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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次上腳,「去關燈。」

  謝攬風聽話的去把燈關掉了。

  要想喜歡他哥,就得乖點兒,多聽話,多猜猜皇帝的心思。

  沒人跟他爭寵,但是他自己跟自己爭。

  因為他哥看起來脾氣好,可小性子都不讓常人看到,他覺得自己不能再幸運了,那點兒子小脾氣,願意撒給他看,他樂在其中。

  謝攬風樂意哄著他。

  可這不代表謝攬風想惹他生氣。

  以後嘛,慢慢來。

  那些東西,他說到做到。

  第116章 終章

  他們訂的套房裡面的兩個房間都乾淨整潔, 兩面都是大玻璃窗,陽台外放了兩把小椅子。

  不拉上窗簾就能看到大連海邊的景色,傍晚的時候, 天邊橙黃的雲霞交接, 一盤突然的光亮墜在不遠處, 海浪起伏著, 吞沒了礁石,那景色異常美。

  夜半三更的時候, 周行川渴的受不了,想去拿瓶水喝, 被覺淺的某人一把拉住。

  兩人又迷迷糊糊的睡去。

  又過了一段時間, 還沒早上,周行川就精神的睡不著一點兒了,老老實實的等過了會兒,身後的異動消失, 就慢慢的爬了起來。

  這會兒才五點,天就已經開始微微亮了,從窗簾縫隙中透出光來。

  周行川微微拉著窗簾, 從縫隙中探出頭去, 被日光刺的眯了一下眼。

  大連的天和海都藍。

  日光穿透雲層, 那種藍天獨有的通透色調, 伴隨著初升的朝霞, 格外的絢爛。

  不遠處,連著的是蔚藍清澈的海,清晨的寂靜中,斜帆小艇停在碼頭,一言不發的看向這兒。

  要趕早市兒了, 去喝杯豆漿,再吃個油條。

  周行川悶頭笑了一聲,轉頭看的時候,那一從毛茸茸的腦袋還縮在被子裡,閉著眼睡得正憨。

  他又不忍叫醒他,便撿起自己地上散落那還算乾淨的衣服,往身上一披就出了門。

  ……

  謝攬風醒來的時候,身旁已經空了,他肢體僵硬,坐起來掀開被子,聲音啞的喊不出來聲,但還是只記得叫哥。

  「醒了?」房間門沒關,聲音從外面傳來,「出來吃飯,豆漿都要涼了。」

  謝攬風這身體總是莫名其妙的,你說他強壯,動不動就愛發燒感冒,你說他體力不好,大半夜折騰起來比誰都能熬。

  周行川聽見他啞著的聲音,有點擔憂,可這會兒也沒體溫計,他伸出手背往他額頭上探了兩下,覺得還算正常。

  「不會是發燒了吧?」周行川站起身,準備打電話給酒店前台,送上來個體溫計,謝攬風攔住了他,「我沒事兒,早起嗓子有點啞,正常。」

  周行川不知道怎麼說,「下次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別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把主動權交給我,我一累就不想動了,不還是給你發力?」

  「就當你哄著,前半個小時任我折騰,又不耽誤你吃飽喝足」,周行川倒是大方。

  謝攬風早就對他哥毫不避諱這點兒深有體會,點了點頭,「下次一定。」

  吃完飯,就按照昨天晚上周行川好不容易做的那點攻略走。

  兩人口罩帽子都戴的嚴嚴實實,又趁著下午廟還沒關門,慢悠悠的溜了過來。

  「聽說這求籤很準,喏,你先前給我求的硃砂,今兒我也給你求個簽」,周行川伸出手,向謝攬風展示。

  「你還拿著?」

  謝攬風先前見他不常帶,也沒多嘴過問。天知道周行川只是因為打比賽帶著不方便,又小心翼翼的,生怕把這串兒看得比自己命都重的珠子弄丟了,所以才放了起來。

  「你以為我扔了?」

  周行川氣笑了,「我當命根子護著還來不及。」

  謝攬風立馬道歉,湊上去親親,「沒有。」但是他忽然開口,「但我不應該是你的命根子嗎?」

  周行川:……

  這是真高手。

  「嗯,你最好。」周行川拍開他想再度親上來的那黏糊勁,「羞不羞。」

  謝攬風那麼大一個大高個,微微低頭倚在他肩上,「不、羞。」

  周行川噗呲笑了。

  廟裡是接踵而至的香客,捻香拜佛,焚香屑擁抱著閃爍的火星,隨其消散。

  周行川忽的想起,他的母親似乎信佛。

  她總是愛去廟裡,求些小東西,裝進他的口袋,告訴他,這能保他平安。周行川天生不迷信,對這些東西沒什麼太大感覺,只認為,人要是覺得求籤就能辦得到某事,實在過於迷信。

  事在人為。

  周行川唯一的記憶便停留在一處纏繞滿蟬鳴的寺廟,他記不得那是哪,但是寺廟後的樹上,爬滿了夏日的蟬。

  三年暗無天日的蟄伏,在他們抵達的一剎那,拼盡全力的嘶吼,鳴叫。

  如他們所願,周行川記著了。

  他母親從不叫他的名字,周行川還記得,他的母親叫他歲安。

  歲安,要磕頭……

  歲安,抄經的時候要靜下心來……

  歲安,要歲歲平安……

  歲安,歲安……

  周行川那個時候就已經能拿起筆寫字了,只不過寫的並不太好,金色的筆墨連不成詞句,在紙上渲染到了一起,在腦海中黏連分不開。

  外面好吵。

  聒噪的蟬鳴,絮雜的人語,笨厚的古鐘,以及誦經的龕音。

  周行川放下筆,叫了句「媽媽」。

  他轉過頭去看的時候,目光一震。

  那女人跪在那蒲團上,覆沒攏合的雙掌,佛珠掛於其上,高懸於額顱,俯下身叩觀音的慈容。

  青燈長明,玄珠連墜。

  那場景被柔日光籠罩,周行川看不清女人的臉,但看得清眼前的爐香,甚至是那細小的粉塵。

  他伸出手抓香塵,沒抓到,也沒再開口。

  只是不久,那位求神拜佛的女人就進了醫院。

  周行川邊越發的不信寺廟了,若是真的有效,何不妨為自己求個平安簽。周行川對母親僅有的記憶,只留存在寺廟和醫院。

  佛門清靜,有人妄圖得到功利之名,到時用輕音繚繞來蒙蔽雙眼,木魚迴響遮蔽雙耳。

  到了那隻求平安的可憐人面前,只是雙膝下跪,雙手合十,神佛終於解救其於暗暗極夜。

  兩人共同跨進了廟門,身側有人虔誠地將哈達掛在佛寺大殿前,捧著香燭,繞過被風吹起的經幡,跪拜在蒲團上,虔誠的求著。

  進了廟就少說話,不是因為他們無話可說,是自知莊嚴而神聖的地方,有些言辭會衝撞了神佛,倒不如選擇安靜。

  香火滅了又燃,鼎爐當中那一片橘黃色的亮化成了香灰。

  周行川上了香。

  那像一半兒變做煙塵往上飄,一半兒落成菸灰向下落。

  許是觸景生情,有些話竟分不清要寫給誰聽。

  那記憶里的女人?還是面前的謝攬風?

  在堂里解了簽,是上上籤,周行川就暫且信了。

  他且不知什麼叫做有緣,也看不明白這簽是何意思,只覺得上是好的,這簽又是他們兩人的,那他們必定結局圓滿。

  所以你看,求籤要的是個盼頭。

  要是下籤,就想方設法規避,繞遠路多點兒,有人信著似乎結局不會太差,要是個上籤,那邊是最好的。

  解簽的人沒有說那些囫圇難懂的話,倒是意味深長的望了兩人一眼,如實說道,「你們倒是好運。」

  謝攬風如是覺得。

  這麼多張簽中,偏是他們抽中了上上籤,不論真假,也是個好彩頭。

  周行川又問了廟裡的僧侶,上了香磕完頭就算求了平安,最後又覺得還不夠,也學謝攬風一樣,求了串開過光的珠子,給謝攬風帶上。

  他看著兩人的手,忽然就笑了。

  那串硃砂他帶在了右手上。

  那雙親自開啟他成神之路的手,是幾乎終結他電競之路的那雙。

  沒關係了,這下有菩薩保佑。

  小時候他不理解母親,說神佛渡眾生,眾生平等,不會因為誰給的錢多,誰求的簽貴就給誰開後門,最後看的還是心誠。

  但是人總是擔憂多慮,放心不下。

  他想,他的母親或許真的愛過他,只是,命短的人情緒不穩,老愛沖他撒脾氣,讓他覺得自己倒是不被愛的那個。

  「謝攬風,你信這簽嗎?」

  周行川問他,抖了抖手裡的紙,遞給他。

  「不信。」謝攬風接過,將簽撫平,又規規矩矩折好。

  周行川一驚,「不信?」

  「神佛什麼的,太虛渺了。我不可能把你的平安幸福託付給它。」

  「那你還求?」

  「求,怎麼不求。」謝攬風聲音低低的,「有沒有用我都會求。」

  謝攬風只信自己。

  他能給的,他會分毫不留的全給周行川,護得住,就護。

  如果周行川不讓他呆在他身邊了,那他就多去廟裡。靠他靠不住了,那就靠老天保佑,祝他餘生所求皆所願,所屬皆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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