像是故意的。」
「或許是他已經取到足夠多的九靈玉碎片，不想再同我們虛以委蛇。」
柳雲山沉沉長嘆一聲，擺擺手，「山上的事自有我和阿岷處理，你們下山去吧。」
司南上有顯示最後一枚碎片的存在。
而他們不能再拖下去了。
*
入了冬的天氣格外涼。
龍骨折空扇上，秦景淮載著她，一路無言。
柳梢梢仍然有些心虛，低著腦袋，盤著腰間的綢帶玩兒。
要不是只有秦景淮的靈器可以用來坐著趕路，她死也不會同他獨處。
「你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為什麼不告訴大家？難不成……
憋在心裡很久，秦景淮語氣故作平靜，心裡實則調味品打翻了，五味雜陳。
「你喜歡他？」
柳梢梢本來就不知道要尋怎樣的藉口，再加上他突然開口，瞬間腦子就瓦特了，下意識應了下來。
話音剛落，少年便狠狠回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柳梢梢嚇得冷汗都冒了出來，登時臉色發白。
秦景淮瞧出少女眸底一閃而過的恐懼，咬了咬牙，語氣梢梢比之前軟了些，「既然識破了他的偽裝，就別再喜歡他了。」
「啊？」
風有些大，柳梢梢有些沒聽清。
「我說，你別再喜歡他了。」
少年特意拔高了聲音，柳梢梢聞言愣了下，抿了抿唇。
「你是不是還」
「不是！」
柳梢梢慌張地抬起眼睫，否認道，「他可是魔頭，我才不會喜歡他！」
秦景淮收回目光，低低地「哦」了一聲。
一望無際的草原，牛羊成群。
天空是湛藍清透的，像是薄荷綠的老式冰棍。
在高高的空中朝下看，地下白色的毛茸茸一團緩慢地移動著，好像混亂的節奏在此時重歸秩序。
「這兒倒極為安靜。」
風夾雜著微醺陽光獨有的氣味陣陣拂面，坐在少女微微眯著眼睛。
細細密密的光束透過她的指縫落下，少女膚色本就白皙，在姣好的天光照射下，像是即將消失的神明。
也不知為何會冒出這樣的想法，秦景淮操縱著折空，緩緩下落，「司南指向這兒，我們先下來吧。」
青草隨著風搖擺著，牛羊在身邊相繼路過，柳梢梢好奇地伸過手，掌心擦過它們柔軟的毛髮，舒服極了。
「當心些！」
身後傳來呼哧呼哧的喘息聲，雙頰粉紅的青年正握著長鞭，見被摸了一把的羊羔無動於衷，不由瞪大眼睛。
「這羊羔崽子脾性大，不喜生人靠近，這回真是奇了怪……」
青年自說自話，隨即回過神來，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你們是從哪裡來的？是來尋親戚的麼？」
「我們不是來尋親戚的。」
溫緹回道，「我們是來除妖的，你們這兒有發生怪事嗎？」
「除妖？」
青年仔仔細細地看了眼他們的裝扮，續道，「我們這兒沒妖怪，更沒有怪事發生，你們是找錯地方了吧？」
青年面相憨厚，言辭不似作假。
眾人目目相覷，「你們莊子在哪兒，說不定有其他人遇見了，只不過沒告訴你。」
見他們衣著上乘，氣質不凡，憨厚青年不疑有他，「那我抓緊問問他們，你們隨我來吧。」
青年一邊趕著牛羊，一邊同他們交談，「我就說咱們村子偏僻，應當不會有人尋親戚的。」
「既然如此，你們應當沒有落腳的地方罷？你們可以暫時住在我這兒。」
溫緹感激一笑，誠摯道，「多謝。」
青年靦腆一笑，本就紅撲撲的雙頰更像是熟透了的蘋果。
遠遠的，幾個顏色各異的蒙古包大大小小地坐落在四方。不時有騎著馬的青年從身旁路過。
「吁——」
幾聲踢踏的馬蹄聲在身旁停下，小麥膚色的青年拉著韁繩，眉睫彎得像夜空中的月牙兒。
而他身後，烏泱泱地跟著一大波牛羊。
青年掃了他們一眼，拖長聲音道，「榮達，這些人是……？」
「是捉妖的仙長……哎，我問問，有沒有聽說有怪事發生啊？」
名為胡日查的青年同樣手持長鞭，極為熟稔地將這些畜牲趕進附近的羊圈，邊同榮達交談。
「倒是沒怎麼聽說？發生什麼事了？」
胡日查扯著韁繩，調整著方向，漫不經心地問。
「……沒什麼，就是問問，你那兒有多餘的地方不，我那幾處可能都不夠人住。」
「嘖……你還敢往家裡帶人啊，就不怕你爹……」
名為胡日查的青年及時止住話頭，「算了，反正你頂撞村長不是一次兩次了，到時候別把我供出來就行了。」
馬背上的青年膚色被陽光曬得鋥亮，穿著一身皮毛制的外氅，一串綠得發藍的珠子掛在他脖前，看上去明艷張揚。
相互介紹後，胡日查熱情地邀請眾人去了他家，可路邊的人可沒有這麼好的態度。
「你說……他們為什麼要這樣看我們？」
頗有敵意的目光在他們身上掃視著，像是一道道機關槍，看得人心裡直發慌。
「或許只是好奇吧。」
秦景淮直白了當地回視過去，周圍的目光一一散開，那種不太好的感受卻仍然久不彌散。
柳梢梢想，可能是這裡不歡迎外鄉人，所以才會如此吧？
她也沒把這件事放心上。
「容道友，感受到了妖氣嗎？」
柳梢梢壓低聲音，小聲問。
容珩搖了搖頭。
柳梢梢快要迫不及待結束這個副本，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只好向魏遲求助。
「你的任務完成得怎麼樣了？」
眉目俊秀的少年抿了抿唇，低聲道，「差不多了，你呢？」
「我也是，只要走完這個情節，再想辦法把九靈玉碎片湊齊就可以了。」
魏遲卻沒鬆氣，反而擰緊眉頭，「九靈玉碎片怕是很難集齊，宋凌玉手上有大半的碎片，到時候也不知道有什麼辦法能讓他心甘情願交出來……」
雖然不算一個很有用的辦法，但柳梢梢心裡已經有了謀劃。既然她和宋凌玉之間簽有協議，她完全可以拿著她這裡的碎片假裝投誠——
反正只要集齊碎片就可以了，聽上去很懸，但機會對半開，只要宋凌玉沒想著要殺了她，一切都好說。
總歸那些是以後要考慮的事情。
「你還有多少積分？」
「還有很多。」
「可以換道具嗎？」
柳梢梢問。
她的積分只能勉強支撐自己活下去，時間越來越不夠，得趕快推進進度才行。
胡日查將他們領到一個比較偏的帳篷里，語氣有些不好意思。
「我們村民有些不大喜歡外來者，你們還是住遠些，免得他們找你麻煩。」
路上的目光他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只不過自從那件事發生後，沒人願意收留外來者，怕惹禍上身。
「不過你們也別久待，他們那群人都上了年紀，思想方面更是老古董。」
胡日查掀起帳篷捲簾，往吊著的鐵鍋下丟柴火。
火焰騰騰升起，被風吹得冰涼的四肢漸漸變得暖和起來。
「喝些東西暖暖身子吧。」
踩在羊毛毯子上，暖乎乎的熱奶被裝進瓷碗中，煙霧絲絲縷縷往空中上升，被風吹得乾裂的臉蛋漸漸被熱氣染得紅撲撲的。
「你們村子裡是之前發生過什麼嗎？」
她吹了吹熱氣，好奇問，「為什麼會不喜歡外來者呢？」
「是老一輩發生的事，可能要問村長才能知道。」
胡日查同樣毫無頭緒，他攪拌著鐵鍋里的牛奶，咕嚕咕嚕的泡沫極為綿密，他又接著為其餘人添上一碗。
帳篷里溢出醇厚蓬勃的奶香味，喝下一口，身子都暖了不少。
「我還要餵羊兒，你們可以在附近逛逛，不過千萬千萬不要靠近西邊的湖泊。」
臨走前，胡日查叮囑道，「那裡不太平。」
青年離開後，眾人目目相覷。
按照以往的套路，湖泊應該就是古怪之處。
「我去西邊看看。」
容珩放下瓷碗，起身站起，秦景淮緊隨其後，「我也去。外面冷，你們在這裡候著就成。」<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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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上來，秦景淮才是最憋悶的。
除卻在場的人，只有他同宋凌玉相處的時間最長，甚至還同住在一個院子。
這麼久沒察覺出貓膩，他也算罪人一個。
在場沒有任何人提及那日發生的細節，對於柳梢梢早就知曉宋凌玉身份這件事也是隻字不提。
「所以懷師兄會急匆匆趕回凌雲派，就是因為魔界異動的事情嗎？」
柳梢梢問道。
「那魔頭已經在諸多門派都安下耳目，近來頻頻暴露，倒像是故意的。」
「或許是他已經取到足夠多的九靈玉碎片，不想再同我們虛以委蛇。」
柳雲山沉沉長嘆一聲，擺擺手，「山上的事自有我和阿岷處理，你們下山去吧。」
司南上有顯示最後一枚碎片的存在。
而他們不能再拖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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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冬的天氣格外涼。
龍骨折空扇上，秦景淮載著她，一路無言。
柳梢梢仍然有些心虛，低著腦袋，盤著腰間的綢帶玩兒。
要不是只有秦景淮的靈器可以用來坐著趕路，她死也不會同他獨處。
「你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為什麼不告訴大家？難不成……
憋在心裡很久，秦景淮語氣故作平靜，心裡實則調味品打翻了，五味雜陳。
「你喜歡他？」
柳梢梢本來就不知道要尋怎樣的藉口，再加上他突然開口，瞬間腦子就瓦特了，下意識應了下來。
話音剛落，少年便狠狠回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柳梢梢嚇得冷汗都冒了出來，登時臉色發白。
秦景淮瞧出少女眸底一閃而過的恐懼，咬了咬牙，語氣梢梢比之前軟了些，「既然識破了他的偽裝，就別再喜歡他了。」
「啊？」
風有些大，柳梢梢有些沒聽清。
「我說，你別再喜歡他了。」
少年特意拔高了聲音，柳梢梢聞言愣了下，抿了抿唇。
「你是不是還」
「不是！」
柳梢梢慌張地抬起眼睫，否認道，「他可是魔頭，我才不會喜歡他！」
秦景淮收回目光，低低地「哦」了一聲。
一望無際的草原，牛羊成群。
天空是湛藍清透的，像是薄荷綠的老式冰棍。
在高高的空中朝下看，地下白色的毛茸茸一團緩慢地移動著，好像混亂的節奏在此時重歸秩序。
「這兒倒極為安靜。」
風夾雜著微醺陽光獨有的氣味陣陣拂面，坐在少女微微眯著眼睛。
細細密密的光束透過她的指縫落下，少女膚色本就白皙，在姣好的天光照射下，像是即將消失的神明。
也不知為何會冒出這樣的想法，秦景淮操縱著折空，緩緩下落，「司南指向這兒，我們先下來吧。」
青草隨著風搖擺著，牛羊在身邊相繼路過，柳梢梢好奇地伸過手，掌心擦過它們柔軟的毛髮，舒服極了。
「當心些！」
身後傳來呼哧呼哧的喘息聲，雙頰粉紅的青年正握著長鞭，見被摸了一把的羊羔無動於衷，不由瞪大眼睛。
「這羊羔崽子脾性大，不喜生人靠近，這回真是奇了怪……」
青年自說自話，隨即回過神來，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你們是從哪裡來的？是來尋親戚的麼？」
「我們不是來尋親戚的。」
溫緹回道，「我們是來除妖的，你們這兒有發生怪事嗎？」
「除妖？」
青年仔仔細細地看了眼他們的裝扮，續道，「我們這兒沒妖怪，更沒有怪事發生，你們是找錯地方了吧？」
青年面相憨厚，言辭不似作假。
眾人目目相覷，「你們莊子在哪兒，說不定有其他人遇見了，只不過沒告訴你。」
見他們衣著上乘，氣質不凡，憨厚青年不疑有他，「那我抓緊問問他們，你們隨我來吧。」
青年一邊趕著牛羊，一邊同他們交談，「我就說咱們村子偏僻，應當不會有人尋親戚的。」
「既然如此，你們應當沒有落腳的地方罷？你們可以暫時住在我這兒。」
溫緹感激一笑，誠摯道，「多謝。」
青年靦腆一笑，本就紅撲撲的雙頰更像是熟透了的蘋果。
遠遠的，幾個顏色各異的蒙古包大大小小地坐落在四方。不時有騎著馬的青年從身旁路過。
「吁——」
幾聲踢踏的馬蹄聲在身旁停下，小麥膚色的青年拉著韁繩，眉睫彎得像夜空中的月牙兒。
而他身後，烏泱泱地跟著一大波牛羊。
青年掃了他們一眼，拖長聲音道，「榮達，這些人是……？」
「是捉妖的仙長……哎，我問問，有沒有聽說有怪事發生啊？」
名為胡日查的青年同樣手持長鞭，極為熟稔地將這些畜牲趕進附近的羊圈，邊同榮達交談。
「倒是沒怎麼聽說？發生什麼事了？」
胡日查扯著韁繩，調整著方向，漫不經心地問。
「……沒什麼，就是問問，你那兒有多餘的地方不，我那幾處可能都不夠人住。」
「嘖……你還敢往家裡帶人啊，就不怕你爹……」
名為胡日查的青年及時止住話頭，「算了，反正你頂撞村長不是一次兩次了，到時候別把我供出來就行了。」
馬背上的青年膚色被陽光曬得鋥亮，穿著一身皮毛制的外氅，一串綠得發藍的珠子掛在他脖前，看上去明艷張揚。
相互介紹後，胡日查熱情地邀請眾人去了他家，可路邊的人可沒有這麼好的態度。
「你說……他們為什麼要這樣看我們？」
頗有敵意的目光在他們身上掃視著，像是一道道機關槍，看得人心裡直發慌。
「或許只是好奇吧。」
秦景淮直白了當地回視過去，周圍的目光一一散開，那種不太好的感受卻仍然久不彌散。
柳梢梢想，可能是這裡不歡迎外鄉人，所以才會如此吧？
她也沒把這件事放心上。
「容道友，感受到了妖氣嗎？」
柳梢梢壓低聲音，小聲問。
容珩搖了搖頭。
柳梢梢快要迫不及待結束這個副本，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只好向魏遲求助。
「你的任務完成得怎麼樣了？」
眉目俊秀的少年抿了抿唇，低聲道，「差不多了，你呢？」
「我也是，只要走完這個情節，再想辦法把九靈玉碎片湊齊就可以了。」
魏遲卻沒鬆氣，反而擰緊眉頭，「九靈玉碎片怕是很難集齊，宋凌玉手上有大半的碎片，到時候也不知道有什麼辦法能讓他心甘情願交出來……」
雖然不算一個很有用的辦法，但柳梢梢心裡已經有了謀劃。既然她和宋凌玉之間簽有協議，她完全可以拿著她這裡的碎片假裝投誠——
反正只要集齊碎片就可以了，聽上去很懸，但機會對半開，只要宋凌玉沒想著要殺了她，一切都好說。
總歸那些是以後要考慮的事情。
「你還有多少積分？」
「還有很多。」
「可以換道具嗎？」
柳梢梢問。
她的積分只能勉強支撐自己活下去，時間越來越不夠，得趕快推進進度才行。
胡日查將他們領到一個比較偏的帳篷里，語氣有些不好意思。
「我們村民有些不大喜歡外來者，你們還是住遠些，免得他們找你麻煩。」
路上的目光他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只不過自從那件事發生後，沒人願意收留外來者，怕惹禍上身。
「不過你們也別久待，他們那群人都上了年紀，思想方面更是老古董。」
胡日查掀起帳篷捲簾，往吊著的鐵鍋下丟柴火。
火焰騰騰升起，被風吹得冰涼的四肢漸漸變得暖和起來。
「喝些東西暖暖身子吧。」
踩在羊毛毯子上，暖乎乎的熱奶被裝進瓷碗中，煙霧絲絲縷縷往空中上升，被風吹得乾裂的臉蛋漸漸被熱氣染得紅撲撲的。
「你們村子裡是之前發生過什麼嗎？」
她吹了吹熱氣，好奇問，「為什麼會不喜歡外來者呢？」
「是老一輩發生的事，可能要問村長才能知道。」
胡日查同樣毫無頭緒，他攪拌著鐵鍋里的牛奶，咕嚕咕嚕的泡沫極為綿密，他又接著為其餘人添上一碗。
帳篷里溢出醇厚蓬勃的奶香味，喝下一口，身子都暖了不少。
「我還要餵羊兒，你們可以在附近逛逛，不過千萬千萬不要靠近西邊的湖泊。」
臨走前，胡日查叮囑道，「那裡不太平。」
青年離開後，眾人目目相覷。
按照以往的套路，湖泊應該就是古怪之處。
「我去西邊看看。」
容珩放下瓷碗，起身站起，秦景淮緊隨其後，「我也去。外面冷，你們在這裡候著就成。」<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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