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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這也太誇張了吧?”彭輝張口結舌,“為了製造一個假相,不惜把自己捅成重傷?”

  “如果鄭天印確實和沈萍的死有牽連,那麼你想想,在當時的境況下,他還有別的方法全身而退嗎?”羅飛試圖引導彭輝用代入思維去分析問題。

  彭輝沉默了片刻,嘆道:“還確實是,只要警方到達,控制住張建南,那鄭天印就再也沒有翻盤的機會了。自殘的行為雖然兇險,但卻是既能一箭雙鵰又可以自保的唯一方法了。也只有鄭天印這樣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才能倉促間想出如此狠辣、如此嚴密的計謀吧?”

  “我們還真是差點讓他給騙了!”小劉恨恨地說道,不過他隨即又換上輕鬆的語氣,“嘿嘿,可惜啊,他遇上了我們羅隊,再嚴密的計謀也只能白扯了。”

  “現在還不能樂觀。”羅飛搖著頭,表情沉重,“即使我們的推想都是正確的。就目前的局勢來看,我們仍然沒有把握將鄭天印繩之於法,因為我們缺少關鍵的證據。”

  聽羅飛這麼一說,小劉和彭輝也禁不住有些黯然。是的,他們的推想雖然聽起來合理,可是卻缺少證據的支持。如果鄭天印死不鬆口,警方對他能有什麼辦法呢?張建南已經死了,僅僅憑几個通話記錄是無法給鄭天印定罪的。至於湖灘上發生的血案,幾乎所有的人證物證都在顯示:張建南和凌廣鋒是這場衝突的雙方,鄭天印只是一個被不期捲入的無辜者而已。

  車內陷入了沉寂的氣氛中,每個人都在思考著應對的策略。就在這個時候,彭輝腰間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朱帥。”彭輝一邊解釋,一邊接通了電話。沒聽兩句,他的眉頭就挑了起來,顯然是現場又出現了新的狀況。

  五六分鐘之後,彭輝將手機掛斷。他竭力壓抑住心中激盪的情緒,用儘量平穩的聲音說道:“我要告訴你們一個消息,一個絕對出乎你們意料的消息……”

  ……

  一個小時之後,龍州市人民醫院。

  鄭天印躺在病房內。由於失了太多的血,他的身體看起來非常虛弱。不過在他的眉宇之間仍然透著一股少見的精氣神,顯示出此人非同一般的氣質和底蘊。

  幾個警察守在病房裡,其中坐在床前的那人看起來和鄭天印差不多年紀,他中等身材,短髮瘦臉,神色頗為威嚴。

  這個人正是龍州的傳奇刑警羅飛,鄭天印也曾多次聽聞過他的大名。

  羅飛正端詳著手中的一份詢問筆錄,目光敏銳犀利,似乎要透過那薄薄的紙張看穿時空,回到那案發時的現場中去。

  鄭天印腹部的傷口仍在隱隱作痛,他自己清楚那一刀有多危險。不過這是值得的,他相信自己的計謀沒有任何漏洞,即便是聲名顯赫的羅飛也無法攻破他偽裝起來的壁壘。

  兩年前,鄭天印投資建設了翡翠湖度假村。正如羅飛的判斷,度假旅遊只是表面上的業務。度假村真正的營利來源於賭博。鄭天印通過私人俱樂部的形式吸引那些有錢人來到他的度假村,然後他從中選擇合適的獵物,將他們引入賭博的泥潭。

  張建南就是陷入泥潭中的最大的獵物。在婚後短短一年的時間裡,他已經往翡翠湖的賭場扔進了數百萬的賭資,並且還欠下了一屁股的債。

  張建南的惡行終於被沈萍發覺,後者開始暗中策劃離婚的事宜。為了取證,沈萍也曾經來過翡翠湖度假村,想要搜集張建南揮霍家產賭博的證據。她的舉動被老辣的鄭天印所警覺,後者實施了反調查,從而得知了沈萍的離婚計劃。

  鄭天印很清楚,如果沈萍和張建南離婚,那麼他將失去度假村里最大的一棵搖錢樹。他立刻把這個情況通報給了張建南,同時他決定幫助張建南贏得那筆財產,因為他相信這巨額的財富最終會悉數轉入到自己的囊中。

  在鄭天印的蠱惑和指使下,張建南下手謀害了自己的妻子:他在半夜裝鬼誘發了沈萍的心臟病,並致對方死亡。張建南如願以償地獲得了沈家所有的財產,從此可以在翡翠湖的賭場內盡情揮霍。而這一切正是鄭天印想要看到的結局。

  鄭天印一度為自己的這番手筆得意不已,直到今天凌廣鋒的突然出現。

  凌廣鋒從一開始就表現出對張建南的敵視態度,不過這並沒有立刻引起鄭天印的重視。後者知道,像張建南這樣的浪蕩公子,傷害過的女人和得罪過的男人肯定都不會少。

  “酒倒是好酒,只是血腥味重了一點。”

  凌廣鋒的這句話像利刃一樣,同時戳在了張建南和鄭天印的心頭。不過這倆人的反應卻是截然不同的:張建南用暴跳來掩飾心中的虛弱,鄭天印卻笑嘻嘻地走上前,將凌廣鋒拉到了一邊。

  此後鄭天印又藉機多次與凌廣鋒進行了接觸,一步步贏得了對方的好感。當凌廣鋒提出要包快艇出湖的時候,鄭天印主動提出親自駕船陪同——因為有了前述的鋪墊,一切都顯得非常自然。

  鄭天印把快艇開到了湖面的東北方向,這裡地勢偏僻,岸邊了無人煙,有的只是大片大片的蘆葦盪。在寂寞的氣氛中,鄭天印施展出色的公關技巧,一步步套問出了凌廣鋒心底的秘密。他知道了別墅內的監控設施錄下了沈萍死亡當晚的情形,這個情況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的心深深的沉了下去。

  就像是有意要刺激對方一般,凌廣鋒又當著鄭天印的面給彭輝打了電話。警方立刻向著翡翠湖出動而來,最多也就一個多小時的車程。

  鄭天印感到自己被逼到了懸崖邊上,有好一陣子,他呆呆地看著凌廣鋒,目光游離,不知在想些什麼。

  凌廣鋒感覺到了對方的異樣,於是他建議道:“我們回去吧。如果警察到來……我可不想錯過張建南被戴上手銬的那個時刻。”

  “是的……”鄭天印的目光收縮了一下,“也許我該通知手下的員工,讓他們盯住張建南,可別在這個關頭讓他跑了。”

  “嗯。”凌廣鋒感激地笑了笑,“這樣最好。”

  鄭天印歉意地聳了聳肩膀:“我沒有帶手機。能不能借用你的?”

  凌廣鋒沒有任何猶豫,掏出自己的手機遞給了鄭天印。

  鄭天印接過手機,可他卻沒有撥打電話,而是突然問了一句:“你真的不會游泳嗎?”

  “一點都不會。”凌廣鋒下意識地回答。他正在納悶對方怎麼問起這個,鄭天印已經一個跨步搶到了他身邊,將他攔腰抱了起來。

  “你干什……”凌廣鋒一句話未及問完,整個身體已被鄭天印掀起,毫無防備的他被拋出船舷,栽入了原本平靜的湖面中。

  “救……救命!”凌廣鋒在湖水中掙扎呼救,但他很快就連嗆了好幾口水,喊不出任何聲音了。一番徒勞的撲騰之後,他緩緩地向湖底沉去,再也沒有露頭。

  鄭天印站在船頭冷冷地注視著這一幕,直到那湖面重歸平靜。

  一陣微風吹來,雖是盛夏,但鄭天印還是感到了一絲寒意。他下意識地摸了摸額頭,這才發現那裡早已沁出一片細密的冷汗。

  時間已極其緊迫,他不能再等待了!必須在警方到達之前扭轉整個局勢。

  鄭天印把快艇開回了碼頭。謝天謝地!因為日頭毒辣,空曠的碼頭附近並沒有任何閒人。

  鄭天印拿著凌廣鋒的那隻手機,快步趕到了浴場附近。然後他撥通了張建南的號碼。

  “我們在碼頭等你,你快過來吧。”鄭天印在電話里說道,“剛才的那個男人,他是沈萍的初戀男友,他要找你的麻煩,你最好和他當面解決一下。”

  電話那頭的張建南頓時變了臉色。

  “你要有所準備,那個人可不是什麼善茬。”鄭天印似乎很關心張建南的安危,提醒道,“服務點上有西瓜刀,你看看需不需要帶著壯壯聲勢。”

  “好的,我知道了。”張建南掛掉電話,一旁的冷芸芸問了句:“怎麼了?”

  “還是剛才的那個傢伙,媽的,想找我的麻煩,看我怎麼修理他!”張建南惡狠狠地說道,無論如何,他也不能在美女面前丟了面子。然後他便抄起那柄西瓜刀,一路罵罵咧咧地向著碼頭而去。

  【尾聲】

  兩三分鐘後,鄭天印出現在浴場,給眾人造成自己曾被凌廣鋒支開的假相。然後他快步追趕先行離去的張建南。當他到達碼頭的時候,張建南正在四下尋找凌廣鋒的蹤跡。

  “那小子人在哪兒呢?跟我毛?我他媽的砍死他!”看到鄭天印,張建南粗著嗓門吼道,仗著自己人高馬大,又帶著傢伙壯膽,他當時顯得底氣十足。

  “他已經死了。”鄭天印一邊說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水。那日頭實在太毒,照得人頭一陣陣發慌。

  張建南驀然一愣,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什麼?……死了?”

  “是的,我殺了他。”鄭天印淡淡地說道,同時他伸出右手,“把刀給我吧,你已經不需要它了。”

  張建南沉浸在一片驚訝與茫然的情緒中,他下意識地把刀交給了對方,張口結舌地問道:“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知道了你謀害沈萍的事情,而且還掌握了關鍵的證據。他已經報了警,警察很快就會來了。”鄭天印看起來口渴得很,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艱難地吞下了一口唾沫。

  “你……你開什麼玩笑?”張建南瞪著鄭天印,用盡力氣才在臉頰上擠出一絲強笑。

  鄭天印搖頭嘆息了一聲,他不再說什麼,突然搶上一步,左手拉住張建南的右肩,右手的短刀猛地刺出去,狠狠地扎在了對方的心窩上。

  張建南毫無防備,他徒勞地瞪大了眼睛,眼球似乎要從眼眶裡掙脫出來一般。

  “我也不願意這樣,可我沒有別的選擇。”鄭天印和張建南對視著,這句話說完,他把短刀從對方的身體裡拔了出來,噴涌而出的鮮血頓時濺滿了他的全身。

  張建南張著嘴,喉口發出一陣“呵呵”地急喘聲,然後他的身體慢慢地軟了下去,氣息也漸漸終止。

  鄭天印放開張建南的屍體,他給服務生打了電話,通知對方到碼頭來收船。

  電話打完之後,鄭天印騰出左手握在了刀刃上,隨即他的右手猛地一拉,在左手掌上劃開一道可怕的傷口。他把血手印蓋在張建南的肩頭——這會給警方造成自己是受傷後被迫反擊的假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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