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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雪舟邊走邊向他打聽,“公交車上是不是有人受傷了?傷得嚴重嗎?”

  “車禍嘛,是有幾個人傷了。”中年大叔剛好了解一些情況,“還有個女孩兒的頭撞破了,流了好多血,昨天晚上叫了西頭診所的老馮去看……”

  燕雪舟心裡一緊,打斷,“她叫什麼名字?”

  “那我可不知道,書記說等一早雪停了,就想辦法趕緊往山下送呢。”

  燕雪舟沒再說話,腳步越來越快。

  又走了十來分鐘,他們停在一處院落前,整個村子都停電了,暴雪過後的冬夜顯得格外漫長。

  “就在那邊——”

  燕雪舟順著他指的方向,疾步走到東側一間廂房,推開門,梁冰正坐在那張簡陋的行軍床邊,睏倦得打著哈欠,聽到響動,她轉過頭,看清來人是誰後,蹭得一下站了起來,顧不上腳腕傳來的鑽心疼痛,齜牙咧嘴“啊”了下,“你怎麼來了?”

  站在一旁的大叔熱情道:“找到人啦?那你們先聊著,我還要回去等公交公司的人。”

  “謝謝你啊。”梁冰一瘸一拐地朝他走過去,燕雪舟沒回答她的問題,直接撩起她散落在鬢角的頭髮,仔細撫摸著查看,“是撞到頭了嗎?還有哪裡受傷了?”

  梁冰一怔,很快反應過來,立刻說:“沒有,不是我,是陵園的工作人員,我在看護她。”

  燕雪舟順著梁冰的目光朝屋裡看過去,黯沉的光線里,單人行軍床上躺著一個和她年齡相仿的女孩子,頭上貼著白色醫用紗布。

  有驚無險讓他心頭壓著的那塊沉甸甸石頭落了地,下一刻,他就緊緊抱住了她。

  梁冰被他的胳膊緊緊勒住,簡直要透不過氣來,她叫他的名字,“燕雪舟。”

  他不理會她,力道卻越來越大。

  她只好說:“我腳疼。”

  他終於慢慢鬆開了她,像是有些委屈,頭埋在她頸間,明知故問道:“怎麼不接電話?”

  “手機沒電了。”整個村子都停電了,梁冰其實也擔心過燕雪舟要找她,本打算來電以後第一時間聯繫他的。

  他蹲下來,“你的腳怎麼了?”

  “扭到了。”昨天救援時,梁冰攙扶著傷得比較重的陵園工作人員,路上不小心滑倒了,應該是傷到了韌帶,經過一夜,腳腕此刻正高高腫起來,她加一句,“不要緊的。”

  梁冰將地上的燕雪舟扶起來,輕輕掩上身後的門,在蒙蒙亮的天色里,她上下打量著面前的人,他一向一塵不染的鞋子上沾滿了泥濘,褲腳顏色很深,明顯濕透了。衣服髒兮兮的,手上、膝蓋上全是泥,要麼是爬山時手腳並用,要麼摔跤了。肩膀上的雪化以後留下一片水漬,頭髮濕漉漉的全是潮氣,耳朵和臉頰都被風吹得通紅,唇瓣乾燥得起了皮,連夜趕路的緣故,眸子裡滿是紅血絲。

  她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狼狽的樣子,鼻頭一酸,哽著喉嚨問:“你是傻瓜嗎?”

  他站在屋檐下,把她擁在懷裡,腦袋伏在她的肩頭,“公交車司機接了我打給你的電話,他說你出車禍受了傷,我……害怕你出事。”

  所以什麼都顧不上考慮,只有一個念頭,要第一時間親眼確認她安然無恙。

  人處在極端情境下時,許多以往橫亘在心底的死結反而能解開。

  像是突然打開了話匣子,燕雪舟緊緊抱著她,聲音低沉得發啞,“梁冰,我恨過你,不是恨你騙我,而是恨你為了別的男人騙我。跟你和好後,我甚至想過,如果你再敢對我三心二意,我一定會殺了你。可是,你失聯的這十幾個小時裡,來得這一路上我都在想……只要你好好活著,就算你再騙我十次,一百次……我也會原諒你。只要你留在我身邊,就算你心裡想著別人,也沒關係。”

  梁冰從燕雪舟的懷裡出來,在陰天灰白的晨光里注視著他的眼睛,他回望著她,完全停不下來,有些偏執地繼續說著:“我承認,我嫉妒沈恪,如果我不認識他,或許還能說服自己他肯定不如我,可偏偏我認識他,我很清楚你為什麼會喜歡他,為什麼會一直放不下他,不全是因為……死人無法超越。”

  他帶出一點輕嘲的笑音,“但可笑的是,我竟然想過,如果沈恪還活著就好了,如果死的是我,你就會更喜歡我嗎?如果死亡能換來在你心目中獨一無二的地位,那我也可以死……”

  梁冰聽不下去了,出聲打斷他,“沈恪是過去,而你……是未來。”

  心酸湧上眼睛,很酸,她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起來,嗓音卻出奇地穩定而溫和,“從認識你開始,我就一直在虧欠你,我時常想,如果我能擁有一些你沒有的東西就好了,那我就可以多償還你一點。”

  她捧著他的臉,“你心裡的疑問,我回答不了。但我可以肯定,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做像為沈恪做的那些事,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豁出一切,去為你做的。”

  他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

  遠處潑墨般的群山寂靜,天邊的魚肚白漸漸擴大。

  灶台下的火噼里啪啦地燒起來,梁冰坐在廚房的小板凳上,拿著火鉗翻動了下,“把你的鞋和襪子脫了,烤烤乾。”

  燕雪舟坐在一旁看著火光,襪子剛褪到腳腕,就露出一片細小的傷痕,應該是路上被刮到了,她皺了下眉。

  他不怎麼在意,腳踩在地面上,牽住她的手,撫了下上面不太顯眼的創可貼,問:“手上也有傷?”

  “嗯,滑倒的時候手按在地上,扎進去一個樹枝,小傷。”

  燕雪舟掀開查看了下,“這種傷口得儘快打破傷風針,天亮了我們就下山。”

  “馮大夫處理過。”

  “那也不行。”他的表情十分嚴肅,“我有個同學,打籃球時不小心踩到了釘子,沒怎麼流血,傷口也不大,他沒當回事兒,只做了簡單消炎,直到後來有了窒息症狀,切開氣管,在ICU住了一個多月,差點兒沒命。這種狹長的傷口最容易破傷風,越早打越好。”

  梁冰沒作聲,她根本沒辦法靠自己走下去,燕雪舟看破她的為難,“我背你。”

  天亮以後,梁冰發覺自己開始發燒,她不敢大意,跟村支書和公交車司機告辭,和燕雪舟一起往山下走。

  雪停了,路面結了冰,更加不好走。

  她的臉緊緊貼著他寬厚的脊背,走了一段路,她看到燕雪舟頸間和耳後的汗意,問他“我重嗎?”

  “嗯,像背著一頭小豬。”

  她有些羞惱,“那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燕雪舟忽然惡作劇似的朝上掂了兩下,嚇得她摟緊他的脖子,像是完全忘了剛說要人家放她下去的事。

  他笑了下,“我高中畢業,和同學一起去冰島旅行,圖新鮮當過背包客,那行李可比你重多了。”

  她也笑起來。

  “睡一會兒吧。”他說。

  梁冰便閉上眼睛,什麼都不想,安心地把所有重量都交給他,任由他帶著去任何地方。

  到山腳下的車前,梁冰意識迷離地坐上副駕駛。

  然後就是一片混亂,燕雪舟搖晃而焦急的臉,白大褂反覆走過來查看她的情況,遠在天邊的交談聲不斷傳來。她燒得很厲害,她聽到醫生開了破傷風針和大劑量的免疫球蛋白,還說距離她受傷接近二十四小時,藥效在不斷降低。

  等她從昏昏沉沉中徹底清醒來,滿目皆白,她躺在醫院急診的病床上,傷口重新做了處理。

  觀察室里十幾張活動床,每張床頭前都有各種監護儀器,顯示屏的曲線隨著滴答聲規律地起伏著。床與床之間只隔了一道藍色的帘子,醫護人員急匆匆的穿行其間。

  燕雪舟俯身,很輕地摸了下她的額頭,“沒事了。”

  說完,他轉身欲走,她立刻去抓他的手,卻抓了個空,“去哪兒?”

  他回頭,牽住她的手用力握了下,“我去找醫生問點兒事,很快就回來。”

  梁冰乖乖鬆開他,閉上眼睛,“嗯。”

  隔了一會兒,她恢復了些精神,護士走過來,幫她量完血壓,“你家屬呢?醫生又開了幾項檢查,記得讓他先繳費再去做。”

  “家屬?”梁冰喃喃重複了下。

  “剛才不還在這兒嗎?”護士確認完信息,伸手換了一袋藥水,輕聲笑道:“簽字時要登記你們的關係,他說是你老公啊……”

  第六十七章 發芽

  梁冰的臉一熱,燕雪舟走回來,隨口問:“在笑什麼?”護士扭身離開,梁冰橫他一眼,“你怎麼跟人說是我……老公?”燕雪舟愣了下,剛到急診時,他心急如焚,反正醫院又不會深入調查具體關係,下意識報了個直系親屬,這樣才能全權代表梁冰做決定,從而讓她得到最迅捷有效的治療。這會兒梁冰的狀況好多了,他輕鬆不少,唇角露出一抹笑,怙惡不悛地反問:“不然我怎麼說?”他故意湊近了,逗她,“丈夫?愛人?還是……先生?”梁冰耳尖紅了,打斷他,“男朋友。”迅速強調一遍,“你是我的男朋友。”“哦——”燕雪舟拖長聲音嘆氣,“原來你知道我是你男朋友啊。”梁冰聽出他語氣中的酸味,之前她確實從來沒在人前正式介紹過他,她差點失笑,“我們都已經分手兩年多了,一直也沒機會……”“誰說分手了?”燕雪舟抬手把她額前的頭髮撥到耳後,輕描淡寫道:“只是吵架了,又不是不喜歡你了。”梁冰瞧了他一會兒,眼酸地閉上眼睛。最初的陰差陽錯讓她對他們的關係羞於啟齒,後來囿於職場上的敏感,沒能在人前宣之於口,可無論如何,不能再繼續辜負一個掏心掏肺喜歡她的人了。等梁冰打完針,已經接近傍晚時分,急診醫生說床位緊張,沒必要非得住院,注意觀察,三天後複查即可。晚上下起雪,天色完全黑了下來。梁冰打開手機,翻了新聞才知道昨天的那場大雪有多麼嚴重,高鐵還處在停運狀態,燕雪舟已經兩天兩夜沒怎麼合眼了,她的腳還傷著,實在是沒辦法連夜自駕離開,只能臨時找了個酒店住下。硬體條件一般,浴室不大,燕雪舟沖完澡出來,隨便裹了條浴巾,上身光著,緊緻的腰線上還有殘餘的水汽,梁冰只看了一眼就低下頭,“你怎麼不穿衣服?”“髒了。”他來得急,沒帶換洗衣物,梁冰想起她包里的大T恤,找出來拿給他,“你穿我的。”燕雪舟失笑,沒接,“你的衣服,我怎麼可能穿得下?”梁冰試圖說服他,“這叫oversize,男友風,你試試嘛——”說著,她就站在他腿間,展開…<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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