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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就好。」

  少年嗓音低沉,他的聲音方方落下,柳梢梢才後知後覺,想他方才可能不是在咬她,絕對是想報復她。

  柳梢梢心有餘悸地望著他。

  他在警告她。

  警告她不許同他們這般親近。

  魔界中誕生的魔物罷了,心思最是骯髒,見不得別人一點兒好。

  或許他巴不得她四面楚歌,孤立無援,這樣對他才好全心全意,別無二心……

  做出此舉,這倒也能理解,書中的哪個反派不是這樣壞心眼?

  可她卻百思不得其解。

  宋凌玉……為何要當著溫緹的面?

  柳梢梢心中忽地冒出個不好的念頭,可她卻在這個念頭剛冒出頭的時候,瞬間將它壓了下去。

  怎麼可能……

  她對自己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想法嚇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想要待在容珩身邊好好清靜一番,可少年卻佯裝親昵攬過她的身子,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

  「師姐,就讓他們走前頭,若是你再受傷,掌門定會責怪我沒有保護好你。」

  柳梢梢自然不相信他會把掌門下山前說的那些當真,畢竟是個魔頭,能讓他在意的除了溫緹,就只有九靈玉碎片,其他都入不了他的法眼。

  明知道他性情惡劣,此番拖住她也不知意欲何為。

  可柳梢梢卻只能看著容珩離她越來越遠,所有人都自己走在了前頭,像是聽完少年的話後,都想要保護她。

  掌心快被摳破皮,她憤懣地瞪了他一眼,壓低聲音,「你到底想幹什麼?!」

  少女的語氣多了幾分咬牙切齒,她動作粗暴地扯了扯他的袖口,將他整個人都拉了過來。

  「那隻妖獸也是你放的吧?你就那麼想讓我死嗎?」

  她的話是陳述句。

  那些話的內容倒是無可辯駁,在知曉她別有所圖後,他的確有那麼一刻想殺了她。

  「你如今倒是坦誠。」

  宋凌玉目光忽地陰沉下來,嗓音低沉,帶著些許玩味,他氣勢逼人地壓了過來,語氣像是想要把她碎屍萬段。

  少年拖長聲音,一字一頓,

  「師姐,我被你騙了。」

  少年聲線極冷,恍若墜入無邊冰窖。

  柳梢梢心下慌亂,可又瞬間鎮定起來。

  被他發現又如何?現如今,宋凌玉可指著她獻血為他平息魔氣,柳梢梢篤定他不會端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但她沒有意識到,眼前的魔頭已將其餘九靈玉碎片收集得差不多,如今魔氣壓不壓制已然不重要了,就算他魔氣逸散,被人察覺也算不了什麼。

  「我和你沒有什麼話好說的。」

  她沉默一瞬,冷漠地拋下一句。

  在攔路的魔藤盡數被剿滅後,越往深處走,參天的古樹便愈來愈多,纏繞在古樹上的藤蔓像是不斷攥取生命的小偷,慢慢汲取著這些古樹的能量。

  場面看上去有些可怕。

  「這些快要枯死的樹,是不是你的傑作?」

  少年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是我做的又如何?」

  「你到底想做什麼?」

  少女的語氣惡狠狠的,像是裝成豺狼的兔子。

  宋凌玉倒覺得她的模樣比之前一直對他愛答不理時要順眼多了。

  思及此,少年的心情不由變得愉悅起來。

  「想知道?」

  見他似乎有想說的意思,柳梢梢古怪地瞪了一眼,「我說想,你就會告訴我?」

  少年低頭輕聲一笑,「好啊。」

  聞言,柳梢梢不由咽了口唾沫,默默加快腳程。

  看他這樣,肯定又在憋什麼壞招,還是離他遠些才好。

  「嘶——」

  身後突兀地傳來一聲抽氣聲。

  柳梢梢嘆了口氣,再抬眼,果然見前面幾人紛紛停下腳步。

  她也只好扯著一張委曲求全的面容,轉身。

  只見少年踉蹌一下,面露痛苦之色。

  柳梢梢流暢無比的動作像是生了鏽的玩具忽然卡殼了。

  不知道又在發什麼神經……

  少年指尖青白如玉,此時卻緊緊地扶著古樹,好看的眉頭擰成一團。

  「怎麼了?」

  柳梢梢警惕地看著他,擔心他又想耍什麼花招,語氣不免多了幾分戒備。

  「腦袋忽然有些暈……」

  方才威脅她時還中氣十足,現如今倒柔弱起來。

  柳梢梢心中嘀咕一陣,卻也因著不忍眾人目光凌遲,好心扶了他一把。

  沒曾想他倒是不客氣,竟然整個人都倒在了她的懷裡。

  「看起來很嚴重的樣子,要不然大家先休息一下吧?」

  溫緹眉宇透露著幾分擔憂。

  所有人都被他耍的團團轉。

  見狀,柳梢梢暗地裡不由扯了扯他的袖口,壓低嗓音,不耐煩地說,「喂,你別裝。」

  明明她說話的聲音很小,卻離奇地被溫緹聽去了。

  「這種深林瘴氣濃厚,的確會令人頭暈目眩……」

  就連溫緹都替他說話。

  溫緹話音剛落,倒在她懷裡的少年便強撐自己站起來,好似一副被人苛待了的模樣。

  溫緹似要伸手扶他一把,見狀,柳梢梢連忙將他撈了回來。

  只見他勾了勾嘴角,面容似有幾分似有若無的笑意。

  果然就是裝的!

  柳梢梢氣得牙痒痒,偏得扯出一抹笑來,「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休息吧?」

  *

  「我渴了。」

  坐在大石頭上的少年毫不客氣地向她提要求。

  見狀,容珩解開腰間的水壺,遞了過去,「我這兒有水。」

  只見他沉默一瞬,黝黑深邃的眸子宛若黑曜石般,冷冰冰地落回青年身上。

  「那就多謝容道友了。」

  少年語氣散漫,神情透著不屑,卻在接過去的時候,指尖頓然一松。

  水壺裡的水濺了一地。

  就連鞋面上也沾濕了些。

  只見少年露出遺憾的神情,不緊不慢道,「真不小心,容道友你怎麼不拿穩一點呢?」

  「你……」

  容珩竟然一時也說不出什麼。

  見宋凌玉又要鬧事,柳梢梢並沒有搭理少年的作妖,拉著容珩,讓他別搭理犯病的少年。

  「師姐。」

  少年驀然開口,扯住她的衣擺,不讓她走,「我渴。」

  陰魂不散!

  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他是在故意刁難容珩,但沒法,她只好拾起水壺,扯出一張笑臉,「那我去給你打水?」

  「那就多謝師姐了。」

  柳梢梢轉過身去,翻了個白眼,心有憤懣地闊步朝前。

  「故意支開她,你想同我說些什麼?」

  不遠處,世子和阿緹不知在討論什麼,撩袍半蹲,神情專注而認真。

  抱著一堆野果子的棕瞳少年,銀環清脆,腳步輕盈,正朝他們的方向走來,卻被世子拉住,絆住手腳。

  方才發生的一切只有他們知曉。

  他是故意鬆開手的。

  容珩想。

  「鶴月派是沒教你們禮義廉恥麼,你對我師姐是不是過於逾矩了?」

  少年渾然沒了方才頭暈腦脹的虛弱,他散漫地微微後仰著,單手揉著太陽穴,語氣刻薄無比——

  容珩饒是再遲鈍,此時也聽出了少年話里話外的挑釁和不滿。

  「宋道友倒同之前表現出來的大相逕庭,我對你師姐如何又與你何干?」

  少年神色平靜,目光卻愈發冰冷,像是被冷血動物盯著。

  劍拔弩張的氣氛在此刻盪起。

  「水來了!」

  少女抱著水壺小跑過來。

  天知道那邊有多安靜,藤蔓雖然好好地繞在古樹上,但在她打水的途中,總有幾根不安分的鑽進她腕口的衣袖中,被她拍下了好幾根斷藤。

  她的出現及時將如火如荼的氣氛打散。

  只見少女手忙腳亂地把水壺塞進少年手中給你,一邊拍著袖口殘餘的藤蔓。

  「我說怎麼這麼刺撓,原來是會動。」

  被拍下來的斷藤拱了拱身子,像是蝸牛蜷縮著觸角,捲成一團。

  「欸,你們也在這兒看那些藤蔓呀!」

  溫緹提著衣裙,小步跑來。

  秦景淮掌心裡也安安穩穩躺著一根斷藤,但是像死了一般,可在靠近少女的剎那,卻活躍起來,甚至刺了他一下。

  方想說這魔藤還挺可愛的,結果猝不及防突然來這麼一口,他瞬間對這些藤蔓不友好了。

  「又丑又刺撓,難怪只能長在魔窟中……」

  秦景淮甩掉掌心中的藤蔓,只見它拱著身子,硬是往少女身邊湊。

  「怎麼感覺它們都很喜歡你?」

  「有嗎……可能只是我不小心沾得比較多吧。」

  見狀,柳梢梢偷偷地把又爬回她身上的斷藤扒拉開,心虛地移開目光。

  「你還頭暈嗎?」

  柳梢梢看著少年喝完了水,飛快道,「休息完了就——」<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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