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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嗎?

  丹卿也在心中問自己。

  擁有那樣強大的力量, 究竟是福還是禍?

  事實上, 他只想做人群中的萬分之一, 不喜歡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畢竟, 實力越強, 承擔的責任越重,便越容易被時代的浪潮裹挾,身不由己。

  可當危難來臨之際, 如果那份力量足以庇護他所愛之人,那麼,擁有它便是一件足夠幸運的事。

  丹卿望著身旁來來往往的學子,他們或談笑風生,或埋首疾行,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屬於這個時代的安寧與希望。

  丹卿忽地粲然一笑,是啊,何必還執著於過去呢?現下可是四海皆平的盛世呢!

  「阿卿!」一道清朗的聲音忽然從後方傳來。

  容驚鳴與丹卿同時止步,回過頭去。

  段冽正朝他們走來。

  少年眉宇間不再堆積著難以化解的愁緒,一夜之間,桎梏他的某種壓力仿佛煙消雲散。他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從容矜貴,一往無前。

  好似他的眼眸之中,只有丹卿一人。

  段冽不藏了。

  他大大方方地表露自己的親近與喜歡,目光灼灼,毫不掩飾。

  當然,這份主動仍然獨屬于丹卿一人。

  學子們紛紛投來訝異或好奇的目光,竊竊私語聲在空氣中瀰漫。

  容驚鳴的神情卻有些猙獰古怪,幼時的記憶湧上心頭,讓他從血脈里滋生出一種對容陵的恐懼。而段冽正是他的便宜舅舅——容陵。

  「阿卿,我先撤為敬。」容驚鳴腳底抹油般,迅速消失在書院的拐角處,只留下一陣風捲起的塵埃。

  丹卿望著容驚鳴遠去的背影,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他轉過身,目光與段冽相接,不由微微一怔。段冽的眼眸清澈如泉,堅定如磐,再無往日那層若有若無的陰霾,仿佛撥雲見月,光華盡顯。

  真好。

  丹卿心裡也很高興。

  兩人並肩同行,步履輕盈。

  「阿卿,今日可還順心?」段冽側目,目光落在丹卿臉上,語氣中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丹卿故作惆悵,輕嘆一聲:「一切如常,只是容驚鳴他似乎對我有些失望。」

  「哦?」段冽聞言,眸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他唇角微勾,語氣卻冷了幾分,「他自己什麼德行,竟還敢對你失望?」

  丹卿忍俊不禁,撲哧一下笑出聲來:「大抵是我與他心目中的神明形象相去甚遠,叫他幻滅了吧!」

  「這臭小子!」段冽冷哼一聲,語氣中卻帶著幾分縱容。

  「容陵!」丹卿驀地停下腳步。

  「嗯?」

  「以後我叫你容陵,好嗎?」

  丹卿眼中漾起甜橙般的笑意,明亮又溫暖。

  足足半晌,容陵才從那燦爛炫目的笑容中回過神來,仿佛被攝去了心神。

  「好。」容陵喉結微微滾動,聲音低沉而溫柔。

  「那麼——」丹卿眼角笑意更濃,他突然湊近容陵的臉,琥珀色的眼眸中閃動著俏皮的光芒,「你快點變回以前的模樣吧!我可不想與你再做同窗了。」

  容陵心知丹卿是在擔憂他身體,不願他再服用返老還童丹。

  但他故作不懂,眼中閃過一絲促狹:「那你想與我做什麼?」

  主人與靈寵?

  容陵唇角微勾,笑意中帶著幾分戲謔。

  丹卿仿佛能讀懂他的心思,輕哼一聲,暗自腹誹:什麼主人與靈寵,分明是靈寵與靈寵的僕役才對!

  「你看著辦吧!反正我不想和你做同窗。」丹卿傲嬌地昂起下巴,語氣中帶著幾分任性。

  「為什麼?」容陵被他的神態可愛到,眼裡滿滿都是笑意。

  丹卿壓低聲音,偷偷吐槽道:「因為你作弊,老黃瓜刷綠漆!」

  容陵:「……」

  很快,段冽便轉學了!

  段冽的離去,在書院中掀起了一陣微瀾,然而不過轉瞬,學子們的注意力便被新的傳聞所吸引。

  據傳,東來書院即將迎來一位新掌教。

  傳聞此人面若冠玉,目如朗星,風華絕代,但凡見過他的人,無不為他的氣度與容貌所折服。

  天朗氣清,一株蒼翠大樹下,午休的蘭芝公主正懶懶倚著樹幹,她眉眼間仍縈繞著幾分失意的愁緒。身旁的女仙們在她耳邊嘰嘰喳喳的議論,她卻提不起半分興致,甚至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不就是新來的掌教嗎?能有多英俊?有丹卿一半好看嗎?」

  一旁的小女仙聞言,立即反駁道:「這怎能相提並論?丹卿雖好,可日日相對,難免失了新鮮。況且他脾性太過溫和,我倒更喜歡那些眼神冷冽、氣勢凌厲的男子,那才叫人怦然心動呢!」

  蘭芝朝天翻了個白眼。

  忍不住腹誹:當真是大千世界,什麼樣的人都有。

  竟有人偏愛冷峻凌厲之人?莫不是上趕著當受虐狂?

  像丹卿這樣溫溫柔柔的,多好呀!

  丹卿哪兒哪兒都好,唯獨美中不足的,便是他未曾將心意傾注於她。

  想到這裡,蘭芝心中又是一陣酸楚,她不願再聽這些無謂的議論,正欲起身離去,忽聽得遠處傳來一陣喧譁。

  「新掌教來啦!」

  「快看,是我們的新掌教。」

  蘭芝不由自主地循聲望去,只見一道修長的身影緩步而來。

  那人一襲白衣勝雪,隨風輕揚,身形挺拔如松,步履間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從容與優雅,仿佛每一步都踏在眾人的心弦上。

  尤其在一眾青蔥學子的簇擁之下,更顯得他丰神俊秀,氣度非凡。

  蘭芝瞪大眼,不由屏住呼吸。

  心中不由得讚嘆:果然風華絕代,俊美無雙。傳聞竟未曾誇大半分!

  不遠處,容驚鳴用手肘輕輕撞了撞丹卿,低聲道:「喏,衝著你來的。」

  丹卿微微一笑,神色坦然:「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容驚鳴聞言,故作誇張地捂住胸口,彎腰作嘔狀:「吃不消吃不消,一個容陵就夠了,丹卿你竟也……罷了罷了,小爺我還是先走為妙!」

  說罷,他擺擺手,轉身離去,只留下丹卿一人站在原地。

  容陵的目光在廣場逡巡,直至鎖定丹卿所在位置,這才露出一抹淺笑。那笑容如冰層之下綻放出一朵嬌艷的花,瞬間融化了周身的清冷疏離之氣,引得眾人屏息凝神,移不開眼。

  丹卿看著周圍呆滯的眾人,無奈地撇撇嘴,正欲拔步離開這是非之地,卻聽得容陵開口,聲音清朗溫潤:「丹卿,等等,你不帶我熟悉一下這所書院嗎?」

  丹卿:「……」

  丹卿腳步一頓,心中愕然:等等,我們很熟嗎?不,我們當然很熟,但在書院,難道我們不應該保持距離,假裝並不熟悉嗎?

  他雙眼瞪得溜圓,顯然有點被嚇到。

  容陵卻一臉無辜,兩側人群自動為他分開一條通道,他就這麼步履從容地走到丹卿眼前,對仍處於怔忪中的小狐狸眨了眨眼睛,輕聲道:「我們走吧!」

  丹卿:「……」

  他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得在眾人或驚訝或艷羨的目光中,與容陵並肩而行。

  兩人一路行至遠處,直至將學子們的喧譁聲遠遠拋在身後,丹卿才停下腳步,哀怨地仰起小臉,語含控訴:「你這人怎麼這樣呀?」

  容陵挑了挑眉梢,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不喜歡?」他苦惱地用指腹揉一下眉心,「可我卻很喜歡,怎麼辦?阿卿,你就不能也縱容縱容我嗎?」

  丹卿:「……」

  丹卿一時語塞,但轉瞬又破功,被撒嬌的某人逗得輕笑出聲。

  「阿卿!」容陵動容地牽起丹卿的手,眉目含情,眼中似有千言萬語。

  丹卿羞羞怯怯地低下頭,卻未拒絕。正當氣氛曖昧之際,丹卿忽見樹後冒出兩顆人腦袋,頓時如受驚的兔子般抽回手,然後一臉正氣地拍拍胸脯:「掌教,我這就帶您去演武場瞧瞧,我們書院的演武場可氣派了!您這邊請……」

  容陵:「……」

  樹後的兩顆人腦袋:「……」

  總而言之,新掌教容陵來到東來書院的前幾日,學子們紛紛驚艷於他出眾的氣質外貌,並對他與丹卿的關係充滿好奇。

  然而,半月之後,學子們卻面如菜色,四肢顫慄,無論是心理還是身體,皆遭受了雙重壓迫。

  「嗚嗚嗚,太可怕了!這位掌教操練起人來簡直不是人!」

  「他的出現,竟將那幾位以嚴厲、冷酷、不近人情而出名的教習們襯托得比綿羊還柔順。」

  「可惡,我當初竟是瞎了眼,居然羨慕丹卿,嗚嗚嗚,丹卿真是好可憐!」

  最初,眾學子還嫉妒丹卿得到了新掌教過多的關注與偏愛。

  憑什麼容陵點他答題的頻率比旁人高那麼多?憑什麼容陵那麼喜歡親身指導他?憑什麼容陵……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終於明白,這份福氣就算給他們,他們也消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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