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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雲惜頓時神色複雜。

  嘉靖現在都會玩「你不干有的是人干」這一套了?

  做皇帝的人,果然都心臟。

  「啟蒙學堂只收十二歲以下的人,每個地區怎麼建,這其中所需要的物資太龐大了。」

  建校和師資,都十分燒錢。

  「若是……只給建校資格,和建校成功的考成記錄加分呢?」趙雲惜眉眼微閃。

  張居正:!!!!

  他懂了!

  張居正眉眼如初,笑得十分暢快:「還得是你!」

  這計策妙啊!

  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趙雲惜靦腆一笑。

  第144章   趙雲惜扳著指頭算,按著歷史上嘉靖年號只排到四十五,而今已五十。

  趙雲惜扳著指頭算,按著歷史上嘉靖年號只排到四十五,而今已五十。

  嘉靖再活十年吧。

  十年,所有政策都將走上正軌。

  到時候,大明按著既定的路線往前走,旁的便不大重要了。

  她想起政務,又難免想起舊人來,這幾年,李春容、張鎮相繼離世,難免讓人想要憐取眼前人。

  張文明鬚髮皆白,拄著拐杖,一雙眸子帶著溫和的笑意。

  他顫顫巍巍地坐在妻子身旁,側眸專注地望著她。

  雲娘……是個優雅的老太太。

  她滿頭雪發,身影清瘦,穿著竹青色的扣身衫子,以珍珠做扣,更襯得她溫潤如玉,溫文爾雅。

  這會兒正在端著茶盞,細指染上了歲月釉色,卻格外的優雅好看。

  淺金色的稀薄晨光照在她身上,就像是一株白蘭,眉眼柔和地哼著歌。

  張文明神色恍惚——

  那是時光沉澱了六十餘年的暖玉,被朦朧青煙繞著的溫柔。

  也是他的觸不可及。

  張文明想,他近來總愛回憶從前,那些兩人稀薄相處的記憶里,也是溫軟甜香的滋味。

  「雲娘啊……」他打破了寂靜。

  趙雲惜側眸看他,溫和問:「怎麼了?」

  張文明眸光定定地望著她:「你說,我若是死了,下輩子再遇見你,會不會和這輩子結局不同?」

  風輕輕地拂過,剛撿來那隻瘦小的小橘貓撐著細細的四肢,用他的長靴磨爪子。

  他許久不曾移開目光。

  趙雲惜心中一緊,還不等她回答,張文明卻淚流滿面。

  「那時年少,心中並無情愛,山高水闊,攜友同游,自然瀟灑恣意,快活萬千。」張文明喘了口氣,聲音哽咽:「可沒有人在原地等我……」

  「我死了,就再看不到你了,我捨不得。」張文明的聲音漸漸微弱下去,他唇角翕張,片刻後,才大聲道:「你抱抱我,抱抱我……我熱……」

  趙雲惜也跟著淚流滿面,她張開雙臂,將他抱在懷中。

  「張文明,花都開了,你不要死。」

  懷裡的手,卻緩緩垂下。

  他安安靜靜地躺著,一動不動。

  趙雲惜面色煞白,先是叫幾個小廝兵分幾路,先去內閣報信,把張居正喊回來,再請了喪儀隊來。

  她抱著瘦小的張文明起身,先打水來,給他擦拭臉上的眼淚,都收拾乾淨了,又把胳膊腿捋直,整個人擺順了。

  她哭到不能自抑。

  干站著難受,她索性給他衣裳也換了。

  都收拾齊備了,張居正這才到家。

  瞧見擺起靈堂的一瞬間,他還有些懵,哆嗦著手近前來,撲通一聲跪在蒲團上。

  「爹……」

  靈堂中,頓時哭成一團。

  張居正披麻戴孝,跪在一側,難以抑制心中哀痛。

  *

  趙雲惜遠遠地聽著。

  這樣的場合,是不叫她在的。

  葉珣在陪著她,王朝暉在幫著張居正支應賓客。

  趙雲惜摁了摁悶痛的胸口,到底多年夫妻,她實在難以接受。

  那歷史上的趙雲惜……看著張居正身死,張敬修自戕,張懋修投井,該是如何痛徹心扉。

  她不敢想了。

  時下天暖,停靈三日已是極限,聽著鞭炮、樂聲的遠去,她垂眸落淚:「下輩子,別遇見我了。」

  *

  張居正面對嘉靖的奪情政策,沉默了許久。

  他在心中細細盤算,如今神種已推廣二十年,早已種遍大明,考成法已經推行十年,早已形成新體系。

  若他丁憂三年,內閣以李春芳、葉珣為主,二人性子溫和,更適合守成。

  在激烈地推廣和改革以後,休養生息至關重要。

  張居正思量許久。

  好像迫切的事情都解決了。

  「娘,你覺得我該丁憂,還是奪情?」他問。

  趙雲惜正在焚香,聞言側眸望著他,歷史上,張文明身死,他正處於改革關鍵期,便毫不猶豫地奪情,留下罵聲一片。

  「若丁憂三年,等你歸來,內閣不一定有你一席之地,你改革多年,縱然提拔半數朝廷,但也得罪半數朝廷,他們會在你失去權柄時,讓你再無起復可能。」

  張居正點頭,這些他自然知道。

  「若你奪情,則首先陷入「藐視孝道,欺君專權」的境地,是道德和功利的相悖。」

  趙雲惜懶洋洋地望著天。

  「舍小孝而盡大忠,張居正,我佩服你,也尊重你的每一個選擇。」

  她聲音幽幽。

  張居正:……

  所以呢,他該奪情還是丁憂?

  沒讓他多猶豫,嘉靖親自來請,說得言辭懇切,此番朝中初定,百廢待興,需要一個能臣,知他心中孝順,特丁憂27天,以表孝心。

  張居正眉眼微閃,他好像知道了嘉靖的迫切和野心。

  君臣演戲,你推辭來我懇請。

  連續三次,張居正才含淚允了。

  朱厚熜:……

  大家都處幾十年了,誰不了解誰?

  他推心置腹地將自己的理想抱負給說了,俺答汗未平,女真屢屢來犯,還不到鬆懈的時候。

  張居正懂了。

  他硬是將一個月拉到三個月,這才上朝去了。

  君臣埋頭辦事,趁著剛改革,鑽漏洞的少,得把想辦的事給辦了。

  朱載壑被提出來辦差,六部輪轉,變成了第一個下基層的皇子。

  這代表著一個信號。

  一個讓高拱和裕王都十分不快的信號。然而裕王連嚴嵩都不敢反對,自然不敢反對他當皇上的親爹。

  朱載壑年紀雖小,但自幼得李春芳、葉珣教導,小小年紀,便極為聰慧多智,隱姓埋名進官場,就算氣成河豚,也不曾顯露自己的特殊半分。

  嘉靖盼著他能繼承舊制,自然讓他多加了解。

  張居正也在默默關注。

  他面上著手在辦學院,實則關注點都在邊防,這兩樣都非一日之功,得慢慢發展,他一時倒閒下來。

  那就想著琢磨點別的。

  比如——

  親娘提出的水汽能把鍋蓋給頂得亂竄,為什麼不能頂起一輛獨輪車。

  他索性成立了研究院,專門研究燒水工藝。

  這也急不得。

  張居正高度緊張了二十年,突然間閒散下來,真有些無所適從。

  「要不,我去國子監講經?」

  趙雲惜:……

  她自忖精力旺盛,又有一把子力氣,但是和張居正這樣使不完的精力比,還是差點。

  「想去就去唄。」

  她揮揮手。

  只要不培養張四維,誰都行。

  是的,張四維在自己的努力下,照舊出頭了,和高拱的關係極密切。

  堪稱手下能臣。

  但趙雲惜聽見他名字就煩,就想皺眉頭,張居正見她實在排斥不喜,便也沒再接觸了。

  張居正真去講經了。

  他重新捧著書,站上三尺講台,對著一張張稚嫩的臉頰,面帶微笑地講課。

  朱厚熜鬆了口氣。

  張居正已是首輔,若再進一步,就是嚴嵩了。

  他的奪情,是試探。

  若張居正歸來後,一味地把持朝政,他會在幼子登基前,殺死他。

  他年歲太高,隨時駕崩,不能給幼子留一個擅權專政的首輔。

  君臣之道,君強則臣弱,臣強則君弱。

  這大明,到底姓朱。

  他不能接受大權旁落。

  他當年年少登基,無人為他掃平障礙,他經歷過太多艱難險阻,輪著朱載壑,便有些捨不得。

  朱厚熜眸中明滅不定。

  張居正是個為國為民的好臣子。

  他去講經,對政權這樣能拿能放,他也不必費心弄死他了。

  *

  一場危機,在張居正朗朗讀書聲中,緩緩褪去。

  他很負責,親自編了啟蒙書,有字有畫,刊印成冊,發放給幼童。整日裡和啟蒙幼童待在一處,身上多了幾分包容和隨和。

  趙雲惜來國子監看鋪子,路過講經閣,看著他穿著素白的襴衫,捧著書,坐在國子監的涼亭中。<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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