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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無依疑慮的端詳了他一眼,覺得他不像壞人,接過符紙,「好,但你為什麼要幫我?」

  鄭志義垂下頭,在看見陳無依的那一刻他就確定她已經不再是那世的人,即使命簿可以找到轉世,但每一世的人都是獨一無二的。

  所以那些不甘也就釋懷了。

  想到這,鄭志義笑了笑,「大概是贖罪吧。」

  陳無依覺得他奇怪,隨後把門關上。

  大門在面前合攏關閉,鄭志義盯著門縫愣了一會,才轉身離開。

  失魂落魄的走到轉角處,祈秀靠在牆邊等他,最看不得這窩囊樣,「喂,你幹嘛等人轉世幾百回了在這裝深情?而且當初不是你自己選擇了飛升拋棄了人家嗎?」

  鄭志義從悲傷中短暫的抽離出來,胡亂反駁:「你憑什麼說我,你不也是!」

  祈秀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特別著重看了一下他的腦子,「我又不是無情道,又不用殺親證道而且我是等家裡人都壽終正寢後才飛升。」

  鄭志義是不過她,氣鼓鼓站在一邊,「那往後我們要幹什麼?」

  祈秀轉身就走,「隨便當個江湖道士救死扶傷。」

  天界都沒什麼人了,許多人怕許鏡生秋後算帳,都紛紛逃匿到人間。

  其實神仙除了長生不老,就是一個法力高強一點的修仙者而已。和許鏡生那種真神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想到許鏡生,鄭志義雖然當時沒去,但也從一些神仙口中聽過許鏡生一劍斬眾仙的大場面。

  他能感覺到來自雲層深處的動盪,又像是來自大地之下,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

  鄭志義嘆了口氣,轉身跟上。

  「所以天獄是要破了嗎?」謝晏問。

  這兩個人怎麼都比自己高呢?站在他面前像一堵牆。

  許鏡生思緒神遊了一會,順手拿起茶杯,但想到自己不用禁術,頓了頓又把茶杯給放下。

  「是,裡面關的都是自古以來難殺的東西,妖魔鬼怪什麼都有。」許鏡生解釋著,語氣平靜得好像此事和自己沒什麼關係。

  說罷,許鏡生又道:「現在魔界地界出現了裂隙,我得去一趟,你們倆……」

  謝晏:「我也要去!」

  謝無乘:「我也要去!」

  兩人異口同聲,說完看向對方,然後又偏過頭去,誰也不理誰。

  「……你們倆都給我待這。」許鏡生看著他們倆,一個沒有□□,一個普通修士,去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聞言,兩個人都安分下來。

  許鏡生看了看謝無乘,又看了看謝晏,再次提醒道:「都不要去,守好凌霄峰。」

  謝晏點點頭:「好。」

  謝無乘拖長語調:「好——」

  「什麼時候走?」謝無乘問。

  「現在,」許鏡生莞爾一笑,往後走了一步,看向謝晏,「謝晏,傅鈺如果問起謝無乘就讓他來問我。」

  謝無乘挑了挑眉。

  哦,這意思就是他能去凌霄峰。

  許鏡生交代完這兩句話就離開了,看來事態緊急,連徐朝他們都沒來得及通知。

  謝無乘抱臂在他身旁,看向這個和自己有幾分相像的少年修士,彎了彎唇,「怎麼,不請我們去你門派看看?」

  這架勢看起來像要去剷平凌霄峰。

  他們挑了個天氣好的時候去凌霄峰,順便去拿點符咒學的書臨時惡補一下。

  松山常年下雪,但外面已經到春天了。

  凌霄峰前段時間下發完延遲開學的書信,現在主峰沒有太多弟子,他們兩人出現在凌霄峰的時候,不少弟子都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謝晏,這位是你的兄弟嗎?」

  「你們長得好像啊!謝晏師兄。」

  謝無乘忽略他們的話,目光停留在凌霄峰上滿山的桃花上。

  一樹一樹的桃花吹落成花雨,在地上鋪滿淡粉色。

  不遠處的試煉場上,一頭鹿正在樹下吃草。

  「它叫銜月,是師尊帶回來的。」

  本來被寄養在空撫的地盤上,他那生靈也多,沒想到這鹿直接跑到人家藥圃里吃草藥,把不少弟子的留堂作業都吃了。

  這就算了,弟子給他們藥圃多建了一圈柵欄,就以為它會和其他動物一樣乖乖的待在叢林裡。

  結果它學聰明了,半夜偷偷跑進來吃,白天安分的待在林子裡,因此引發了一場作業莫名其妙消失的「靈異事件」。

  最後是一個弟子起夜看見它埋頭在藥地里才得以破案。

  吃了幾個月給銜月靈識都吃出來了,不給它吃好的就一直跟在空撫後面控訴。空撫實在受不了,為了弟子和自己的聲譽,就把它丟還給傅鈺。

  於是就出現在他面前。

  謝無乘摸了摸銜月的頭,它很乖的任由謝無乘摸。

  一旁路過的藥修弟子見狀,便道:「銜月脾氣可大了,一般不給人摸。」

  把鹿寵成嫡長子的藥修們深蔵功與名。

  待人走後,謝無乘低頭對上那清澈的鹿眼,喃喃自語:「是嗎。」

  「你也是知道我時日無多了嗎。」

  漫山遍野的桃花盛開,化為天邊的雲霞,每一片花瓣翩翩於風,細膩的描繪這一切。

  你為什麼看個桃花都這麼認真,還以為你不喜歡這麼世俗的東西。

  確實好看,不是嗎?

  一時間,謝無乘腦海中浮現無數場景,最後定格在眼前,滿山飛舞的桃花。

  他們連執念都交錯,或許緣分早就到了,是他沒看清。

  他愛的那個人早就死了,是他固執,不願意相信。

  第91章 一時的安穩 還是臉紅

  許鏡生找到魔界與人間的交界處, 手中變出一個八卦盤。

  他一手執盤,一手施法,陣就在眼前無限放大, 拉長,靠近邊界線, 與結界合二為一,補全缺口。

  他在天上往下看, 無數妖魔如濃稠的黑色液體, 往本就脆弱不堪的結界上涌, 從地震產生的縫隙中逃出去。

  結界的這頭是尋常百姓, 無數密集的人影如螞蟻般四處逃散。

  法陣落下, 徹底隔絕了兩界,一些還來不及回去或者跑出去的無名小卒就被鋒利的陣法切割成兩半。

  原來的結界屹立不知道多少年, 也終於支撐不住的破裂。

  新的結界上亮起金光閃閃的符文, 大得像某種詛咒,將他們好不容易等到的機會牢牢封死。

  「這是什麼!」

  「可惡, 出不去了!」

  「這結界世世代代立在這裡鎖住我們大妖惡鬼,我還從來沒見過外面的世界!」

  嗅到空氣中熟悉的氣息,鬼王自椅子上睜開眼睛, 深紅的瞳孔像血肉模糊不清。

  「最後一個神, 也要隕落了。」

  他從萬年前就存在, 因吸取前鬼王教訓, 這萬年多來基本沒犯事, 也目睹了那場浩劫的發生。

  世人信仰的神官背叛他們, 還用滅魂陣將他們的靈魂都散了。

  沒想到短短一萬年,就又要隕落了。

  當真是報應啊。

  鬼王笑了笑,悠閒的撐著腦袋, 看向那道高高立起的結界,對外面的哀嚎聲置若罔聞。

  沒關係,他能感受到天獄裡的同胞們快要出來了,那可是歷代連神仙都殺不死的妖魔,等他們出來,這三界都早晚被他們統治。

  重新立好結界,許鏡生又去解決了逃出來的妖魔,讓魔界交界處的百姓逃跑。

  然後他又去了其他幾處裂隙之地看了看,沒什麼異常,都是由天獄動盪引起的地震,順手還滅了幾處失心霧。正如他此前所說,這東西是根植於人心的,只要人有欲望,恐懼,敬畏,失心霧就不會消散。

  不過這些天許鏡生沒有收到傅鈺的問候,看來這兩人隱藏得挺好,他當然知道謝無乘不會是什麼安分性子。

  動身回松山前,許鏡生又去了一趟靈墟。

  日晷依舊在虛空中央,安靜沉重的立在那,千萬年來緘默的注視著人間記錄著時間的軌跡。

  許鏡生注視著晷針下的影子隨著時間的流逝緩慢移動。

  他其實有很多想問天道的話,但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口。

  反正他要將一切徹底解決,好像也沒什麼要說的。

  .

  許鏡生回來的時候是一個深夜。

  銀色的月光傾灑在林間,清亮透徹的微光落下來,勾勒出山巒起伏,朦朧之中聽見風聲鳥鳴,格外寧靜。

  他沒打擾任何人,獨自坐在院中想事情,可不知怎麼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謝無乘推門而入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許鏡生靠在椅子上,闔著眸,呼吸平緩,看樣子應該是耗費了太多力量,累到睡著了。

  其實能感覺到他的疲憊,世上只剩他一神,所以事事都要關注,不能有一點差池。目光隨之落在他空蕩蕩的手腕,謝無乘又慶幸他不再受身份桎梏,終於離開神台,學著在人間生活。

  他站在原地,怔怔的看著他被月色籠罩的身影,駐足不前,似乎想了許久,最後還是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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